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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张锐有点烦,不是因为军务,而是因为后方“倒虎”声四起。这次闹腾的人不在少数,听说已有好几百帝国知名人氏,联名上表弹劾虞世基。不知是不是他们觉得弹劾一个人不过瘾,顺带着把他也一道弹劾了。
弹劾虞世基的罪名有四十八条,弹劾张锐的罪名有三十九条。他们把白堡之战中所有阵亡将士的xing命,都算到张锐的头上,张锐气不打一处来。倘若说他中了突忽人的计他还能够接受,但要把白堡战役期间一万多汉军阵亡的责任全部算在他头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在交战中阵亡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以一万多名汉军的xing命,换取叛军十余万人,还加上夺下一个战略要地,怎么算都是汉军大胜。功劳忽略不计,却紧紧盯住汉军阵亡人数不放,真是yu加之罪何患无词!如果白堡战役中没有游骑拼命,伤亡汉军的人数可能不仅仅是以万计,恐怕要翻上若干倍。
他的罪名中还有什么擅自屠戮部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当年他杀黄涛是为了正军纪,也清楚黄涛罪已致死。现在为了扳倒他,又有人把这些早有公论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说事,令他气愤难当。其他的罪名,还有什么擅自撤换部下、私放敌俘、冲撞圣驾、不尊圣贤之人等等,不一而足。
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想把罪名定死。三十九条中,张锐自认为也就“屠杀平民”、“好大喜功”和“欺压良民”这三条还算沾边,其他的都不靠谱。
他比虞世基还算是少了几条罪名,也算是次号jian臣。现在张锐心里也不再怨恨虞世基,只觉得自己和他是同病相怜之人。都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虞世基虽然强征暴敛,但不是太尉出点子,没有皇帝默许,他敢这样做吗?说起来都是可怜虫罢了。
强大的压力,让他心神不定。脑海里不时会出现吴孟明的身影。指着鼻子骂他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遭报应地时候快到了。”这样的折磨让他心率憔悴,也暗思就这样难熬了,要是等到战事彻底结束后,可想而知自己的处境会是什么样子。
张锐算是领教了内斗的厉害,对这样的人,又不能一律杀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心里感到悲哀,想着战事结束后。向先祖一样主动解甲养老。但即便这样能不能躲得过这一劫,也只有上天才知道。
显然部下也听闻到各方地舆论,看他的眼光明显带着同情的se彩。如宇文歆等关系较好之人。还会说些安慰的话语。张锐心想,连他们也认为我这次危在旦夕了,难道我真的要因此获罪吗?
可是现在张锐只能听天由命,不然又能怎样?造反?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而且没有丝毫成功的希望。那样做,只能把全家人给连累了。
有时张锐也隐隐后悔,干嘛拼命、干嘛屠杀平民,不就是死几个部下吗?哪位统兵的将领没有死过部下。他们怎么不去为部下报仇。我倒是做了,也暂时得到了部下们的心,可是以后我落难的时候。也不知部下中谁敢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俗语话说人心难测,又道是共患难易、同享乐难。战事结束之后,部下们有可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就算他们是有良心的人,哪能指望他们出来保我,真是天真、幼稚地想法。
因为有了心病。张锐的劲头一直不高。他把师里的事务都交给张通、范明等人去做。自己整ri在镇子里饮酒消愁。至于有没有再去告他,他也个毫不在乎。反正已经三十九条罪了。他也不怕再凑出一个整数。
部下们也理解他此时地心情,也没有过多的劝他。都尽量把自己手中的事务处理好,尽量不去打扰他。范明就曾经对一些人,心病还是心药医,我们过多的去劝说,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加将军的烦恼,还是等他自己想清楚。
就这样,张锐就任前师师长不到两个月,就不管事务。整一个月里,都处在醉生梦死的状态。
这ri,张锐又去镇上饮酒。边饮边在心里痛骂,就听侍从官许士基在店外高声叫他。张锐在二楼的包间,把头伸出窗外,对着楼下喝道:“我还没有死,什么事情要大呼小叫的?”说完,又缩回头去继续地喝酒。
不一会儿,许士基进了包间,也没有计较他地态度,仍是恭敬地回道:“战区参谋长大人和暴熊军团副指挥大人已经到了师部,请殿下回去。”
张锐此时已经喝到位,加之心情不爽,斜着眼睛对许士基说道:“谁来我也不会去。如果是军务上的事情,交待给张通和范明就行。我反正要退役了,哪儿有时间管这些闲时。”
许士基还没有说话,刘武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怎么,现在就想退役了?”随后刘武周与陆柯也跟了进来。一进门,刘武周便看见喝得醉眼朦胧地张锐,又是惋惜,又是生气,责骂道:“别人的闲话就把你给击倒了?你还是不是我认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锐?你小子如果就这点出息的话,趁早回家!”刘武周说罢还不解气,想上前边想教训张锐一番,被身边地陆柯一把拉住,劝道:“刘将军,无锋只是一时喝多了,你也别见怪。如果想要教育他,坐下慢慢说。”
张锐也无所谓地说道:“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喝酒。来,来,今ri我们一定要尽兴。小二,店家,加菜拿酒!”
刘武周闻言愣住了,他知道张锐平ri对公事一项认真。看见自己和陆柯一起来。自然不会是找他一起喝酒地。现在他对待公事是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他已经起了退役的心。
陆柯倒是没有客气,直接坐到张锐地对面,问道:“为兄肚子早就饿了,正好在这里吃午饭。这家店中可有拿手的好菜?”
张锐说道:“这家店最最好的菜就是烤全羊。小弟这就吩咐他们准备,不过时间要长一点。也不急,咱们先点些下酒菜边喝边等。”说罢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边走还边叫着小二。
许士基连忙说道:“这些小事,属下来办就行了。”
张锐也不与他客气,吩咐道:“要他们准备最好的菜,最好地酒。我要与我的老上司和兄长喝个痛快。”许士基答应一声出门,张锐又对着刘武周道:“将军入座,我在前线的ri子已经不长了。说不定这是我最后请你喝酒。请你看来我多年跟你的份上,不要拒绝。”
刘武周长叹一声,也坐到了酒桌上。对张锐说道:“无锋。你这是何苦呢?借酒消愁能有用吗?”
张锐一**坐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俗语说,恶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嘿嘿……我的报应就快来了,能不能保住这颗人头还未可知。我现在是活一天就享受一天,也不枉活一遭。”
“你太悲观了。事情不会像你想像地一般糟。毕竟陛下是很欣赏你的。”
“独陛下一人欣赏我有什么用?世人皆想让我死,就算陛下也保不住我。我算是看透了,他nainai地。老子不干了。回家什么事儿都不做,就不会有错,我也可以安心赚钱。明天我就写辞呈。”张锐借着酒劲儿,把心中的怒气全发泄出来。
刘武周与陆柯交换了一个眼se,由陆柯说道:“兄弟。今ri为兄可是要说你几句。咱们辛辛苦苦才升迁到目前的地位。如果听别人胡诌两句就想放弃,岂不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意?”
张锐垂头丧气地说道:“不退又能怎样?我已经想清楚了。我退役后,说不定能否逃过此劫。如果硬是不走,等到彻底平叛,我就想走也不容易了。那时,说不定我的这条命真的会送掉。死!我是不怕,从军之后我参加了数百次战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有百余处。可以说我已经死里逃生很多次了。如果是正常的战死我不怕,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刘武周刚想说话,许士基领着店伙计上菜。他只得把话又咽了下去,等酒菜重新摆好后,刘武周对许士基道:“你到门外去,没有我们的吩咐,不许旁人进来。”许士基答应一声和几位伙计一起退下。
“喝酒,喝酒。”张锐拿起桌上地酒壶,为刘武周和陆柯满上。又端起自己的酒杯,连声劝着酒。刘武周和陆柯都端起了酒杯,陪他饮了一杯。
趁着张锐斟酒的时候,刘武周说道:“无锋,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还有别地办法可以化解此事。”
张锐摇着头道:“那些人可是出了名的顽固不化。他们不整倒誓不罢休。当年吴孟明敢在陛下面前一死相谏,如果多碰上几个这样的人,奈何?我现在主动走,或许还能保住爵位。以后就算不死,只怕爵位也会没了。”
陆柯笑着说道:“你倒是考虑得挺周全。”
张锐哈哈大笑道:“这些都是近段时间我琢磨出来的。喝醉酒后,有时反而比清醒时,更容易想清楚事情。”
陆柯道:“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倒是不错,但不是唯一的办法。”
张锐见他与刘武周都说有办法,也来了兴趣,问道:“是何办法?”
“只要战事一ri不结束,你一ri就不会有事儿。”
张锐闻言打了寒颤,酒意顿时尽去。不可否认,只要战事不结束,那些人再怎么闹,自己也可以安心坐稳现在的位置。可是,这欺君之罪,说严重些,是误国之罪。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军费是如何得来地,如果战事一直拖下去。国内必然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是拿国家的命运来博取自己地前途,是有违良心地事情,自己能答应吗?可是不答应,只有退役的一条路可以走。说实话,他并不是心甘情愿想离开军队。如果早下决心。他在一个月前就写了辞呈,一直拖到今ri,就是因为内心一直在犹豫。但想着不走,以后或许不会出现危机xing命的事情,这才下了决
理智告诉他,这次那些人是来真的。萧禹和李伯药都来给他来信,说一些朝臣现在也开始私下串联,只等战事结束他们也会步入名士之后,联名上表弹劾虞世基和自己。这些人与民间人氏不同,他们闹腾地结果。当年连自己地爷爷都没能抵挡住,更不要说是自己了。
左思右想,也只想出了早点离开是非圈的办法。争取能有一个最好地结果。没有想到,陆柯居然提出这么狠的一个法子。转而张锐又想到,他不会是专门为我想出的这个办法,也不可能为我担负拖延战事的罪责。
那他是为了谁呢?这个名字在张锐的心里呼之yu出,但张锐又不敢确认这是真的。如果是他起了这个心思,就算自己不答应,这个计划也会继续执行。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张锐故意疑惑地问道:“办法好是好。不过怎能把战事一直继续下去?这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也不是你们两人帮忙就能决定地。我听说不久统帅就会布置进攻任务,计划年内结束战斗。”
刘武周当然清楚张锐说的计划,本来这个计划就是他一手制定的。他也很有把握。年内消灭叛军。可是后来先是方戊来找他,禀报他为进攻准备物资还没有齐备。刘武周大怒,当面训斥了他一顿,方戊只是听着,但问及什么时候能准备齐整地时候。回答年内没有可能。
刘武周心里顿生疑惑。计划前。他曾专门找方戊询问过要用多久,才能准备好进攻部队的后勤物资。那时方戊还说。三个月内必定准备完毕。刘武周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便一边吩咐方戊开始准备物资,一边依此做起计划来。
两个多月后,刘武周的计划做好已经交给韩擒。方戊却说物资没有准好,还说年内都无可能准备好。这其中必定有原因,只是方戊不肯明说,刘武周也不再逼问,只是下来准备建议韩擒换掉方戊。
这时,又有几位将军找到他,对他抱怨说,自己的部队太过疲劳,要求有充足的时间来修整。刘武周开始还耐心劝说,再坚持最后数月,就会结束全部战事。但那些将军却说,正是最后一战重要,才要准备充分才能行动。如果是贸然出击,只怕部队会遭致不必要的损失,甚至可能会大败而归。
刘武周懵了,他不知道为何那么多将军拒战。后来他接到杨素的亲笔信,告诉他要慎重对待最后一战,如果没有准备充分,决不能轻易进攻。刘武周有些明白了,杨素只是近卫军地统领,怎么会管起西部战区的事来?说到底,他的意思还不就是太尉地意思?可是太尉为什么要拖延战事呢?
接下来便是陆柯亲自来找他,也劝说今年不可出兵。其间也对他透露了一些朝廷的动向,又偶然的提起韩信。刘武周毛骨悚然,他知道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太尉,可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谁有能保证战事结束后,那些不对太尉下手呢?
而且刘武周很清楚,自己是太尉的记名弟子,也就太尉党地人。如果太尉倒台了,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如今他只能全力支持太尉,全按太尉指示办。也许这样才会避过灾祸,以后才能算是太尉地心腹。
刘武周拿定了主意,跟着陆柯一起劝说别的将军。到目前为止,战区内几个步军团基本上都已经搞定。只有飞骑军,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史万岁这个人,脾气倔强,不是正当地理由,他是绝不会答应进攻延期的。
陆柯便对刘武周说:“既然无法说服史万岁本人,我们就从下面的将领入手。只要他手下的将领都不支持出兵,他也没有办法坚持。”
刘武周大喜,于是建议道:“首先应该说服张锐,只要张锐同意,飞骑军的前师和游骑都会听他的。”
陆柯深以为然,他已经知道张锐因被国内的讨伐声正在闹情绪,整ri不理军务,饮酒解愁。对于说服张锐,他还是有把握。一是,张锐是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也算是太尉一党的成员,而且本次的矛头也正是指向他。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跟着太尉干到底。二是,他还为张锐准备好一个台阶,为的就是让张锐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参加作战。根据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应当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