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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阳光穿过叶的缝隙,一粒一粒的尘埃在光中飞舞,湖泊的镜面只映出一个洁白似月的身形,岸上树荫处却有两个人。
檀香木桌案上,宣纸上写出工笔飘逸的三个字,陵澜坐在桌子上,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可以顺畅地念出那三个字。
“宿、尘、音。”
他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写,一开始他觉得新奇,后来也慢慢地觉得厌倦了。
只是当他第一次流利地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不,神,眼里犹如千年云霭的眼睛里,仿佛拨开了层层云雾,连树林间的月光都变得更温柔了。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温柔下来的时候,就更好看了。这是他见过的第一双眼睛,比他见到自己的眼睛都更早,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第一场认知,他对他有一种近乎雏鸟的依赖与喜欢。
他喜欢的云、山、雨、露,都不如他。
也只有对他,他才会这么耐心,愿意听他的话,做这样枯燥的事情。其实他让他做的很多事,他都觉得很枯燥,但他听他的话,还从典籍里认认真真地挑了两个字。因为他说,人,都要有名字。
他看到他端坐水边,用星川水蘸了乌云墨,在纸上,在“宿尘音”三个字旁边,写下了“陵澜”两个字。
他写字的时候,庄重又神圣,轻轻垂下的眼睑半遮住他的眼,更加显得缥缈无尘。他坐在地上,泥土却染不到他身上,连花草都不敢颤得太过,来时纤尘不染,去时也是纤尘不染。
空梦林的鸟兽虫鱼虽然多,却不会说话,所以他每日都盼着他来。
兰花从枝头掉落,飘零水面,荡漾开浅浅的涟漪,鸟鸣在林中回荡,犹如虚空中的一场梦境。
涟漪之中,向来淡然无波的年少神明忽然睁大了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也如静水中的深流般被搅得纷乱,尽管表面上,只像是花落水面一般的浅浅涟漪。
莹莹花草轻颤,无数蝶翼受惊一般振翅而飞。
月光依旧静谧,空林之下,花草掩映之中,美如幻妖的少年坐在檀香木案上,光裸的脚踝足尖点着蓝盈草微微湿润的草尖,血红的耳坠摇曳着擦过乌黑的发丝。
他突然亲吻在他淡色的唇间,微微闭着眼,感觉唇上传来的微微凉意,没什么味道,不甜,但他觉得是种挺新奇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再深入一点,却猝然因为另一方的的后退而轻轻分离。
合拢的花悄悄张开,奔跑的小兽扒开草丛,连股骨奔涌的水流都跑得慢了,悄悄看着这一幕,月光漫漫地洒下来,树木花草之间,尽是月华流彩之光。
清艳至极的少年睁开了眼,眸中流转着蛊惑人心般的琥珀流光,但他的眼神却很清明,甚至是无辜而纯净的,他旁若无人地舔了舔唇上留下的痕迹,像是吃了一块新鲜的糕点,舔舐着唇上残留的细碎甜渣,带着探索与好奇回味,仰头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天生的魅意,空气中仿佛都游荡起一丝一缕勾缠人心的丝线,要把唯一的神明拉扯进充斥黑□□|望的陷阱。
有什么东西因为一人的猝然站起而掉落,他看了下,是那方乌云砚台,残留的墨汁浇灌在草叶上,黑漆漆地渗入泥土里,难舍难分地黏连了草叶与尘土。
他只是好奇,他只是心念一动,自然而然的动作,却催拉出别人的欲望,害得从不动心的神明心生凡念,匆匆离去。
陵澜看着宿尘音离去的背影,忽然听到些声音。
【神树粘合的记忆与梦境,攻略进度可同步。】
他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觉得胸口发烫,不过没有在意。
宿尘音虽然离开得匆忙,第二天、第三天却还是照常来,陵澜觉得他被他咬住嘴唇的反应比平常可爱,于是时不时的,也第二次、第三次地重复,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他得到了回应。
两个人能试探出的东西,当然比一个人多。
檀木案被正常光顾的频率变少了,连拒绝也变成只是意思意思,最后连意思意思也没有了。
陵澜被抱在他身上,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感觉脖子边密密麻麻伴随灼热呼吸的亲吻,感觉日渐灼热放纵的胸口,却完全没有了回应的热情。躺在那张檀木案上的时候,他无聊地数起了头顶的树叶,来来回回数了很多遍,宿尘音才终于走了。
他从桌上跳下,来到河边,将□□的一双足踝泡入水中,觉得意兴阑珊。
冰冷的河水蔓过足底,带来渗骨的刺激。宿尘音不让他泡这里的水。
水声哗啦啦的,陵澜托着下巴,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心里想,真无聊啊。
可是林子外面,他却出不去,他没有形体,所以水里也照不见他的影子,他想要一个身体。
一天一天,他识得的字越来越多,说话也越发流利,宿尘音仍然日日来陪着他,可是他却越来越无聊。
真的,太无聊了。
他曾经喜欢林子里的花、草、虫、鱼、鸟兽,如今却也渐渐腻了,心中仿佛有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沟壑,需要无穷无尽的新鲜去填补。他出不去这个林子,永永远远只能见着同一个人的面孔,日复一日地看着他做同样的事。
宿尘音不像他,被困于一方,可他也活得万分无趣。世间明明有这样多美妙的事物,他却能活成如此单一无趣的样子。
他依然是喜欢他的,比林子里所有的花鸟虫鱼都喜欢,但是他也是真的很无聊了。如果有个什么别的人,就好了。
心念意动,竟然真的有个别的人,来到了这个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出现的林子。其实也不是他来到这里,而是陵澜开始可以短暂地出现在阳光下,他走到了从来走不到的空梦林边沿,渡过他仅有的阳光下的一个时辰。宿尘音不许他出来这么远,所以他没告诉他。
溪水边,陵澜足尖一点一点地点着水面,还是觉得无聊至极。
突然慌乱踩碎草叶的声音响起,他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年轻、青涩,或许也算是英俊的面孔,一双不算难看的黑色眼珠。他没有宿尘音好看,还很笨,跌跌撞撞摔到他面前的时候,比林子里的摔跤熊还蠢。但即使摔倒了,他也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到他的第一眼,陵澜就知道,他可以让这个人对他言听计从。
他看得见他的欲|望。
他只轻轻瞄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继续用足尖撩拨着水面。他不说话,那个人却话很多。
他没理他,但也没有赶他走,只在最后钟声响过三声,在他不得不怏怏失落地低头离去的时候,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然后,他就看到他眼底的热情如死灰复燃一样,连连说了好几遍自己叫什么,不过陵澜没记住,懒得记。
他只是给他一点甜头,毕竟他虽然聒噪,却比他面对的一成不变新鲜点,他还没有玩腻他。他甚至已经想好怎么玩他。
因为有了新玩具,所以陵澜没有那么无聊了,心情也不错,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他知道,那个男孩一定会来。
那个男孩果然来了,他还给陵澜带了颗亮晶晶的石头,陵澜收下了。
他心情好,宿尘音却像心情不是很好了,甚至在他想着怎么和“新朋友”玩的时候找到草丛里躺着的他,他早就做腻了的亲吻,他却日日热衷,一点也没有冷却的迹象。
不会腻吗?
虽然他最喜欢他,但也真的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无聊了,无聊,无趣,甚至没有那个聒噪的男孩有意思,他虽然话多,却挺会讲故事,会讲外面的事情,风趣幽默脑袋活络,还给他带有趣的书看。
他觉得外面是那么的有意思,而他却一直被困在这个林子里。
有一天,那个男孩突然亲了他,亲在脸上。陵澜无所谓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摸狗一样,让他不要打扰他。
他还没舍得从书里抬头,就突然感觉周身一片刺骨的森寒。
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就看到宿尘音站在不远处,那双浅灰色如雾霭的眼睛,像结了冰一样,又像泛着难以言喻的痛意。
……
他就是这样的,得到了,就会厌倦,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个……无论多少,都不会满足,这是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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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随把陵澜抱到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陵澜沉睡的侧脸。突然之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