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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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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丝脸色一变。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次似乎真的是有些过于草率下结论了。

    而在往常的案件侦破过程中,她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所掌握的证据每一次都会成系统并一环扣一环,经过了再三的论证和推敲后才会对“某人”进行犯罪推定,而这一回——面对有眼前这个华夏男子涉及的凶杀案,她或者真的有些“操之过急”了。

    目前,警局掌握的证据主要有三大块。

    第一,有目击者的证词,凯特在死亡之前,进入过沈临的寓所。而死者陈尸地点与该寓所距离不远,死者脚底板更是沾染上了该寓所内的地毯纤维。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作为嫌疑人的沈临和安迪无法自证清白,警局将沈临的寓所视为犯罪第一现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是合理推断。

    第二,死者所穿着的女士睡衣,属于安迪所有,而睡衣上除了安迪、凯特两人的指纹之外,还有沈临的指纹。

    第三,脚印。草坪上留下的两枚鞋印,经过比对和核准,与沈临的皮鞋印纹相吻合。

    如此种种,贝丝就当机立断地推定,沈临就是犯罪嫌疑人。

    但反过来说,上述证据看似非常全面,但实际上也存在诸多的漏洞和疑点。

    比如说沈临的杀人动机。一个刚刚从国外来的中医访问学者,来到f城才一天,他为什么要向一个本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下手?见色起意的推断有点太牵强。当然,见色起意也是一种动机,只不过,作为一个中医访问学者,沈临选择在抵达本城的第一天实施犯罪,有违常理和社会常规。

    再比如说陈尸地点。假设沈临就是杀人凶手,那么,他为什么要将尸体陈尸在距离自己寓所不远处的地方,这不是明摆着要将自己拖进嫌疑泥潭中去吗?他完全可以将尸体隐藏起来或者陈尸在其他远离自己寓所的地方。

    更不要说沈临自己所提出的质疑了,如果沈临要转移尸体,那么,为什么在现场只留下两枚脚印。现场仅存的两枚鞋印,本身就显得有些诡异。这是最大的疑点。

    除此之外,还有颇多细节上的缺陷,统统站不住脚。

    尽管贝丝根据证据推定沈临就是涉案嫌疑人,沈临的寓所就是犯罪现场,但她在沈临的寓所中犯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直接定案的直接证据,譬如血迹,譬如凶器。再譬如,倘若凯特是被人先奸后杀,那么,她身上虽然有被性侵的明显迹象,可却缺乏凶手的****或者其他体液。

    如果是往常,在存在如此众多的疑点基础上,贝丝一般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了。

    为什么会这样?

    贝丝一手扶额,暗暗问自己。

    她陡然间目光落在沈临似笑非笑的东方面孔上,心头一突:难道因为他是华夏人的身份,让自己失去了应有的理性判断?

    不管贝丝承认还是不承认,她都是一个受“**”阵营舆论影响很深的人,长期以来,她都对东方那个神秘的大国充满着歧视,连带着,她都开始下意识地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沈临了。

    贝丝甚至还参加过一个政治性的反-华组织,而在m国人中,对于华夏国,其实无形中分为三大阵营——第一阵营是排华派,贝丝就在其中;第二是亲华派,持对华友好态度;第三则是中立派,不偏不倚,对两国关系持无所谓的态度。

    一念及此,贝丝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

    至今,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政治倾向有什么不妥,只是当作为法医权威和法律捍卫者的理性被个人情绪所左右引导,她嘴上不说,还是蛮汗颜惭愧的。

    见贝丝突然沉默了下去,杰克心里就多少变得没有谱了。

    证据不是太完善,就急匆匆将背后站着华夏总领馆的外国友人给“拘捕”过来,他也冒着一定的风险。可想而知,市政厅的官员、沈临的辩护律师茱莉亚、以及华夏总领馆的人正在往警局赶来的路上,而没准,已经到了。

    如果不能找到更有力的证据给沈临定罪,杰克这个分局的局长将面临着极大的麻烦。从华夏总领馆的态度来判断,沈临虽然不是外交官,但却享有比普通华夏外交官更大、更多的来自于华夏国的保护。

    什么事情只要关乎政治,关乎两个大国的外交关系,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杰克尴尬的搓了搓手,正待陪着笑脸赶紧将沈临“释放”回去,把这场麻烦消弭于无形,却听贝丝又冷冷开口道:“沈,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虽然并不完备,或者还真的存在一定的缺陷,但足以提起诉讼了。而对于你来说,面临着的将是法庭和陪审团,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我认为你并不想面对这么大的一场麻烦。”

    沈临轻笑一声:“贝丝博士既然自己都承认证据不足,那么,急匆匆对沈某人进行有罪推定,是不是有违贵国司法人士一直坚持和鼓吹的公平公正?”

    “在新的证据被发现之前,或者,在你不能自证清白之前,我们有权进行有罪推定。你仍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警局暂时不会逮捕你,但在没有定案之前,你的活动会受到法律框架内的限制。好了,沈,你可以回去了。”贝丝挥挥手,神色依旧是淡漠无比。

    沈临闻言忍不住笑了:“沈某人虽然不是贵国公民,但作为合法入境的外国友人,圣约翰大学的访问学者,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挥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会走,我会留在警局,等待你们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还我清白。”

    贝丝大怒,她霍然起身:“沈,你这是在威胁警局吗?你如果强行滞留警局,我们也可以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和干扰办案!”

    沈临也怒了,他拍案而起,声音冷肃:“妨碍司法公正、干扰警局办案?好大一顶帽子,真是可笑!我是受邀而来的访问学者,合法入境,并无违犯贵国法律之处。可你们无端污蔑我作为凶案嫌疑人,强行将本人带到警局讯问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我请问杰克警督,作为执法者,你敢说是我在妨碍贵国的司法公正?”

    “我会通过华夏大使馆向贵国外交部和f城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我会控告警局和贝丝博士执法犯法,侵犯我作为华夏国公民和合法入境外国友人的人身权利!”

    “同时,我要求警局和贝丝博士对我予以书面的正式道歉!这不仅关乎我一个人,还关乎一个国家的尊严!”

    这个时候,茱莉亚和杨雪妮以及总领馆、市政厅官员等人都赶到了警局。

    一号审讯室外,当扩音器清晰传出沈临在其内愤怒而慷慨激昂的声音,以及监视器上他拍案而起的视频直播,茱莉亚立即转头向市长特别事务助理汉森和f城警署副总警监莫纳德怒道:“我表示强烈抗议,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沈,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你们无权审问我的当事人!”

    茱莉亚挥挥手,声色俱厉。作为本城最大的也是最有名气的大律师,茱莉亚到场本身就是给警局的一种莫大的压力。作为辩护律师,茱莉亚经手的官司无数,如果她胜诉的比例要大于败诉的比例,她的名气也不会这么大。

    华夏国驻f城总领馆副领事朱杰也脸色铁青地向汉森发出了强烈抗议:“汉森先生,这太过分了!沈临教授可是具有外交豁免权的访问学者,警局无权随意传讯!而且,还是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会向总领事汇报,通过外交部向贵国提出抗议!”

    汉森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搓着手向朱杰勉强一笑:“朱,请稍安勿躁,我相信,这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请放心,在证据不完整的前提下,我会要求警局立即放人!抱歉!”

    汉森扫了莫纳德一眼。莫纳德是该城警署的二号人物,这个分局正是他下辖的分局机构。莫纳德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次杰克和贝丝为他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在他来之前,总警监再三嘱咐他,务必要小心谨慎,确保不出纰漏。

    如果华夏国真的通过外交部提出国家级的抗议,闹到了联邦政府那里,他这个地方警署的负责人也就不用再干下去了。

    问题非常严重。

    莫纳德黑着脸点点头,怒斥道:“杰克?杰克在哪?让他来见我!”

    茱莉亚一把推开警员哈里夫,急匆匆闯进了一号审讯室。

    茱莉亚进去向沈临急急道:“沈,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一切有我,我来跟警局交涉!”

    茱莉亚旋即向贝丝冷笑道:“贝丝博士,你的行为让我很遗憾。你的证据并不完整,你在缺乏铁证的前提下,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传讯和实施司法限制行为,这本身就是一种违法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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