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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ri午时,特安达黯然坐在城北的门楼上,万念俱灰。昨夜他离开城内的指挥部,径直来到这里。尽管汉军没有进攻北城,但特安达明白,城外必有汉骑兵的埋伏,即使逃出城外,也是死路一条。
自从反击失败后,他就没有再抱任何侥幸获胜的希望。家人自尽时,他内心无比愧疚、无比伤痛,只想尽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想到城内还有万余部下对他的信任和期待,只好暂且打消死的念头。可是,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他心急如焚。
过了一会儿,金卡来到他身边:“元帅,我已经查清楚了,腓力这个混蛋根本没有烧指挥部。”
“什么?他没有放火?”特安达从椅子上猛地跳了起来。
“是的,刚才我询问了与他一起回来的士卒,他们众口一词,都说我们前脚走,汉军后脚到。腓力并没有遵照您的指示放火烧指挥部,就带领他们撤退了。到这儿之前,还带着他们去别处躲了一个小时。”金卡恨恨地回禀道。
特安达的手掌猛地拍在城墙垛上,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腓力是他的副官,是他的心腹,所以才放心地将焚烧指挥部的任务交给他。指挥部里没有多少重要的文件,那些带不走、用不着的东西早就烧了。可是他与金卡等家眷的遗体还留在哪儿,如果被汉军发现,定会斩其首级拿去领功。
特安达既恨又悔,他恨腓力骗自己,后悔没有亲手烧掉家人的遗体。说起来还要怪金卡,本来特安达在家人自尽后,打算立即焚烧他们的遗体。连柴火都已经堆好,可是金卡说他想再多看看家人,就没有及时动手。
后来前方传来消息,一股汉军不知从什么地方突围进来,当发现他们时。离指挥部仅两百米之遥。负责护卫军官让士卒们架着他与金卡就跑,无论他怎样叫喊也不停下。当时场面混乱不堪,大家都争先恐后地逃离,特安达甚至看不到一名军官的影子。
后来在出后门之前,他终于看见腓力带着几十人跑了过来,便下令让他烧了指挥部再走。没想到腓力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回来后还面不改se地撒谎说已经烧了指挥部。
“元帅,腓力谎报军情,按律当斩!”金卡眼露凶光地说道。
听到金卡说要斩腓力,特安达又犹豫了。毕竟家人已死。只是遗体留在那里,犯不着为了死人而怪罪、杀害活着的人。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刚走汉军就到。腓力带着的那些士卒,都是指挥部地闲杂人员,没有丝毫战斗力。如果腓力要执行命令,那些人可能一个也活不下来。所以,虽然腓力没有执行命令,但他挽救了几十人的xing命。
想清楚这点后,特安达对金卡说道:“算了,现在正缺人手。还是留下来让他戴罪立功。”说完后,看见金卡还想在劝,特安达对他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
金卡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执行命令,正想离去。突听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声:“报!”转头看去,见是一名传令兵一边叫喊着,一边快速地跑过来。
金卡知道肯定有紧急军情发生。也不急着离去。停下脚步。那名传令兵跑到近处,对特安达报道:“启禀元帅。汉军传来口信,他们想派人与您面谈。”
金卡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来得正好,咱们可以拿他来祭奠亲人。”
特安达也很奇怪,汉军自从围城后,就从未派人与他们联系过,为何此时派人来?“汉人是否告诉想与我协商什么事?”特安达问传令兵。
传令兵回答道:“没有说,汉军放了一名俘获我们的俘虏。据俘虏说,如果我们同意,就在城北的城楼顶端挂上一面红旗。”
“还用问吗?汉人派人来,肯定是让咱们归降。不过他们在做梦!”金卡不屑地说道。
“传令,挂一面红旗到城楼顶上。”特安达对一名军官下令。那名军官接令而去,不多时,城楼上就展开一面红se地大旗。
金卡恶狠狠地对特安达说道:“元帅,我去准备准备。”
“去准备什么?”特安达奇怪地问道。
“去准备一些好玩的事务,让那个汉人好好享受享受。”
特安达沉默不语,也不知想什么问题。金卡以为他同意了,便兴冲冲地离去。半个小时之后,一名汉军军官被带到城上。特安达眼神不错,老远都看得清楚那人的的模样。
来人中等偏低的个子,单单瘦瘦的,面孔显得略微有些憔悴,额头很宽,眉眼细长黝黑,像似画上去的两道平行的黑线,鼻直嘴正,轮廓分明,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那人走到特安达的面前,对他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有点嘶哑:“在下是飞骑军副指挥官殿下的侍从官许士基,拜见元帅大人。”
特安达与金卡对望了一眼,都清楚这是疯虎派来地人。特安达看了看许士基的军衔,说道:“不知上尉到这里来,是为何事?”
许士基回答道:“在下来是为元帅大人送一些东西。”
“送东西?”特安达更加迷惑不解,上下打量许士基,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很失望,许士基一直保持着端庄的站姿,面se从容,没有一点可循之处。
“不必绕弯子了,有话直说。”特安达放弃无用地猜测,直言问道。
许士基微笑地说道:“是这样的,昨夜我军占领贵军的指挥部,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具尸体。武勇伯殿下认为,兴许是元帅走得急,没有顾得上把他们一起带走。故此命在下将尸首完璧归赵。还给您。”
特安达闻言,再也坐不住,跳将起来喝道:“疯虎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金卡,也拔出腰刀,骂道:“妈的。疯虎是想羞辱我等吗?”随着他拔刀,特安达的护卫们也纷纷拔出刀来,指向许士基,只等元帅一声令下,便会把他剁为肉糜。
许士基面不改se、毫无畏惧,从容地说道:“在下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既然大家都没有听清楚,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在下这次来,是奉殿下命令,把指挥部地数百具尸体悉数奉还给你们。”
特安达挥手让金卡等人收回刀。问道:“我想问一问,疯虎这么做,有何目的?”
“什么目地?”这次轮到许士基不解。说道:“殿下认为,两军交战是军人们的职责,不应该牵连家人的xing命。既然悲剧已经发生,殿下无力挽回,现在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地事情,以表遗憾之意。”
金卡冷笑地说道:“疯虎什么时候学得假惺惺的?我记得他在草原的时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何时又洗心革面、悲天悯人起来了?不是毛哭老鼠假慈悲?”
许士基沉下脸回答道:“我家殿下是尊重各位,把各位看成真正的军人。才如此礼遇。方才这位大人所说地情形,是云冈族人吃了我军俘虏之后,殿下逼不得已才实施地报复举措。而你们既没有虐杀过我军俘虏。也没有吃过我军俘虏,殿下当然不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对待你们。”
“你……你……”许士基地一席话,说得金卡面红耳赤,嘴里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来。
特安达也满肚子狐疑。相信,是因为许士基以军礼对待他。叫“元帅”二字的时候也没有加什么“伪”字。这足以证明。疯虎是尊重他地,把他当成真正的军人。而不是一般的叛匪;怀疑,是因为疯虎地恶名实在响当当,以他以前的举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有这种慈悲的心怀。
“什么时候能把尸体运过来?”特安达又问道。
“随叫随到。”许士基回答道,“本来在下过来的时候,就应带来,只是怕贵军误会,所以才先来打个招呼。”
特安达想了想,说道:“好,你回去把尸体运过来。”
许士基笑道:“无须在下亲自回去捎信,只需拿一面号角来,待我吹出信号,运尸体的马车就会上路。”
金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尔等的诡计,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特安达疑惑地看着他,金卡解释道:“那些马车上,定然隐藏有汉军,他们想利用这个机会偷袭我们,元帅不可不防。”
“哈哈……”许士基放声大笑起来,“如果我军想要进攻,今夜此处便会易主。”
金卡厉声尖叫道:“即使你们拿下这里,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许士基摇头道:“不是在下贬低贵军的战力,攻到这里,我军伤亡不会超过百人。”
“自大狂妄!”金卡骂道。
“好,为了证明我地话是正确的,我把前一段时间,我军的伤亡人数,报给各位听听。从进攻之ri起,到今ri早晨,我军伤亡四千二百人,失踪三百二十人。”
“这还不算严重……”金卡想讥讽几句,许士基打断了他:“别打岔,我话还没有说完,我军正规军,伤亡一共八十二人,余者皆为预备役。现在,所有地预备役都已经撤出城外休整。”
这次来的汉军预备役都是波斯人,特安达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汉军看待。所以,当他知道汉正规军只伤亡了八十二人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