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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西周的第五代国君姬满——穆天子,他在位的第十七年,命令御者造父驾八骏,率六师,到瑶池拜会西王母。穆天子和他的侍从沿着“死亡之海”沙漠边沿缓缓行进。沿途虽然也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绿洲,但是,他们看到的几乎是茫茫的戈壁和干涸的河道,荒凉和寂寞统治着一切。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这儿找不到半点沙漠的痕迹。山上,长着参天的大树。地上,铺满可以食用的绿葱。潺潺溪水中多玉石,白者如雪,黄者如蜡,红者如朱,黑者如墨,绿者如翡翠。
穆天子惊问造父:“这叫什么地方”造父怎么知道呢?但是,国君的问话又是不能不回答的。他抬眼打量,只见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灵机一动,便回答说:“国君,这儿叫做葱岭!”好!好!穆天子听后,啧啧称赞:“葱岭,好名字!”
从此,葱岭这一地名就叫开了。当然这只是传说,即使穆天子真的西游过,见到的也只是北葱岭。北葱岭绵延数千里,因山上生葱或山崖葱翠得名。而北葱岭并不是现在所说的葱岭地区,现在突忽战区内的葱岭,人们习惯上叫葱岭地区,也可叫主葱岭山脉。
西汉时,“丝绸之路”开辟后,有一条路就是过主葱岭西去波斯和罗马的商道。葱岭是往来客商必经的交通要道,重要xing非同一般。随后主葱岭地区归属汉西域都护统辖。
圣祖中兴后,重新划分州府。主葱岭山脉,穿越了大月、乌孙两州,这片区域叫做葱岭地区。但是人们却习惯将帝国番州内的一处山脉叫做南葱岭,将帝国长州和乌孙北部地区的另一处山脉叫做北葱岭。这样算来,三处葱岭山脉穿越了帝国的大月、乌孙、番州、长州四州之地,是帝国内穿越府州最多的山脉。
主葱岭地区的山脉,并不像传说中穆天子西游时所遇到的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情景。这里大多数山岭之中都怪石嶙峋,植被很少,山坡上云雾缭绕,yin霾密布,如同诗中的“月月不见ri,岁岁不知chun”。
前一刻还是艳阳当空,下一刻有可能就是乌云密布。冰冷的楚河河水奔腾激荡于峡谷之中,啸声如雷。数座巍峨挺立的雪峰,终年积雪,在阳光下反she出耀眼的光芒。雪山下是葱岭地区难得一见的雪水浇灌的草原,绿草茵茵,一些牧民在原野上成群地放牧牛羊。与前面寸草不生的峡谷相比,宛如世外桃源。
在主葱岭山脉的东麓,有一段被称为“老虎口”的峡谷豁口。这里一到冬天,积雪会深达一米以上,厚厚的积雪令人无法辨认哪里是道路,哪里是沟坎,一般的人在冬季是不敢从这里经过的。
汉元790年2月1ri傍晚,张锐营七百余名骑士,在离“老虎口”二十里外的一处树林中休息。之前张锐营冒着寒风,在漫天飞舞的细雪中进行了三百余里,一天一夜也没有休息过,骑士们都已是疲惫不堪。
两ri前,张锐宣布了这次去敌后的侦查任务,随后又布置了行动。五位连长有喜有悲。张旭义的担心是对的,张锐果然没有让一连担任前行任务,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二连。张旭义沮丧的心情自不必说了,二连连长杜晗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三连长高朔,满肚子的不高兴。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又忌惮于张锐的严厉,不敢说出声来,样子甚为好笑。张锐也看见了他的表情,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三连是块好钢,英雄有用武之地的。不用着急,仗够你打的,只要不嫌累。”
高朔听了张锐的话后,心里舒坦多了。既然张锐将自己连看成主力,看成刀刃,自然会有重任分派。看来张锐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连队,只要他记着三连,以后打仗立功的机会自然是少不了的。
高朔嘿嘿地笑着说:“营长,您放心。俺是军人,自然一切听从您的指挥。别说您不让我们连当前行,就是您命令我们连担任后队,俺也是没有意见的。”
张锐点头,对其他连长说:“高朔不贪功、不争利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你们要记住我们是一个整体,全营的功勋也就是所有人挣的功勋。贪功、争利只会减弱我们的战斗力,是兵家之大忌。你们所有人都要记住这一点。”
几位连长连声说是,并纷纷表示以后要向高朔学习。高朔也是面带笑容地接受众人的称赞。张锐在众人面前夸奖他,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难得出一回风头的高朔,暗自得意,感觉特别满足。
张锐又接着布置全营的行军阵型,除二连担任前行外,四连担任左翼,五连担任右翼。一连和六连行进在中间,后队自然是落到了三连高朔的头上。
此时高朔后悔不已,他原本说愿意当后队是想表现自己的大度,没有料想张锐真的安排他这个任务。懊恼之际,也不好再反对。谁叫自己说就是担任后队也不会有意见呢?难道刚说出去的话就收回?那样多没脸面,今后咋在营里混呢?
高朔哑巴吃黄连,只能自己闷着不作声。几位连长幸灾乐祸的神se,只能装作没看见,就连杜晗飞过来的挑衅眼神,也不予理睬。既然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索xing就坚持到底,总比被人笑话的好。
吕昂十点的时候将张锐所需的物资运来。张锐第一件事,就是取过地图仔细研究。战区总部要求自己寻找翻越葱岭的途径,那么自己就要摸索出一条能够比较稳妥进入敌后的道路,以便顺利完成这次的侦查任务。
张锐拿到的军事地图,是帝国兵部地图司,在七年前修订的一份地图。帝国兵部地图司,每五年会从新修订一次军事地图,以便保证地图的准确xing。本来这份地图已是过了期限的,但是突忽duli以来,五州的地图测定工作就无法进行了。
现在这份七年前的地图,已经算是最新测定的了。七年时间,改变应该不会很大,张锐觉得地图上所标注的信息,还是值得信赖的。张锐将乌孙和度信的两份地图比较看,发现能翻越葱岭的道路,地图上能找出十余处。
不过这十余条道路,有的是自古而建的商道,有的是峡口要道,有的是山间小道。主要商道就是在柏寒城堡上的那条道路,现在突忽人正在通过那里,部队不可能从那里走。其余峡口要道,或远或近,但都是突忽人防守的重点,情报上说,有三四千的关防部队在把守。
现在只剩下那些山间小道,这些小道,也是处在山谷之间,只不过道路更加难行,有的甚至要牵马而行。加上现在是早chun,大雪还覆盖着山道,这样就更加难以通过。
张锐趴在地图上细细查看了一个多小时,才下决心从葱岭东麓的“老虎口”小道通过。从“老虎口”翻越葱岭,有利也有弊。
坏处是:“老虎口”山间小道狭窄,道路没有进行过人工修整。要在乱石中走过几十里的谷地小道,十分不容易。况且现在是积雪遮盖地面,在上面行走,若不小心就会将人或马的脚折断。
据以前的侦查,突忽人在峡谷口修筑了一处营垒。并派遣了一千五百人在此防守。突忽人的营垒前方挖了壕沟,深四米宽十米,战马根本无法越过。营垒正门处,突忽人设有一座吊桥,方便自己人的出入。
营垒土坡高三米,突忽人营地就设立在土坡上,外面围有木栅栏,每隔五十米设有了望塔一座。如此严密的防守体系和众多的防守人数,汉军小股部队是很难通过这里。
好处是:正因为“老虎口”道路难行,彪骑军游骑出来没有从这个地方翻越葱岭,所以也是突忽人防守最为松懈的一处关口。
突忽人深信“老虎口”的防御可以抵抗汉军至少一个团的进攻,当然前提是汉军不能有大型攻城武器。不过这里的突忽人并不担心汉军的重型武器,重型武器一般不会运到这个偏远的小峡口,夺取一座小营垒。就是夺取了峡口,汉军也无法让重型武器通过山谷小道。
张锐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决心出其不意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实施突破。加上现在是雪天,突忽人会更加放松防守jing惕,这就增加了成功的几率。
确定好通过的路线后,张锐待全营用过午饭,就告别吕昂带队而去。一天一夜连续行军,直到今天下午三点才到达这片树林中。张锐命令除了巡哨的骑士外,其余骑士抓紧时间休息。又将几位连长召集到一起,商议夺取“老虎口”突忽人营垒的事宜。
五连长苏里建议道:“我们用两到三个连,乘着夜晚步行靠近营垒,然后突然发起攻击。我想突忽人必定会大乱,我们再趁乱占领营门,接应后续部队骑马进入营地。一旦我们的马队进入营垒中,突忽人必然败逃。”
苏里是几位连长中,xing格最为沉稳之人。平ri很少说话,此刻却第一个提出作战意见,可见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张锐思索着苏里的建议,想着夜晚作战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杜晗同意苏里的建议说:“我连到达时,我就悄悄去侦查过突忽人的营垒。强攻是不可取的,先不说能否攻下营垒,就算能攻下来,我们至少也会损失大半人马。所以夜里突袭强攻,是稳妥的。”
张旭义、高朔、刘桓也点头同意,随后都将目光集中到张锐身上,等待张锐的最后决定。
又等了片刻,张锐才道:“杜晗说得对,营垒不可采取强攻方式。苏里的提议也不错,夜里偷袭成功几率会很大。但是!”
张锐话锋一转,道:“但是诸位想过没有,夜袭的变数太大,我们不能保证袭击过程是按着我们所预想的进行。”
“夜袭固然会令突忽人措手不及,也许会使他们混乱、惊慌从而崩溃。但也不排除突忽人会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组织起来与我们作战。那时他们的优势就体现出来,突忽人对营垒的地形比我们熟悉。他们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既然在黑暗中,也比陌生人更容易辨明方向。”
“他们很清楚军队可以在什么地方集合,也会比较容易到达那里。而我们呢?我们那时就像是闯入别人家里的陌生人,看不见敌人在哪儿,也不知道敌人会从什么方位进攻。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很容易使我们自己混乱起来,搞不好会全军覆灭的。”
“所以不要轻易使用夜袭,除非敌人特别粗心,或者我方的兵力远远的超过他们,再或者敌人是军心动摇之时,只有出现这些情况或类似情况时才能使用。”
张锐的话语,令几位连长脸上露出惊讶之se。他们知道张锐作战勇猛,以前的战例都是以突袭强攻为主。加之张锐平ri脾气也显得暴躁,要不怎能提着高朔训话呢?这样一个有着勇猛之名的人,几位连长料想他会采用猛冲猛打的方式指挥作战。所以苏里才首先建议张锐夜袭,否则他担心张锐会命令部队强攻。
但是张锐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说出夜袭战中攻守双方的利弊,而且不同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作战。这可是与他的形象不符,难道是我们看错他了?一时间几乎所有的连长都愣住了。
只有高朔例外,他最先也是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不愧是自己看得起的人,只有这样有勇有谋的上司,才能使自己心甘情愿地听命。张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节,口里赞道:“还是营长考虑的周全,夜袭成功的可能xing是不能确定的。我想既然营长提出不可能依靠夜袭,那营长一定有办法攻破营垒。营长!你只管下令,俺只管照令行事。”
高朔的话将张锐逗笑了,说道:“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啊!高朔的马屁功夫也挺不错的,那你以后是不是专门在营部拍我的马屁啊,三连连长我看找别人顶替你行了。”
杜晗等人哈哈大笑起来,高朔涨红着脸说:“营长,俺可不是专拍马屁之徒,俺说的可是真心话。得!您老要是不喜欢听,俺下次不说就是。千万别将俺调到营部,俺马上改正。”
他的话又惹得大家一阵大笑。张锐也笑着说:“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会真的调你来营里?我还指望你作战呢,你到营里,三连谁带?”
高朔唯唯诺诺,心里却说:前次自己刚提了一次做后队,就真的变成后队,谁知道你这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俺不是亏了吗?堂堂上尉连长,在营部当给你拍马屁的小丑,那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张锐不知道高朔在肚里诽腹自己,看见大家笑得差不多了,又接着说:“我的意见,是在苏里的建议上做些改动。你们看,现在还在落雪,虽然不大,但是地面上走到动的痕迹很快就被落雪掩盖住。”
“我的想法是,今夜我们派遣两百余人,趁着夜se悄悄的潜伏到营垒的壕沟内,等天se渐亮时,我们突然发起攻击。那时我们的视线会和突忽人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看见,一部人抢占营门,放下吊桥打开营门接应骑兵进入。另一部人攻击突忽人,不让他们有集结的时间。两方同时进行,只要马队冲入营垒,突忽人必然会崩溃而逃。”
张锐话语说完,看见大家都在思索这种攻击方式的可能xing。也不打扰他们,静静的等着他们提出意见。一会儿,杜晗道:“营长,这个方法虽好,可是也不容易成功。”
“说说你的顾虑!”
“是!夜晚突忽人营垒中的火把的确不容易照到壕沟,可是我们接近壕沟,就会发出响动,岗楼上的突忽人哨兵会听见的。还有,就算我们顺利进入壕沟,也不容易藏身,一旦突忽人手持火把观看,很容易发现我们的。”
张锐知道有人会提到这些问题的,他自己早有对策,于是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我们要在全营内挑选担任潜伏任务的骑士,他们的身体必须是最强壮的。潜伏队在离营垒一里外,开始缓缓的爬行,逐渐接近营垒,这样就不会发出声响。”
“第二,出发前我要了十匹白布,现在我们就将白布裁剪下来,每位潜伏队员发一块,用白布蒙盖全身。这样既然有突忽人向下看,也不会轻易发现白布下的骑士。”
“第三,挑选几十名箭术最好的骑士,给他们配备上毒箭。早上攻击时,首先将突忽人的岗哨干掉。”
“第四,将套马绳带上。早上攻击时,先用两个队员托一个队员上壕沟。上去的队员在弓箭手掩护下,将套马绳固定牢,沟底的骑士逐一爬上去。”
“第五,选出力气最大的三十名骑士,让他们带上战锤,等早上攻击时,用战锤攻破外围木栏。”
“第六,挑选出搏杀技能最好的百余名骑士,担任攻击突忽人任务,让突忽人一直保持混乱状态,不能让他们有集结的时间。剩余的骑士占领营门,用弓箭she杀那些想重新占领营门的突忽人。”
随着张锐一条一条的讲解攻击细节,几位连长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奇。没曾想张锐、早就定下了进攻的计划,就连白布、毒箭、战锤都事先想到了。按照张锐的计划,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占领突忽人的营垒。人可以算到的都算到了,剩下的就是天算了,只要上天不是有意保佑突忽人,这次的攻击必定胜券在握。
最后张锐说道:“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我准备亲自带队参加进攻。张旭义暂代指挥,看见前方攻击开始,立即带领剩余骑兵,冲向营门。苏里带领数十人,在后面驱赶马群,扬起灰尘,迷惑敌军的视线,使得突忽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后续部队,这样就加快他们的崩溃时间。你们看如何?”
“我反对。”杜晗首先说话:“营长的职责是指挥全营的战斗,不是带队攻击。属下是担任前行任务,所以这个偷袭任务,也应该属下带队才是。”
张旭义也道:“属下也同意杜晗的建议,营长您是全营的主官,您应该指挥全局,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怎么能丢下部队,自己参加进攻呢?”
高朔高叫:“他们说的对,您不能去,您要指挥全营。还是让俺代替您去,俺保证夺取营门,要是失言,您将俺的人头拿下来当凳子坐,俺也没有意见。”
苏里和刘桓也是这样的意见,张锐看见大家都反对他自己带队,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自己不去,留下来指挥后续骑兵攻击。
张锐的事情解决了,可是由谁带队偷袭,又成了众人争论的焦点。除了张旭义外,就连苏里和刘桓也参与到争论中。正当四人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时候,张锐发现张旭义已经去安排晚上行动的事宜。
又争论了好一会儿,张锐见他们四人还是没有妥协,于是出面定夺:“诸位不要再争论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带队的人选。”
四人听说张锐已经定下人选,也闭上了嘴。张锐的脾气,他们都很了解。在张锐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们可以随意争论,但是一旦张锐下定决心,那么他们只能听命,不然全纪的下场在那里摆着呢。
四位连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锐,等待他作出的最后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