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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杨英离开,那名少校整理了一下自己军服,高声向大帐内报道:“暴熊军团右师后勤官,少校张岐求见主将。”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位上尉传话让他进帐。张岐迈着标准的军步走入帐中,来到陆柯桌案前行礼道:“暴熊军团右师后勤官少校张岐奉命押送十万石军粮,现已安全抵达军营,特来向主将交令。”
陆柯面seyin沉,盯了张岐看了半天,问道:“军粮应该今早就到,为何姗姗来迟?”
张岐额头上渗出汗珠,低头回答道:“粮队在途经大宛州时,突遇大风雪天气,行进十分困难,所以迟来了半ri。”
陆柯拍案而起,呵斥道:“粮草乃军中根本所在,你身为后勤官就应当知道它的重要xing。”
张岐见陆柯发怒,知道接下必是挨罚,连忙辩解道:“将军,途中运粮队已冻死三名士卒,另有百余人被冻伤。而且大雪将大宛州内的道路都掩盖了,属下催促运粮队连ri连夜赶路,实是尽了全力,望将军明察。”
陆柯冷笑一声,道:“我不管是何原因,误了期限就应该受罚。来人……”陆柯刚想让人将张岐拉下去执行军法,被一旁的参谋诸葛诩拉住。
诸葛诩将头凑到陆柯的耳边,低声说道:“将军,你可知他是谁吗?”
陆柯心中怒火更盛,忍了忍说道:“我管他是谁,只要犯了军规就应当受处罚。”陆柯治军向来以严格著称,很反感别人说情。如果诸葛诩不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心腹之人,恐怕早已不留情面地高声呵斥了。
诸葛诩也很了解陆柯的脾气,若是换了别人他绝不会参言。可眼下这人的特殊身份。陆柯显然还不知道。他觉得很有必要告诉陆柯,识时务者为骏杰嘛,他不想看到陆柯因为不会变通而给自己埋下祸根。
诸葛诩装作没有看见陆柯的怒容,继续说道:“他就是胡公家族的世子……”点到为止,他不再往下说了。再偷眼一看陆柯,果然见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柯呆愣一会儿,惊讶地问诸葛诩:“他是张锐地哥哥?”不料这句话声音稍稍大了一点,被站在一旁的张岐听得一清二楚。
张岐的脸se骤然变得惨白,头深深埋下,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很害怕。大帐中其他军官看见他这模样,都觉得很好笑,大不了被抽上几鞭子,至于吓成这样吗?碍于这里是中军大帐。才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咳,咳--”陆柯得到了诸葛诩肯定的答复后,轻声咳了两声。语气转为平缓,说道:“嗯----,既是大雪阻道晚来半ri,也情有可原。不过晚于规定期限还是要受处罚。罚你半年俸禄已示jing告,你可服气?”
“多谢将军。”张岐低着头道谢。
“去,将粮食交到粮仓去。”陆柯显然不想再与他多说,只想匆匆了结此事。
“属下告退。”张岐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大帐,听见后面陆柯又在大声呵斥众军官:“你们看什么看。没有事儿做吗?别以为攻破了城墙就结束了战斗,叛军会在街垒上拼死抵抗的。你们须按计划行事,谁出了纰漏。看我不把他地皮剥下来……”
张岐加快步伐走了大帐数十米外,才敢把头抬起来。稳了稳情绪,直奔粮仓而去。
他与粮仓管理官员交接了粮草,然后默默在营地内走了一会儿,才往师部的营帐走去。正当他经过师部营帐的后面。就听帐内有人问道:“张岐怎么还没有回来?”
听声音。问话之人正是他的上司,刚想出声答应。就听帐内有一人呵呵一笑。说道:“按理早应该交了粮草回来了。迟迟不回来,准是躲到僻静的地方偷偷地哭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被呵斥几句也不至于哭。”有一人惊讶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刚才我就在中军大帐,我亲眼看到张岐回主将话的时候,脸se苍白,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在大帐中,恐怕早就哭出声来了。哈哈……”那人说得有板有眼,还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他真是胡公家的世子?”一人问道。
“那还有假,正经八百的胡公家世子。”
“真是难以置信,胡公家族会有他这样的世子。”一人叹息道。
“那是他运气好。你们不知道,他是家中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只是他的哥哥已经在十年前战死了。”大笑地那人,似乎对胡公家十分了解,有问必答。
“战死的?”三四个声音同时响起,听声音很惊讶。
“是。十年前,就在西海州。当时不是也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叛乱吗?当时张岐地哥哥在彪骑军的游骑中服役,已经是一名营长了。据说一次出去巡哨时,突然与五百余名叛匪遭遇。张岐的哥哥带领着二排骑士,奋起迎战,最后将叛匪击败。战斗结束后,张岐的哥哥身中三十余箭,重伤而亡。”
“啊?三十余箭?那不是快被she成刺猬了?”一人惊呼道。
“绝不会假,当年我听说时,也是感概不已。真是一位勇猛之士啊!”“嗯,的确够勇猛。对了,张岐的弟弟不是疯虎吗?疯虎那就更厉害了,叛匪们听见他的名字就望风而逃,不战自败。这样的勇猛之士,才像是胡公家族地子弟嘛。据说那位连鸡都不敢杀,动不动就哭,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娘们似的,连我都不如。胡公家以后由他来继承,还能被保有勇武之家地称号吗?”一人连声叹息。
“所以。我说他运气好。有个勇猛的哥哥,战死了。有个更勇猛的弟弟,却没有继承家业地资格。呵呵……个人自有个人福啊!有些人的命是生来就好,连家中地虎弟也不能相比,我等羡慕也是百搭。”先一人讥讽地说道。
“嗯。他是疯虎地哥哥,命真好!”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你们没事儿干了吗?攻陷城堡后,都要进城去清理叛军仓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营帐中的长官终于出言呵斥。
“长官放心,我等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只等入城地通知。”几名军官高声回答。
“既然已经准备好,那你们继续休息。听你们一讲,我也觉得有道理,幸好是张锐的哥哥。”长官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张岐在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呆呆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是张锐的哥哥!”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耳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万马奔腾的轰鸣声。
整整四年多了,这句话像是幽灵般的一直伴随着他。无论走到哪里,不留神便会听到类似的话语。最初听到这句话时,他还骄傲过一阵子。胡公张家出来的子弟,当然是勇猛之士。他这个未来家族地家主,听见别人夸奖家中弟子,当然觉得倍感自豪,脸上也很有光彩。
可是这样的好心情,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恶劣的心情。想想朋友、同僚甚至家人时时对弟弟赞赏有加。他还能感觉脸上有光?而且这个弟弟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地,没过多久就传来一些新的事迹,而朋友、同僚、家人又会将这些新话题再讲上一阵子。然后接着又传来消息。周而复始,他的故事像是永远也说不完。
最不能容忍的是,朋友和同僚后来给他介绍别人认知的时候,都会说:“这就是张锐的哥哥。”而对方则会无一例外地问道:“疯虎是你弟弟?”脸上也会同样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如今ri主将知道自己身份后的表情一样。他世子地身份。反而不为人看重。都冠以张锐哥哥名号,仿佛这个称号变成了他头衔一样。
这样的情况到了最近一两年。更加严重。严重到回家探亲时,自己的儿女都问缠着自己问,三叔又立了什么战功?三叔又被陛下封赏了什么物品?爹爹你立什么功勋?陛下为什么不封赏你呢?
看着自己儿女幼稚地面孔,期望的表情,张岐觉得死了的心都有。他明白,自己在他人的眼里已经成了纨绔子弟。虽然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整ri混ri子的纨绔子弟,但别人总会拿他与弟弟张锐做一番比较。
他三十多余年一事无成,从军十年现在还是一名小小地少校,如果不是世子身份,恐怕连个勋爵都没捞到。而弟弟,军衔是少将,称号是虎威将军,身份是陛下亲封地“皇家子弟”,爵位是同伯爵待遇的子爵。与他比,不是纨绔子弟是什么?而且自己地子女再稍稍长大懂事之后,恐怕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也会变成一个无用的父亲。
张岐悲哀地想,别人只羡慕自己是张锐的哥哥,生来命好。他们怎么没有看见自己因为是张锐的哥哥就承担了如此的不公平待遇,身心便受到如此的受煎熬。哥哥?弟弟?我宁愿没有……
张岐低着头,呆呆看着脚下。一滴雨点落在了积雪中,然后消失不见,接着又落一滴。“下雨了?”张岐抬头看看天,没有半分下雨的样子,而且现在是冬季,下也应该是下雪。
“哈哈……”帐内又传来众人的大笑声,不知又说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声将张岐惊醒,他猛地用手摸了一把脸,只觉得脸上全是泪水。
张岐忙掏出汗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儿似的,走到前面进入大帐。他进来后,那几名围在一起聊天的军官,全都闭上了嘴。
“长官,属下已经将粮草交接完毕,现在前来接受新的命令。”
“嗯嗯……好好……你押粮才回来,回去歇着。”长官的面se有些奇怪,哼哈了几声后。才让他下去休息。
“长官,属下不累,请长官给属下指派新的任务。”张岐尽量站直身躯,大声回答,努力保持男儿的风范。
“不用了。下去休息。这是军令,你立即执行。”长官脸上越发怪异起来,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
“是!”张岐没有再坚持,郑重地对长官行了一礼,然后迈着标准的军步走出了大帐。但他还没有走出十米,身后地大帐中响起了一阵大笑,像是憋不住,突然爆发出来,而且越笑越响亮,随后大帐内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十分清楚带头发笑的就是长官。但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而且还笑得这样大声,像是唯恐他听不见似的。
张岐的双眼又开始变得模糊。他极力地忍住,他发誓从现在起,今后绝不再掉眼泪。不过没有走出数步,一滴滚烫泪水又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只是张岐没有看见,或是他知道也装过没有发现。
直到听不见那些刺耳的笑声后,张岐才放慢了脚步。他抬头去看天,想从上天那里得到一些提示。只是现在天se已经暗下来。天空像是被浓墨渲染过,越发低沉。在张岐红红的双眼中,天空变得越来越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将他压死才会重新升起。
“老天,我到底那点做错了?”张岐满面泪水的举头高呼。
就在张岐质问苍天之时,路西等人刚好来到乌河城堡西门。阿斯顿手中拿出元帅将令,命令看门的士卒打开城门。奉命守卫西门的将领看到将令时。面如死灰。黯然向部下下达了开城的命令。城门刚刚打开,二千多骑兵一涌而出。不久便消失在黑暗中。
“长官,关城门吗?”一人问那守门将领。
“哈哈……关城门?关城门还有何用?主帅都跑了,我等还在这里坚守个什么劲儿?”守门将领大笑着说道。
“元帅离城了?”旁边的人惊讶地问道。
“你们没有看见阿斯顿跑了?”
“那也不能说元帅也走了?他老人家不是下令要坚守到最后一个吗?城南虽已攻破,但将士还在街垒上与汉军拼杀呢。长官你看,元帅的旗帜还在主堡上,他怎么会走呢?”一人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多伊利对抛弃他们而去,出言为他辩护。
守城地将领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人,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说道:“什么与城同存亡,都是骗人的鬼话,是让你我等人傻傻地去送死而已。他不那样说,谁能留下来为他掩护?那旗帜在主堡,就说明他还在主堡?别在傻了,兄弟!”
“你……你是说刚才元帅已随着骑兵一起跑了?”
“阿斯顿是谁?他是元帅最信任地心腹,他怎么会在现在离开元帅的身边呢?刚才他是他下令打开的城门,你等也是亲眼看到的,如果没有元帅的同意,他能下令开城吗?”
守城将领的话,让周围的突忽将士都明白,他们现在已经被多伊利抛弃。震惊之余,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这位卑鄙地主帅。
“那我等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一名军官问道。
“怎么办?各位趁着现在西门还没有被汉军包围,想跑的就跑,或许还等有机会捡回一条命。”守门将领用怜惜的目光将手下将士一一看了一遍,下定决心。
三千余名西城地守城将士,听见他的命令,不到五分钟几乎都出城而去。守城将领见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之se。心里也暗暗祝愿他们能逃过汉军的追杀,回去将多伊利等人的面目揭穿。
又过了一会儿,他地亲兵队长问道:“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那名守城将领转头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亲兵队长回答道:“我等地职责是保护将军,岂能独自离开。”
“职责?对职责!现在只有你们还记住自己的职责。”守城将军喃喃地说道。
“将军,您也出城走。”
“走?往哪儿走?再说就是回去了,恐怕我也会成为替罪羊。不走了,我还是战死在这里,才能向汗王证明我地忠诚。你们还是赶快走,我现在就下令解除你们的亲兵职责。”
“将军不走。我等也不走。从被汉军到了城下,属下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亲兵们纷纷喊道。
“危难之时方见真情!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一起奋战到底,关闭城门,我等要牢牢地守住西城。全体阵亡也不能让汉军一人登上城墙。”守城将领对剩下的百余名亲兵高声下令。
“是!我等就是战死,也不让汉军踏上城墙半步。”亲兵们高声回应道。
守城将领的眼眶湿润了,心想,如果我们突忽军队都如眼前地这些人,还谁不能战胜呢?可惜,这样的勇士却被胆小如鼠的将领指挥,我们突忽焉能不败?
其实这位守城将领错怪了多伊利,其实多伊利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之前他早已做好自尽的准备。可是他却真的出了城,随着路西逃跑了。
说逃跑也是不准确地。严格的说他是被路西、阿斯顿等人绑架出了城。这时,他正在马背上用怒目瞪着这两个平ri看来是最忠诚的将领,只是他的双手被捆绑着。嘴里也塞着棉布外面在绑着布条,让不能拔刀杀他们,不能出言骂他们,只能用愤恨的目光怒视着他们。
“元帅,我知道您很恨我,也想杀我,不过属下这样做实在是逼与无奈。您暂时先委屈着,等安全了我在给您松开。那时,要杀要剐,属下全凭您处置。”路西骑着马。跑在多伊利的旁边,还不时安慰着他。
另一边的阿斯顿深信路西是为了多伊利着想才这样做的,见路西请罪,他也跟着说:“元帅,都是我等不好。让您受委屈了。脱离了危险之后。属下也甘愿受罚。”
“路西将军,还有多久才到乌河?”阿斯顿心里急着想早点让多伊利脱险。感觉跑很久还不见乌河的影子,便出言询问路西。
“快了,快了,大概还有十里。”路西估摸了一番回答道。
“这就好,这就好!”阿斯顿心稍稍放了下来,出城已经十里了,还没有见到汉军,也许能安全地冲出去。
可是还没有等他的心落入肚中,突然远处便传来凄厉地号角声。阿斯顿闻之大惊,此号角必是汉军的攻击信号。隐隐约约两侧也传来马蹄的轰鸣声,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汉军蜂拥而来。
阿斯顿刚想叫众人全力保护元帅,突听路西大叫一声“汉军来了,快跑!”率先驰马向前奔去。云冈族骑兵听见路西叫声也催马狂奔起来,连一直牵着多伊利马地那名骑兵,也丢弃缰绳打马逃命去了。
“路西!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胆小鬼,老子是瞎了眼,认错了你!”阿斯顿反应过来之后,破口大骂路西。但慌于逃命的路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骂声似的,头也不会的消失在黑暗中。
骂了几句,阿斯顿回顾左右,只剩下几十名文职参谋没有跑,只不过他们个个吓得缩成一团,有的还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跌下马来。
阿斯顿来不及给多伊利解开绳索,挽着他的马缰也开始逃命。跑了没多远,阿斯顿听见前面杀声四起,汉军像是已经突入跑在前面的路西等人地队列中。阿斯顿不敢再向前去,转马向南方而去。
跑了数分钟,喊杀之声渐渐远去,阿斯顿才敢回头去看,只见身后还跟着三人。阿斯顿对着其中的一人喊道:“快将元帅身上的绳子解开。”
那人答应一声,驰马来到多伊利地身旁,斜着身子去给多伊利解绳索。手还没有摸到绳子,他座下的马正在跨越一个土坑,落地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那人猝不及防一头栽下马去,高呼救命。
阿斯顿听见了他的呼救声,但不敢停下来等他,而后经过他身边的那两人都装作没有听见,疾驰而过,最后一匹马的马蹄还踏上了那人地大腿上。剧烈地疼痛使他惨叫连连。
他的嚎叫声,引起了远处一队汉军地注意,他们高喊着向着这边冲来。阿斯顿就感到周围有“嗖嗖”声音响起,他知道那是汉军she过来的箭。“没事儿的,现在是黑夜。汉军的箭不会she中我的。”阿斯顿低声自我安慰。“啊……”他祈祷声刚停,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声。
在天寒地冻地天气里驰马,本应该冻得浑身发抖,但现在阿斯顿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的眼里,阿斯顿不敢去擦,唯恐一不小心会丢了手中拉着的马缰。
又跑了数里,来到一个小河边上。阿斯顿停住马迟疑一下,正在考虑是过河而去。还是沿着河跑。他身后仅剩下的那人没有拉马,直接跑到了冰面上。可没跑几步,不知是河上冰层不厚马踏入冰洞。还是马蹄打滑,只听轰得一声那人座下的马摔倒在地,那人也被甩出老远,爬在冰面上不再动弹。
阿斯顿见此情景,不敢再过河,只好沿着河边跑。在他迟疑的时间里,后面的汉军已经追近,箭也“嗖嗖嗖”跟着降临。这次阿斯顿的好运没了。连中三箭。他咬紧牙关,继续拉着多伊利逃窜。
奔跑间,他看见远处有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大喜。希望跑入树林摆脱汉军的追击。但他地愿望没有能实现,在离树林还有百余米的地方,他座下的中了无数箭地马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他被摔出老远,眼前头转向,等稍稍清醒点。看见多伊利就躺着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走动。他艰难地爬到了多伊利的身前。直起身子,从腰间拔出短刃。对多伊利说道:“对不起元帅,是属下害了您。属下不会让您落入汉军之手,属下这就送您上路。”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看见多伊利在对他微笑,也许是在回应他的话。阿斯顿举起短刃,正要刺向多伊利的心脏。猛地,他的身子一震,抖动了几下,便软软地倒在多伊利的身上。
阿斯顿倒下没多久,杨英带着他地亲兵来到近前。
“下去看看是否毙命。”杨英命令身后亲兵。两名亲兵领命,翻下战马,走到阿斯顿身前查看。
“长官,这人被我们she死了,不过身下还有一人是活着的,而且还被人捆着的。”
“哦?我来看看。”杨英感了兴趣,下马走向阿斯顿和多伊利躺着地地方。另有亲兵急忙点上火把,跟随他跑了过来。
接着火把的光线,杨英看见上面的突忽人背上中了十余箭,但紧紧地抱着下面的那人。下面的是一位五、六十岁地老年人正怒目看着自己,他嘴也被绑住,口也呜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身上裹着披风,披风上几道绳索困得结结实实遮盖住里面的衣衫。
杨英被着情景弄迷糊了,要说这老人是被突忽人抓住地汉人支持者,为什么突忽人会带着他跑了十余里,在死前还要保护他?而他见汉军来到的目光中又饱含仇恨?但如果要说他是突忽人,那么又怎么会被自己人捆着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杨英撕开了那人身上的披风。只见里面穿着的是突忽人的军服,胸前闪烁着点点金光。一、二、三、四、五。等杨英数清金光的来源,身上的血往大脑里涌去,感觉一阵阵地头晕目眩。惊喜之下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旁边一名亲兵扶了他一把,才稳住身子。
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五颗闪亮的金星,证明了这老人的身份。他就是突忽人北方战区的统帅--多伊利元帅。
杨英激动地站起身来,仰望苍天。心中暗呼,老天爷,谢谢您的眷顾。从此以后我会每ri向你祈祷,膜拜。他深信是上天把多伊利赐给了他,不然怎么可能会被突忽人绑着送到自己面前。
稍稍冷静下来,杨英命人通知一连长接替指挥全营作战。他现在没再去考虑西门还会有多少突忽人逃走,他已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这个老年人身上。杨英预感到,凭借着这个战功,他将会一飞冲天。有此一项大功足矣!
杨英命亲兵去抬来一副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多伊利搬了上去。为了不颠簸,杨英命亲兵们步行抬着他回军营。一路上杨英命身边的数十名亲兵,全神贯注的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担架。而他本人则就在担架的旁边紧紧跟随,双眼一直盯着多伊利。仿佛他视线离开,多伊利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乌河城堡在杨英擒获多伊利后第三天,才被彻底攻陷。这之前,城堡内残余的突忽人拼死顽抗。大部分突忽将士临死之前破口大骂多伊利,他们致死也不能原谅多伊利的无耻行为。再过三天,突忽人占领了北波斯州,特安达隔着里海对着乌河城堡方向放声痛哭。
汉元792年1月8ri,历时半年的乌河城堡战役正式结束。整个战役期间,汉军消灭突忽军六万人,俘虏三万余人,只有数千人逃出西门,避过汉骑的追杀,最后渡过乌河进入鲜卑国境内。
至此,西海州北部地区重新回到汉帝国版图,而北波斯州却被突忽人占领。看似双方又打了个平手,可大部分突忽人都明白,其实他们彻底输掉了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