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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锐还未离开太尉府,同乐皇帝的圣旨已到。这道旨意,这令张锐大为意外,圣旨命张锐明ri前往西苑见驾。
到上都的第一天,先是被太尉召见,然后又奉旨第二天面圣,太尉和皇帝的召见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与刘武周的预计也相差甚远,难道说碰巧太尉和皇didu比较空闲?
太尉见张锐接旨之后面带疑惑,笑着说道:“贤侄,你还有所不知,来上都之前,就你的事情内阁已经争论一个多月了。陛下久闻你的事迹,想尽快见到你也在情理之中。”
张锐闻言更加不解,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军军官,有什么值得内阁成员争论一个月的?宇文苞看出张锐的疑惑,于是为他解开了谜团。原来自西部战区将晋升张锐为将军的提名上表朝廷后,内阁之中一直有人强烈反对。
反对派中的反对理由是,一是张锐生xing残暴,杀戮之心太重,提拔为将军,会与帝国仁义治国、仁义治军的方针相违背;二是此人勇则勇已,只可驱使作战,但不可为将,因为其duli指挥的达埴原之战,就败在他不善指挥上,如果成为将军,还不知道要贻误多少战机,害死多少部下;三是张锐持功自傲,在来上都的途中,恣意欺压地方的善良百姓,怨声载道,不仅不能晋升其将军之职,还应当追究其罪责。
反对者几乎占了内阁成员的一半,总而言之就是不但不应该晋升张锐为将军,还应该拿其问罪。宇文苞并未说出反对者是谁,但张锐能大致推测出是谁。他表面不露生se,心里怒骂道,既然已经当了婊子,就不要再想去立什么牌坊,这些家伙只会纸上谈兵,倘若真的前往突忽劝告敌人投降。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杨素看出了张锐的心思,劝张锐道:“战争的险恶岂是一般人所了解的?我是军人出身,又在前线作战了多年,知道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可能你年纪轻,做事过于张扬,不懂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后要吸取教训。即使做也要做得隐秘些。只有如此,太尉及宇文大人在为你说话时,才理直气壮。”
宇文苞笑着说道:“处道,当年你是不是就是这样做的?”杨素捋着长须笑而不答,不过露出的表情谁看了都明白,这些都是他地经验所谈。
张锐表现出感激的神情,朝着太尉等人行礼道:“下官也知道自己的xing子过于急躁。也想试着控制。不过有时确实控制不了,这才给诸伯父、大人增添了麻烦。今后下官自当时刻提醒自己,尽量不做惹人非议的事情。”
太尉缓缓地说道:“治国当以仁义为首。国能安宁也是我辈所愿。现今国家已是如此局面,一ri不能剿灭叛匪,国家一ri就得不到安宁。ri子拖得越久,对国家的危害也越大。重病当用猛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前线的将士用一些极端地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尉目光炯炯地看着张锐,问道:“贤侄,以你看。是不是需要像三十年前一样措施,才能彻底平定西部的叛乱?”
宇文苞和杨素闻言,都惊讶地看着太尉。如果太尉在朝廷上提议屠杀西部平民。他将命运难测。张锐祖父的悲惨下场就是先例,或许他的结局更悲惨。
张锐现在也是犹豫不决,这样重大的决策不是他小小的一个骑军军官应该参与地。如果妄自评论会不会惹起非议?再说,如果自己在太尉面前表示了支持屠杀之策,叛乱平定之后。会不会有人拿自己当成替罪羊?想到这些严重后果。张锐不得不三思而行。
杨素见张锐沉默不语,想借机劝说太尉。直言道:“小弟不敢劝大哥明哲保身,但是提议屠杀的后果将是……”
太尉严厉地看了杨素一眼,迫使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然后,太尉长叹一口气吟道:“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停了片刻,又道:“饮君之俸,担君之忧。身为朝廷重臣,当有这样的决心,公舍己为天下之举,当是我辈学习地楷模。如能尽早剿灭叛乱,我就是舍去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
当太尉吟诵屈原的《离sao》诗句时,张锐的心里就是一阵翻腾,现在听太尉如此表态,再也忍不住跪倒拜道:“伯父一心为国为民,不惜舍命污名,晚辈还有什么顾虑可言?自当追随其后,万死不辞!”
太尉伸手扶起张锐,用诚恳的眼神望着他说道:“自你不惜为同袍受刑时,老夫就看出你有侠义之心。此事虽小,可以见大。老夫相信你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并不是率xing而为。只要是真心为国,真心为公,就是有再出格的事,老夫也会为你担当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公开支持张锐的屠杀行为。有人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让张锐感动不已。知音难求,张锐甚至产生出甘愿为他卖命的冲动。
张锐稳了稳心神,说道:“以小侄地想法,只有采用三十年前的办法,才能彻底平息西部的叛乱。在叛乱的西部数州中,新罗和信度两州最为关键。这两州的人口最多,又没有我军进入,一直是叛军地主要据点。他们地武器、粮食、兵源绝大部分是靠这两个州供应补给。现在,他们又利用西海州与鲜卑人做生意,叛军的实力会进一步增强。”
杨素道:“现在西部草原已被我军控制,我认为下一步就是出兵西海州,先将叛军地对外通道堵死,切断他们的外部支援是剿灭叛匪的首要步骤。”张锐心想,杨素之言的确说到了点子上,果然是名不虚传,能被世人称为名将,绝非等闲之辈。
张锐点头称赞道:“帝国驻扎在南波斯州以及西沙洲的船队,可以封锁叛军的海路,如果再将西海州的通道堵死。就等于我们完全包围了叛军。失去外援的叛军就等于失去了壮大力量的来源。如果我们再派遣骑军进入新罗、信度两州,不断sao扰叛军,他们就会被拖得更加虚弱。最后,等到叛军整体实力大幅下降之后,我们再调集军团、备齐物资进入新罗、信度两州与叛军展开决战,西部战事一战而定。”
宇文苞听了张锐地想法后。沉思片刻说:“以贤侄所言,似乎并不需要大开杀戒,只要等我们调集好军团、物资,叛军自然不是我们强大军力的对手。”
张锐解释道:“伯父,您可能不了解西部数州的平民是如何痛恨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军队虽有把握正面打败叛军主力,可是如果贸然进入敌后,就会面临各种袭击。他们会在水源中下毒。会袭击我们的后勤部队,甚至敌后地妇女、儿童也会在我们身后捅刀子。非作战死亡的人数,会数倍于因正面作战而牺牲的人数。如此一来。可能遭致我军大量伤亡,甚至全线溃败。”
“而且军队不可能集中行动,分散得过开容易被各个击破,聚集过于密集,又要加重后勤的压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尽或是驱赶走沿途的突忽平民,使他们无法对我军构成威胁。”
杨素毕竟是军人,一下就明白了张锐的意思。说道:“按你地意思,是想用骑兵慢慢逼迫新罗和信度两州的平民,让他们向南迁移?”
张锐道:“不错。将他们慢慢地往南驱赶,对于那些不肯迁移的可尽数杀之或是掠回乌孙,总之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两州地北部。”
杨素抚掌大笑道:“好,好。这样既可以增加叛军的压力,又可以消灭叛军的实力。此计划确实可行。张锐。这是你想出来的计划吗?”
张锐摇头道:“此计划是利西族一个叫和鄯的人想出来的。”
“利西族?就是那个首先投降我们的草原部落?”
“是地。这次我军能够顺利地控制草原,利西族出了很大的力气。下官认为。应该好好奖赏他们,如此一来,可以促使那些对叛军怀有二心的人,都积极投靠我们,并为我们提出更多打击叛军地妙计。”
“不错,草原部落之间相互非常了解,也知道叛军的弱点。他们所提出的计策,更有针对xing。”宇文苞也赞同张锐的话。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尉,这时开口问道:“利西族地头领是不是叫达须?”
张锐回答道:“是。此人与阿巴亥有杀兄之仇,极其痛恨叛军。小侄就是利用他们之间地仇恨,拉拢他并与他结为结义兄弟。刘武周将军也赞同此举,同时利用利西族对草原地形的熟悉,制定了夺取草原地计划。”
“西部战区已经将这件事上表汇报过了。此人功劳甚大,值得好好褒奖。贤侄,你看怎样褒奖他们,才能令他们感到满意?”
张锐听太尉问自己的意见,便极力为利西族及和鄯讨赏:“恕小侄直言,小侄以为,一,给利西族施以恩惠,将草原上的一些牧场赏赐给他们;二,赏赐达须一定级别的官职,让他觉得投靠朝廷是明智之举,也为后来的人做一个典范;三,授予利西族人中一些功劳较大的人以帝国老州居民的身份,允许其家人移居到帝国内地,促使他们一心为帝国效力,同时也可防止他们再次被敌人策反。如小侄所提到的和鄯,就曾经就读于帝国大学,很有才干,如果这样的人被叛军利用,又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和鄯。老夫记下了。下次内阁会议之时,老夫会提名授予他帝国居民的身份。能制定出这样计划的人的确是个人才,也符合移居老州的条件。”
张锐见太尉当即应允授予和鄯帝国老州居民的身份,甚是高兴。心里暗自盘算,将和鄯的全家移居到吉州安江,以后也好将他收为自己的家臣。只是此举有些对不起达须,和鄯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若被自己拉走,无疑是折断了达须的羽翼。
不过张锐反过来又想,其实和鄯地志愿并不是留在族内发展,当初回到利西族也是被形势所迫。如果叛乱平息了,他定会离开草原到别处发展的。既然和鄯早晚要离开达须,现在自己提前一步让和鄯移居到帝国内地,也可算**之美。
太尉及时打住了话题,不再提突忽的战事,转而谈论起逸闻趣事来。张锐也不急于追问太尉是否同意自己的计划。他深知。如此庞大的计划和重要的决策,不是单凭一时兴起,单凭某个人地一家之言就能决定下来。今ri自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帝国内阁以及皇帝能不能批准这个计划,也就不是自己所能cao心的了。
直到夜深,张锐方才告别太尉。太尉送张锐到院落门口,又对张锐说。明ri他也有事需要面圣,让张锐一早前来太尉府汇合,再一起动身去西苑。张锐点头同意。
出了太尉府。张锐上马时,发现府内yin影处站立一人,像是正在偷窥自己。张锐心里奇怪,这人是谁?既是太尉府的人,要见自己直接亮出身份不就行了,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作甚?
张锐很想下马靠近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可这里毕竟是太尉府。此举会显得太唐突。如果那人仅仅是好奇,自己反应过于敏感,反而引起误会。
汉元791年5月9ri凌晨五点。张锐带着十几余亲兵出了驿馆,直奔太尉府去。到达时,太尉已经在车上等待,张锐急忙上前告罪自己晚到。太尉笑着说:“贤侄没有晚到,是老夫起得早。在府内闲着无聊。提前出来了。”
上路后,张锐一直骑行在太尉马车一侧。与太尉轻松闲聊。张锐一行车马到达西门时,还未到开城的时间。
离城门一两里地地方就已挤满了出城人群,熙熙攘攘的长队中,叫卖早点的商贩穿梭其中,场面好不热闹。太尉一行地车马并不急于挤上前去,而是依着次序排在最后。
见到这个情景,张锐又是一番感喟。身为帝国的最高官员不讲丝毫特权,换成自己也不一定做得到。以小见大,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太尉他老人家德高望重。
太尉与张锐说话之时,突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也停着一辆马车。待仔细看清楚马车上之人后,脸se微变。太尉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张锐的眼睛,他也提高jing惕四处张望,寻找缘由。
太尉拍拍车箱,一个家人打开车门,太尉随即下了马车。张锐赶紧下马,问道:“伯父,何事?”
“没事,一位故人的马车在那边停着,老夫去和他打个招呼。”
“可需要小侄陪同?”
“不用了,老夫去去就来。”
张锐也不便多言,眼见着太尉在几名家人的陪同下,走到那辆马车前。马车周围的仆人,见太尉走来,连忙轻击马车车门。车门随即打开,一位百发苍苍地老人端坐于内。太尉先朝那老人施礼,然后登上马车,随手将车门关上。
张锐仔细观察那辆马车,没有看到任何家族的徽章。可见老人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家主。老人也未穿官服,多半也不是朝廷官员。可是太尉为何如此尊敬此人,还向他行礼?更奇怪地是,那人坦然受之。
张锐百思不得其解,又不便询问太尉府的家人,只能暗自纳闷。太尉说是去去就来,可是上了那辆马车后,十余分钟都没有出来,可见是一直有要事商谈。
一直到开城的号角声传来,张锐才看见那辆马车的门打开。太尉下了车之后,再次向车内行了礼,才转身往回走。张锐发现此刻太尉的脸se更加难看,眉宇之间隐隐带有一丝悲伤。
太尉默默无言地上了马车。此时出城地人群已经开始向前涌动。张锐也顾不得再去询问,随着拥挤地人流,催马走向城外。
待行至城外数里之时,张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凑到马车窗前问道:“伯父,刚才您见的那位老人家是谁?”
上车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地太尉,缓缓说道:“老夫当年就读帝国政务大学时,他是老夫的授课教授,现在是帝国政务大学的校长。”
“可是吴孟明老先生?”
“正是。”
张锐听说是吴孟明老先生,既解开了太尉对他恭敬有加的谜团,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心想,难怪太尉对他如此礼貌,原来是太尉的授业恩师。可是太尉为何见过他后,又如此闷闷不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