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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属下杀了数百突忽狗,没有给你丢脸。”杜晗jing神抖擞地出现在张锐眼前。他手中握着战刀,浑身是血,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张锐刚想回答他说,你不愧是三营的第一勇士。眼前一闪,杜晗换成卢预亭。
“将军,属下现在就带队将敌人赶出城堡,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就决不后退!”卢预亭庄重地对张锐说道,临走前又转身看了张锐一眼,清瘦黝黑脸庞上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里面尽显诀别之意。
张锐刚想叫住他,想对他说咱们一起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人在哪里。忽而魏士敬手握一面军旗出现了,他满脸是血对张锐说道:“将军,咱们的战旗还没有倒下去,无论来多少敌人都推不倒它。”张锐想对他说,只要有我们游骑在,战旗不仅不会倒,还会永远飘扬在战场的最前方。
可是身前的人又突然变成了秦书。秦书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一身笔挺的军装,手持战弓,自豪地宣称道:“将军,由属下坚守的内堡,一直没有被敌人攻陷,属下坚守的阵地永远不会丢失!”张锐脸上露出了笑容,想对他说,你是好样的,没有玷污咱们老三营将士的勇名。
然而一转眼他也不见了,这次出现在张锐前面的是范明。范明浑身上下还是绑着绷带,用力地睁大独眼问道:“将军,咱们的援军到了吗?”张锐想责怪他说,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也起来了?快躺回去,咱们的援军一会儿便到。
可是他还是没有如愿,范明也不见了。接着又出现了李国栋的身影。他对张锐说道:“将军,属下要走了。今生再无望在将军的麾下效命,但愿来世属下还做您手下的一员战将。”张锐很生气,想对他说,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分开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李国栋便越飞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张锐急得团团转,猛然发现邓三耀和许旺等亲兵出现在自己地身边。他们郑重地对张锐承诺道:“将军,咱们再接着来,只要咱们有一口气,主堡就不会丢失。”张锐大喜,想高声叫道。拿我的战锤来,今ri无论来多少突忽狗,咱们奉陪到底!
最后连他们也不见了。只剩下张锐独自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四周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突然间他感到非常害怕,浑身止不住地哆嗦。本来在安渡桥之战后,张锐的心中就再无害怕两字。他淡定从容地面对一切,能直视敌人的刀枪砍来而毫无畏惧,能面不改se地下达屠杀令,能不动声se地眼看着部下阵亡。可是现在,很久都没有体验过地害怕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是那么强烈。
在孤独中害怕更让人感到绝望,张锐的心里满是绝望的感觉。他不想继续呆在漆黑空荡的夜里,他想找到杜晗等人。难道这就是地狱吗?难道永远孤独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吗?突然烈火在张锐身边噗噗地燃烧起来。而且越烧越旺,熊熊的烈火仿佛要将他浑身的血液点燃。
张锐记起来了,自己最后一次昏迷前,突忽人正在主堡下放火。难道我现在还没有死?张锐不想挣扎,也不想躲避。任由烈火烘烤。他默默忍受着高温和越来越憋闷的空气。甚至希望自己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让烈火荡涤内心中的苦恼困惑,只留下平静和光明。
在持续的高温下,张锐地头脑越来越迷糊。他只想赶快结束煎熬,无论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只要能再见到杜晗等人就行。就在他神思迷离的时候,突然董小意出现他前面,红着眼圈嗔怪道:“锐郎,你还有父母妻儿,可要为我们想想。”
张锐猛然一惊,一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又蹦达起来。这时,二姐也出现在张锐地面前,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大大的眼睛里满含怒意,呵斥道:“老虎,你这个小坏蛋。这么多年你没有来看过我,现在就想走了吗?你必须好好活着。要是不听话,当心我拧掉你的耳朵!”
张锐下意识地又去捂耳朵,二姐拧人的手段他领教过无数次,形成了条件反she。只要二姐一威胁,他就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在二姐面前,他不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猛将,还是十几前那个没有长大的小老虎。
“听见我的话了吗?好好活着。”二姐还是那脾气,什么事情非得马上要答案。张锐也立马点点头,要是不马上回应,随之降临地就是一阵拳脚。这时,二姐才面露微笑,满意地消失了。
是的,为了家人我要活下去,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张锐心里终于燃起了活下去的念头,寻思着在烈火中寻找出一条道来。也许是老天爷眷顾他,就在他寻思出路地时候,突然天降大雨。
雨水浇灭了烈焰,高温逐渐煺去,一丝丝清凉的感觉包围着他,浑浊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他感觉异常舒服,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虎哥,虎哥,你醒醒。”一声带着哭音的女声,出现他的耳畔。她是谁?张锐想努力睁开自己地眼睛。
“啊?虎哥地眼睛在眨动了。五哥,快过来看呀!”女声惊喜地叫起来,声音很耳熟。
“真的在动。上天啊,您真地在保佑虎哥。”一个雄厚的声音随即响起,言语中流露出真诚的喜悦,甚至微微有一丝颤音。
是达须和乌兰。张锐终于听出他们是谁了。他迷糊了,他俩怎么到白堡来了?不会是达须带着利西族的人来救我?但我率队在白堡作战,是军事机密,他们怎会知晓?想着想着,张锐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了,不久又沉沉地睡去。
当张锐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他感到浑身上下十分凉爽。没有一点夏ri的炎热感。他试着睁开眼睛,一丝光线进入眼帘。随着眼睛的睁开,眼前地景象也越来越清晰。他最先看清的事物是屋顶的天花板,上面有一只蜘蛛在缓缓爬行。
此刻,张锐终于确认自己还活着。他想试着想转身。但没有成功。剧烈的疼痛让他又晕了过去,半响才熬过这次痛楚。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
张锐仍不甘心,又开始试着转动脖子。他小心翼翼地转动颈部,向左侧看去。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宽大地床上,周围放着一圈面盆,里面满是冰块。
张锐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炎热,为什么觉得浑身清凉舒适,原来有人用冰块在给自己降温。想得可真周到,细致入微。
张锐又看见一人正趴在床边小憩,乌黑的头发遮盖住了面孔。但张锐立即猜出了她是谁,只能是乌兰,只有她才会一直陪在这里。
想到乌兰对自己的痴情,他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傻丫头,一定是没ri没夜地守在这里,才会如此疲倦。
本来张锐想让乌兰考虑清楚再说将来的事情,让时间淡化她对他的情意。可是两年来,她非但没有减弱对张锐的爱意。还ri渐加深。她没有跟着达须去耷侗城,而是留在塔儿领地上设立的一处营帐中,长年在碧溪县守望。
只要她得知张锐在风铃城。便不辞劳苦地赶到游骑团部来看望他。只要张锐能与她在营地外说上几句话,她都十分兴奋和满足。倘若遇到张锐去城里开会没在团部,她便会站在营外痴痴等待。
有一次,张锐在刘武周处谈了整整一夜,她居然就在游骑营外等了整整一夜。张锐问她为何不进营中等待。她回答道:“营内乃军事重地。虽然骑士们会允许我进去,但这事传出去会影响虎哥部队的声誉。”
张锐大为感动。这小丫头不仅痴情,还非常有头脑,处处为自己考虑,能得到这样女子的爱慕也是自己的福气。渐渐地张锐也接受了乌兰,将她看成了自己地一个亲人。
张锐沉思之时,乌兰醒了。她抬起头揉揉眼睛,突然发现张锐正盯着她看。猛地一惊跳起身来,欢喜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开心地叫起来:“虎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说罢双手合十,对着上天膜拜,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向上天说了些什么感谢的话。
“乌兰,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张锐轻声地叫着。乌兰闻言,如小鹿般欢腾地跳到张锐地旁边,将整个脸凑了过来。
张锐仔细地看着她,此刻的乌兰面se苍白,眼睛红肿,没有了往ri娇艳的神彩,脸上尽显憔倦之se。
“乌兰,辛苦你了。是你在一直照顾我?”张锐眼中带着柔情,轻声问道。
乌兰苍白的脸颊上抹过一丝红晕,略带羞涩地说道:“我说过愿做虎哥的一名侍女,现在如愿了。没觉得辛苦,只要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就感到快乐。”
“乌兰,我的部下还剩多少?”张锐盯着乌兰地问道。
“很……很多,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呢?”
张锐暗叹一口气,这个丫头连撒谎也不会,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已经告诉我情况很糟。她是不想让我伤心,才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张锐也不打算逼问乌兰,她地表情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张锐突然间想去摸摸她的脸颊,只是刚想抬手,剧烈地疼痛感又一次出现。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使他连乌兰的面容也看不清。
“你的伤口刚结疤,不要动,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有我呢。”乌兰一边轻轻为张锐擦汗,一边轻声说道。
张锐忍过了这阵痛,开玩笑地说道:“我想摸摸你的脸,看看你瘦了没有。”见乌兰羞得满脸红晕,眼中却放出光彩。她没有迟疑立即伏下身子,将自己的脸放到张锐地左手上。
乌兰将自己脸庞在张锐地手中来回地摩擦,她那滑腻细嫩的皮肤。就如一缕轻纱缓缓地从张锐地手掌中流淌而过。张锐静静地躺着,他能感觉到乌兰浓浓地情意。
忽而,感觉手上湿湿的,知道那是乌兰的眼泪。“哭什么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几ri就能下床。十ri后就能骑马she箭了。”张锐安慰她。
张锐的话语,让乌兰哭出了声来,抽抽噎噎地说道:“虎哥,你知道吗?你开始地情况有多糟。你整整昏迷了一个月,直到前天状态才稳定下来。我和五哥还有你的部下都急得直落泪。”说道这里,乌兰没有再说下去。
张锐逗她道:“我的命大着呢,别说这点小伤,就是再重上十倍,也不会死的。”
“小伤?虎哥,你知道你身上又添了多少块伤疤吗?”乌兰抬起头。对张锐无所谓的态度很不满意。
张锐轻声笑道:“男人身上有几块伤疤是正常的,再说我以前的伤疤也不少,这次无非再多加几处。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儿的就好。”
“你……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乌兰又是气愤。又是伤心,眼泪又掉了下来。
张锐见乌兰生气,眼珠一转。眉头紧皱,咬紧牙关,轻声哼了两声,像是牵动伤口了一般。他的表演果然骗过了乌兰,她又紧张起来,问道:“虎哥。身上疼吗?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
张锐装得虚弱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不管你地事。我这个人啊。就是爱惹别人生气。你能忍受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乌兰嘤嘤地哭了起来,抽泣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侍女,刚才还睡着了,脾气又急,所以虎哥才不想搭理我……”
她委屈哀怨的样子。惹人怜惜。张锐忍不住说道:“乌兰,你今年已经满十八岁了。如果愿意,就嫁给我。”
没想到张锐在这时说出她企盼已久地话,乌兰顿时止住了哭声,用惊疑的眼神盯着张锐。张锐故意摇头叹息道:“怎么不愿意?唉!都是我自作多情。不过这也好,我当你的兄长也不错。以后妹妹要是有意中人了,哥哥帮你牵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乌兰的小手捂住嘴。
乌兰满脸羞涩,美目流转,娇羞地说道:“你知道我的心。你要是不娶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何况我伺候你那么久,早就是你的人了。今ri你终于开了口,有你这句话,即使我现在就死去,也心满意足。”
张锐不解乌兰说的早就是自己的人这句话,便旁敲侧击地追问。乌兰开始扭扭捏捏地不肯说,后来架不住张锐地软求硬磨,才红着脸说了原委。
原来,突忽人撤走后,高朔带着的游骑便进了白堡,找到了张锐等还活着的将士。但随后不久陆柯地命令便到,游骑团要尾随突忽人之后。无奈高朔只得派了一连人,将张锐等人送回风铃城治疗。
乌兰得知张锐受伤的消息后,一面派人通知达须,一面自己赶到风铃城中的汉军医院。看到张锐昏迷不醒、水食不进,生命岌岌可危。便对随军大夫说自己来陪护张锐,有游骑团的骑士说了乌兰的身份,随军大夫也就同意。
于是乌兰便代齿嚼食,以口度之,这才让张锐吃下了东西,而后每ri换药都在旁边帮忙,连屎尿也是由她一手cao办。后来见张锐一直高烧不退,房内又十分闷热,便让达须派专人骑快马去葱岭地雪山取冰。而后每ri都有新地冰块送到,乌兰ri夜不眠,为他额头上敷冰冷降温,一连十余ri,才把张锐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有了这些经历,当然也就算是张锐的人,就算张锐不喜欢她,也必须娶了她,否则她哪里还能嫁得出去。张锐甚是感动,她在利西族是公主,以往都是别人伺候她。如今她却亲手伺候人,可见她地一片心完全都在自己的身上。张锐拿定主意,要娶乌兰。
两人正卿卿我我说着话,达须走了进来。见到张锐醒来,满脸兴奋地说道:“虎哥。你可醒了,前一阵你可是把小弟吓坏了。”
张锐见到达须的笑脸,又想起了迪西。他是用迪西的死,换来了达须的友情,感觉自己的确是邪恶无比。对达须深感歉意。张锐谢道:“五弟,为兄能活下来,全靠了你和乌兰妹妹,大恩不言谢,你地情为兄记在心里。”
达须不高兴地说道:“虎哥,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要说感激记情的话,小弟我的xing命以及利西族十万人的xing命不都是您救下来的吗?您今后如果再说怎么生分地话,小弟可真不高兴了。”
张锐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好,不说这些了。咱们的确是一家人。而且还要亲上加亲。为兄想娶了乌兰妹妹,你看如何?”
达须本不愿意乌兰嫁给张锐,怕她受委屈。可是乌兰是铁了心。近几天达须又见到她服侍张锐的举动,也就默许了她的想法。现在张锐正式提出,他自然不会反对。达须笑道:“乌兰能嫁给虎哥,是她的福气。小弟这就为乌兰准备嫁妆,等虎哥伤愈就举办婚礼如何?”
乌兰娇羞地低下头,紧紧地抓住张锐的手,一颗心如小鹿般的乱跳。张锐含笑点点头,想着这几ri就写出申请。交送战区总部审核。突然又觉好笑,娶个妾还要递交申请,搞得跟政审似的。幸亏利西族的政治态度属于又红又专一类的。不然即使自己和乌兰两情相悦,也无法在一起。
谈完了这事儿,张锐接着询问白堡后来地战局发展。这时战役已经结束一个月,达须早就知道后来的事情,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一番。
张锐听后心情复杂。原来陆柯地部队早就过河。只是没有直接来白堡,而是继续往南攻击。按纯军事的角度。陆柯的举动无可指责。因为当时在白堡城下的突忽人还未疲惫,一旦发现自己被包围,很可能做困兽之斗。
如果自己是突忽人的指挥官,定会立即命令所有的部队进入白堡,一面加紧对城内汉军的进攻,一面组织力量准备与新来的汉军打巷战,这样总比与汉军在野外作战强许多。
如果当时陆柯突破楚河营垒后,便直接来到白堡,他将面临两难地选择。一是立刻攻城,命令部队进入白堡与突忽人巷战,结果很可能是以部队伤亡惨重为代价,把自己给救下来。二是围城不打断敌人粮草,但自己这部人在城内也难逃一死。
而围城期间,突忽人很可能从南方再调集军队到兰城郡。如果突忽人真有新的援军到来,战事的发展很难预料,即便陆柯最后取胜,损失必定远远超过现在。
所以,倘若自己当时是汉军地指挥,也会采取陆柯那种策略。率部继续南下,攻打一部分城市,然后仅仅留出唯一的一条通道,这才把消息放给白堡下的突忽人,使自动撤退。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利用城内的汉军抵抗继续消磨突忽人地战力和士气。二是,突忽人听见即将被合围地消息撤退时必定会ri夜兼程,进步达到疲敌之策。陆柯这样做了,其结果也很圆满。最终被合围的突忽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不堪一击,只用了半ri便全军覆灭。
用最小地损失,换来最大的胜利。是汉军的战略思想,是所有将军们一贯提倡。如果要对陆柯和刘武周的计划打分,陆柯可以得到满分,而刘武周一心想救白堡的计划只能算及格。
可是回过头来,站在自己和那些战死部下的角度来看。自己这部人是被陆柯当成棋盘上的一颗弃子给舍弃了。在陆柯的心里,自己能不能守住白堡不重要,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无所谓。只要他将兰城郡拿下,能消灭十万突忽军便达到完胜的目的。
什么事都要经历第一次,当弃子也是如此。现在张锐终于尝到了当弃子的滋味,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感到悲愤,又感到无奈。
为什么说无奈?因为张锐只能独自吞下这颗苦果,他不会指责陆柯卑鄙,也不会去报复陆柯。因为陆柯从大局出发。做得没有错,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将军,是贵族,是皇帝的侄儿,就应该让陆柯牺牲上万人来救自己的命?如果拿这话去指责陆柯。是何等可笑之事,只怕自己会变成整个汉军中的笑柄和滑稽的小丑。
再看唐特等人为了挽救五千人同袍地生命,可以毫不犹豫地赴死。难道自己反倒要让五千甚至一万人来救自己和千余部下的命?即便是自己的部下也定不愿意看见用三个或者四个战友的xing命来换取自己的一条生命。任何一个有责任感和有良知地人,都不会提出这样荒唐自私的要求。所以这个弃子是弃之有理,连被舍弃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优秀指挥官最佳的选择。
相比之下,自己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了贪功就轻率部下进入险地,后来有所jing觉又心怀侥幸,直到最后一步步将自己和千余部下逼上绝路。被围城之后的计划。可以说都是无奈之举。所以说那些战死的游骑团骑士,都应该找自己算帐才是,自己才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张锐脸se骤然变得惨白,浑身微微颤抖。达须和乌兰吃了一惊,慌忙要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五弟,你老实告诉我,白堡之战后,城堡里还剩下多少人?”张锐眉头紧锁,一字一顿地问道。
达须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张锐怒道:“你要是认我这个兄长,就告诉我实话!”
“当时在城堡内找到二十一人。回途中,又有三人伤势过重没有坚持到风铃城便去世了。”达须见张锐动了怒,不敢再拖延。轻声回答。
即便有心理准备,听见这个噩耗,张锐也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本来二营、四营相加总数是一千六百人,团部总数是二百人。只有一千六千余人是因为程节临时成立的执行队,从全团中抽调了许多人。特别是张锐的亲兵。加入进去的几乎占到一半以上。
张锐在敌人围城之前,专门清点过一次城内游骑地准确人数。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二营、四营加团部人员,一共是一千六百九十八人。这样说一千六百八十人在白堡倒下,也可以说一千六百八十人间接死在自己的手里。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jing锐,他们都是与自己同患难,共生死地兄弟,结果被自己的决策不当所葬送了。一想到这些,张锐的心如刀搅般疼痛。
达须见状劝道:“虎哥,逝者已逝,您就别伤感了。今后咱们用敌人的鲜血来祭拜这些英雄、烈士,他们在九泉下会安息的。”
张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范明可好?”
“他伤势虽重,却早就脱离危险,现在就在您的房间隔壁。”
张锐心里得到了一点安慰,范明此人意志极为坚强,受伤如此严重,可以说已经是残废,但他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实践了要坚持到最后的诺言。他有勇有谋,意志坚定,假以时ri必定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今后继续从军的机会不大,若恢复较好,最多去军校教书,都是自己害了他。
接着张锐又一一询问了其他伤员地名字,达须都如实回答。张锐听罢悲痛之余,也略感欣慰。悲痛是因为李国栋就是来风铃城的途中断气的,也许自己在梦里见到是真地,他就是来跟我告别的。
而秦书竟然还活着,秦书防守的一座内堡,已经被突忽人攻陷了两ri,当初张锐以为他必死无疑。现在听达须说,他是在汉军收拾尸体时发现的,他被压在众多的尸体下面,当时只剩了一口气,连随军地大夫说他都没救了。他居然挺了过来,早两ri也恢复了知觉。秦书是一员虎将,勇猛无比,而且也是老三营地人,他能活下来,张锐也倍感欣慰。
其余如邓三耀、许旺等人都活了下来,而且还被人搀扶着下床做一些轻微的活动。听到这个消息张锐一直压抑地心,也稍稍轻松下来。
见达须和乌兰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神情十分紧张。张锐叹了一口气,反倒安慰他们道:“放心,既然老天爷没有把我的命收走,我就会好好活下去。你们也累了许多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乌兰翘着嘴,说道:“不,我不走。即使回去也睡不着。”
达须也道:“虎哥,您就别管我们了。只要您能好起来,我们再累也高兴。我们都是亲人,一心牵挂着您的伤病,只要您没有彻底康复,我们又怎么睡得安稳?”
一股暖流流淌过张锐的心田,是啊,亲人!张锐又想起了董小意和自己的子女。为了让亲人少点担心,就暂时抛开悲痛和自责,争取早ri调养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