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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史亦玉是柳大江的妻子,张锐兴奋说道:“上次从玉童兄处得知大江兄的家室仍在安江,我便写信给小意,让她抽时间去府上拜访,两家有了联系以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可是你们已经搬家,左邻右舍也不知你们的去向。我还猜测是大江兄将家眷接到青州去了,没有想到嫂夫人还在安江。嫂夫人是将家搬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来寒舍走动走动?”
董小意见史亦玉茫然站立,便笑着对张锐说道:“夫君,史姐姐刚来,你就问了一连串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呀?”
又上前热情地拉着史亦玉的手说道:“史姐姐,快请坐。小妹听夫君讲柳叔叔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夫君多年来一直想联系上你们都没能如愿。没想到今天你找到了我们,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夫君高兴过头,姐姐莫怪他失礼。咱们坐下慢慢聊。”说着将史亦玉拉到一张椅子前请她坐下,接着又叫屋外的丫鬟上茶。
“哈哈……对对,慢慢聊。唉!看我这脾气急的。”听了小意一番话,张锐也感觉自己有点儿失态,打着哈哈掩饰过去。
史亦玉今年二十七岁,出身安岭城一户平民家庭。十年前豆蔻年华正值嫁龄,家里便通过七弯八拐的亲戚相中了柳大江。当时柳大江还在军校就读,暑期回家也想寻门亲事。两人见过两次面后,相互感觉都不错。
史亦玉看中柳大江不仅高大英武,又在军校读书,很有前途。史家也很喜欢柳大江,两人当年便定了亲,又于次年成了家。
婚后头两年柳大江每年只能回家探亲一次。但她还是感到很幸福,因为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柳大江用离家费在安江城内买了几间房子,房子面积不大,但毕竟是有自己的家了。此外,家中在城外还有二十五亩地。家境不算富裕,倒也其乐融融。
不幸的ri子,从他们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是瘫儿,找遍了安江城的大夫,也没能治好儿子的病。接着第二个儿子出生,家中的负担变得更重。这时柳大江在预备役服役,军衔是中尉。预备役地将士的俸禄比甲等、乙等正规军团低,柳大江每月只有15枚金币的俸禄。
儿子一个有病,一个年纪小,都离不开她的照顾。所以她也不能出外找做工贴补家用。家中微薄的收入无力负担佣人,她一人承担了所有家务。她唯一地希望就是盼望夫君能调入正规军团,早一点提升职务、军衔。早一点增加俸禄柳大江也不负她的希望,又过两年调到乙等军团服役,晋升为上尉连长,俸禄增加到每月3枚金币。ri子稍好一些,她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憧憬。不料噩梦开始了,柳大江因为xing格刚直,到了新部队没有多久就得罪了上司。从此再也没有晋升过。
儿子渐渐长大,老大因病不能上学,老二却还要去读书。柳大江的俸禄和城外的二十五亩每地租一年能有多少?所以也不敢送孩子去上收费昂贵的一流学校。随便找了家便宜的学校读书。即使是这样,家中每月都紧紧张张地度ri,手头几乎没有余款。
近些年柳大江回到来安江,看见妻子一人拉扯两个孩子又要做家务实在辛苦。而他本人因官职低,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将一家人接到青州去定居。柳大江在安江的铁杆朋友不多。算起来只有陈玉童、王敬宝和张锐三人。无奈之下便告诉史亦玉,如果家中实在困难。可以去找他们三人帮助。
史亦玉是个爱面子的人,口上答应,可内心并不愿意。自己再辛苦也要撑着,不好意思求别人帮助。几年前陈玉童曾到家里来拜访,问及家中情况,史亦玉也是满口说很好,没有对他透露半点家中的困境本来史亦玉是下了决心一人面对困难,以家中地收入再艰难点也能过活。可是她没有想到,帝国开始号召民众踊跃捐款。开始史亦玉还没有在意,因为自家穷,也轮不到自家去捐款。
何况安江是胡公家族的领地,朝廷收了胡公家族的捐款,也不会再强迫胡公辖下地居民也捐款。可是她忘了柳大江还在部队上,去年柳大江来信,说部队上的将士都要捐款。如果不捐,就会强制退役。
柳大江的收入是家中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如果夫君退役,回来后那里能找到这么高月俸的工作?可是家中没有余款,要捐款也没有能力。
无奈史亦玉只好放下面子,准备去找柳大江的好友借款。她首先找到王敬宝家,只见他的居所已成了荒宅。问左邻右舍,都说王敬宝已经出门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是生是死。接着去找陈玉童,结果邻居说他的家早就搬到外地,连房子也卖了。
史亦玉不敢再去找张锐,因为此时地张锐已是帝国叱诧风云的人物,是鼎鼎有名的猛将,是xing格残暴地凶徒。她一个平常家的女子,怎敢去找张锐这样的人借钱?
实在没有办法,史亦玉便把安江的房子给卖了。卖出的钱一部分寄给柳大江作为捐款,她拿着另一部分钱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娘家所在地地安岭城。因为安岭城比安江城偏远,所以卖房地剩余钱也够她在安岭城买了两间房子暂居。虽然家搬到偏远地方,但也度过这次危机。
本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了,可是前几天柳大江又来信,说今年部队将士还要捐款。柳大江知道家里的困难,已经有了退役地打算。他在信上表态说,如果家中实在无力负担捐款,他就准备退役。史亦玉接到信后慌了手脚,夫君退役后。一家人的生活更加没有着落,就是拼死也要凑钱给他去交捐款。
史亦玉先回娘家去借,可是她的爹爹早在数年前就已病故,现在家中由她的大哥当家。大哥也热情的接待了她,只是听说她是来借钱地。特别是听到要借的数额不低,立即变了脸se。随后又苦着脸对她说:“妹妹的遭遇大哥也很同情,只是家中现在也没有多少余款。如果妹妹不嫌少,就拿先十个金币去应应急,待大哥家中宽裕些,再借钱给你。”
史亦玉一听此话,也不再提借钱的话,连那十个金币也不要,就告辞离去。等她出了娘家门,眼泪便夺眶而出。现在她已是走投无路。回家的路上数次走到河边,想一死了之。可是心里还惦记两个孩子需要她来照顾,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投河自尽。
晚上回到家看着两个孩子亲热地叫她。心如刀绞。一夜未眠,思前想后。摆在她面前地唯一一条路就是去求张锐。路虽然还有一条,可她很担心。因为她听柳大江说过,张锐是十二岁时才与夫君同班,算起来与夫君也只有一年的交情。
她心想,区区一年时间,关系再好也有限。况且他们已有十余年没有再见过面,张锐是否还记得夫君都很难说。将心比心。一个十余年不曾联系的同学的妻子突然找上门,还张口就借钱,换成谁也不乐意。很可能张锐早就忘了曾经还有柳大江这个同学。自己冒冒失失地去,倘若被人指成骗子,脸还往哪儿搁?
心里十分矛盾,一连斗争了三天,眼看着柳大江说的最后期限就快到。史亦玉一咬牙。决心放下颜面去张府跑一趟。来之前她就下了决心。如果这次借不到钱,回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投河。免得再在这个世上受苦。
今ri午时她就到了安江庄院内的张府门口,只是看见张家府门宽大、围墙高立,府门外还矗立着几尊怪兽,面目狰狞。数名健壮仆役站立门房两侧,目光凌厉。
她感到害怕,心“咚咚”跳个不停。数次想上前自报家门,又始终没有勇气。就这样,在张府外徘徊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她的行动引起守门仆役的注意,上前询问她为何在此游荡,她才战战兢兢地说有事要求见伯爵殿下。
所幸张府仆役没有刁难她,将她请到门房稍歇,然后就立即进去禀告。不一会儿,便回了话,请她进去。史亦玉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跟随仆人走进府内。
一路上,她看见张府的建筑高大雄伟,各处装饰富丽堂皇,心里喜忧参半。喜地是,张锐果然有钱,如果他还肯认柳大江是朋友,自己借的这点小钱,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九牛一毛。忧的是,贵人多忘事,如果张锐早就淡忘了曾经地同学,她成功的希望也渺茫。
进了大厅后,她见张锐和两位夫人神se似有怪异,以为他们猜中自己是前来借钱的,所以红着脸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张锐直接询问是否相识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鼓足勇气说出夫君的姓名。
而张锐和夫人热情洋溢的态度,更让史亦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敢想象一个伯爵称自己是嫂夫人,伯爵夫人称自己是姐姐。张锐一家平易近人、热情诚恳的表现大大出乎史亦玉地预料。“姐姐,请喝茶。”一名丫鬟将茶奉上,董小意也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热情招呼她。
“夫人,小民何德何能?怎敢让夫人如此称呼?”史亦玉这时才稍稍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向董小意告罪。
“姐姐不要客气,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咱们的夫君从小就是好兄弟,所以姐妹相称,也是合乎礼节地。”董小意一边笑着说,一边将她摁在椅子上坐下。
张锐说道:“对!我与大江兄虽多年没有相见,却一直挂念着他。他永远是小弟的朋友和兄长,所以应该称呼你为嫂夫人。”史亦玉见张锐念及与夫君的旧情,心里感动,眼睛渐渐湿润,忙低下头去。
见史亦玉低头不语,张锐与董小意对视了一眼。还是由董小意开口问道:“姐姐,小妹曾经去寻过你,邻居都说你家卖了房子搬走了。不知姐姐把家搬到何处去了?”
史亦玉低着回答道:“去年初,全家就搬到安岭城去了。”
“难怪。小妹曾派人在安江城的各个角落寻过,一直没有你们的音讯。原来是搬到安岭城去了。”
“小民地娘家在安岭城,夫君长年在外,把家搬回安岭也有人照应。”本来借钱地话已到了嘴边,可是不知怎么史亦玉就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怪我粗心没有想到。当初玉童兄也对我提起过嫂夫人是安岭城人氏,把家搬到那里也是常理。早应该派人去安岭城找找才是。”张锐一边拍着脑门,一边自责。
董小意又问:“姐姐,这两年家中可好?”
“嗯嗯……好,好……”史亦玉连声答应,不过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掩饰自己掉泪,但伤心憔悴地模样却逃不过张锐、董小意、乌兰地眼睛。他们互望了一眼。心里清楚,一定是她遇到困难才找上门来的。
董小意与张锐有一样的思想,都希望家族能够尽快得到一批人的支持拥护。平ri很乐意帮助有困难地人,广积善缘。她吩咐过门房,无论是何人求见都必须回报。即使史亦玉不是柳大江的妻子,也会出手相助。
“姐姐,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董小意小心地问道。
“我……”史亦玉yu言又止,反复几次没能说出口。
“嫂夫人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可别见外。只要能帮上忙,我疯虎必定鼎力相助。是不是大江兄出了什么事情?”张锐在军队中混了这么多年。相处的都是xing格直爽之人,很不习惯史亦玉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心里着急。便大声询问。
董小意抬眼看了张锐一眼,又对史亦玉说道:“有什么事,姐姐只管开口,无论什么事,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忙。”
史亦玉掏出汗巾擦了擦脸。抬起头对张锐说道:“殿下。您在军队的威望高,小民冒昧求您一事。能不能下令让小民的夫君免去捐款?”
“部队还要捐款?”张锐吃惊地问道。史亦玉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该死的虞世基!这个混蛋!”张锐狠狠咒骂着。心想,让贵族、平民捐款也罢了,还让部队的将士也捐款。最可恶地是还以强制退役要挟,这不是逼部队造反吗?
转而又想,应该不是全部部队都说要捐款,在前线的部队,就没有听说有捐款的事情。看来虞世基也是知道,不能去逼前线地将士,不然这个仗就没法再打了。或许甲等军团都没有实行这个政策,毕竟都是主力部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赴战场。
还有另张锐不敢相信的是,柳大江这么多年来还只是上尉连长。按张锐对柳大江的了解,认为他还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应该说在安江中学一班读书的人,都是安江城内的jing英学子,不会有蠢笨之人。
柳大江比张锐早从军校毕业四年,到现在从军已经快十年了,他才混到上尉。唉!这就是年轻冲动的代价,得罪了上司不能晋升也是可以想象的。也许应该想个办法帮助一下柳大江,把他调动到甲等主力部队去。
可惜他是步军,不然以自己将军地身份在乙等骑军团调一个上尉到游骑团,是轻而易举的小事。杨英也帮不上忙,他也是骑军。也许只有找他了,回去的时候提一提,也该让他给我点好处。
想到这里,张锐对史亦玉说道:“嫂夫人,我虽然是将军,但是身在飞骑军,命令也下不到大江兄地部队……”
张锐还没有说完,史亦玉已是哭出声来,身子也摇晃起来。她见张锐念及旧情,于是心里充满了希望。现在希望又突然破灭,她承受不起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
“姐姐不要着急,夫君的话还没有说完。”董小意忙将她扶住,努力稳定她的情绪。
“对。我的话还没说完。国家现在困难,捐款是必须地,大江兄家困难,他地捐款由我替他出不就行了。嫂夫人请说,大江兄需要多少捐款?”张锐虽然在心里痛恨捐款。但口头上还是要支持地。
史亦玉虽止住了哭声,但还是犹豫着没有说要多少钱。张锐心急不已,只是碍于董小意地眼se,才耐心等她回答。董小意又是耐心劝说了半晌,史亦玉才说出了具体的数额。大家一听都愣住了,一百金币?柳大江家竟然连一百金币都拿不出来,可见家境已经差到什么地步。
相比起来,自己的家可以算是万恶的土豪劣绅了。光府中奴婢、佣人就有三百多人,孩子们地训练费一个月就要用去二百多金币,家中数人而已。光衣服就有数千件。现在要有农民起义,自己家是首先要被他们打倒的对象之一。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与人民的对立面,张锐的背上渗出了冷汗。
张锐不是认为有钱不好。只是担心捐款无限期搞下去,迟早老州的平民也会被逼反。他从史亦玉的讲述中已经知道,去年柳大江也捐过一次,今年还要捐。他已经猜出史亦玉搬家可能是卖了房子,今天来求自己已是走投无路。
想想一个上尉军官的家都是这样,其他人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局面。难道真的要出现吴孟明所说的后果吗?如果吴孟明地预言成为现实,那自己家就有危险了。不行,一定要赶快结束突忽战争。连年的征战掏空了国库,也拖累了平民百姓,一定要速战速决。在明年年底前结束战事。
张锐在心里嘀咕的时候,董小意已经叫乌兰去拿五百金币来,交到史亦玉地手上。史亦玉慌忙推辞,道:“夫人,小民只需要借一百金币。多出来的钱。请您收回。”
董小意将钱袋硬塞到她的手中,说道:“本来每年应该给孩子们一些压岁钱。但我们两家多年没有来往,一直没能给成。所以这些钱当是补给孩子们的红包,望姐姐千万不要推辞。”
“这……这让小民怎么过意得去,您府中的孩子,小民也没有给压岁钱呀。”史亦玉还在推辞。
董小意微笑着说道:“姐姐如果想给孩子们礼物,就在过年时剪几幅窗花、缝几只香袋就行。小妹也不怕姐姐多心,我家的孩子不缺钱,这些才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
“收下,姐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乌兰也在旁边劝着。
“请收好。如果大江兄在这里,他也不会拒绝地。他知道我说一不二,要是拒绝,我就会跟他比试比试拳头。哈哈……”张锐也开玩笑地说道。
史亦玉见张锐一家人都坚持,也只好千恩万谢地将钱袋收好。张锐又向董小意使了个眼se,董小意心领神会,于是劝说史亦玉将家搬到安江庄院来住,并说两家挨得近,以后也好有个照应,张家还可以承担孩子们就读一流学校的费用。
史亦玉面子薄,刚得到这笔钱,哪里还好意思搬来长住,于是一直推说不便。张锐见状便说:“这样,请嫂夫人回家后写一封信给大江兄,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他。如果他同意,嫂夫人就搬来,如果他不同意,就不勉强了。”
史亦玉正好有个台阶下,欣然同意了张锐地提议,答应与夫君商议之后再回答他。又小坐了一会儿,史亦玉便告辞,董小意与乌兰亲自送她出门。
而张锐还在想着捐款的事情,心想,我一个堂堂的伯爵,都被捐款搞得要卖房子才能凑足数额。柳大江是帝国下级军官,更是要四处借钱才能凑出。这还是捐款吗?他nainai地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抢!而且完全不考虑百姓能否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