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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2 章 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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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彼此之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才是耻辱。”

    直至这一刻,这藏在帷幕后的幕后黑手的模样,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一个甚至能将化神期修士都玩得团团转的元婴期修士。

    一个能将灵气运用到极致,却仍然只能是元婴的元婴。

    再后来,或许是因为入职时间更久了,唐莞能够接触到一些内部机密项目。譬如东疾山与凌风派之间的校企合作。成批成批的魔兽与修士被送来。他们中的一部分被喂下莫静设计的药物,再被凌风派接走送出,用作恫吓百姓们的工具。但其中的另一部分,却从此消失了。

    莫静没有说他们的去处,也没有明言他们的生死。在东疾山上只要能活命,谁也不敢向他开口,问这个致命的话题。

    直到她被带到一处。在那里,她见到了自己此生都未曾见过的可怕异形。

    却十分强大。

    莫静将一些资料拿给她。

    资料里写着他们的改造方法。还记载着他们用以制造这种怪物的特殊材料。

    “浑沦”。

    谁也不知道浑沦是何时诞生的,又是从何而来。相传上古时代,神魔大战时,便有这不属于六界的东西自大渊中诞生。它们能控制六界生灵的精神,改变六界生灵的身体与认知。它可以使人极其强大,却也能使人发狂。

    一开始,这东西在六界之中只是丝丝缕缕。人们只将它视为瘴气一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引起过注意。直到天门第三次塌陷,战火连天,脱离六界之路被堵死后,一部分贤者才愕然发现,此物已经蔓延得铺天盖地。它使花草枯萎,使鸟兽变异,仙人被它感染会走火入魔,妖魔被它侵袭亦会难以自控,沦为怪物或行尸走肉。

    一开始,众贤者只将它视为一种邪气。直到有人发现,浑沦在天门下的大渊处汇聚成了一团邪物。

    一团巨大的、将天门遮挡住的邪物。

    邪气源源不断,自大渊而来。

    为了杀邪物、开天门,众贤者联合六界铸造神剑,又推举神族后人神女作为执剑人。神剑的铸造很顺利,神女杀邪物与开天门也很顺利唯一一点不完美,是参与此事的所有贤者都在开天门时死去。他们随神女一起去了西海,从此再没回来。

    不过,无论它他们是为邪物所杀,还是为神女劈天门输送能量,力竭而死,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值得满意的求仁得仁吧。

    但神女救世的效果是很显著的。在那之后,天地为之一清。浑沦之事一开始也只有六界的顶级贤者得知。如今他们又以为此事已经如铸成的神剑,死去的神女,不返的十一贤者一般沦为历史。自然,所有人都把这东西忘掉了。

    除了一个人。

    一个永远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初来乍到,又看多了英雄作品,信心满满地要探索这个世界的人。

    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宁明昧竟然觉得不怎么意外。连城月甚至听见他低低地叹了

    一声“也只有那个人了。”

    heihei

    dquo2”

    姜幼蓉安慰他。

    可恶,你这个竟然不想偷听的、没有上进心的小姑娘

    石如琢适时地发出嘲笑“瞧,宁明昧把你挡在外面了。”

    “方才裴石歧也在听,宁仙尊却没展开结界。如今我一去听,宁仙尊就展开结界。”连城月道,“这说明”

    石如琢“你不受待见。”

    连城月“宁明昧一直在注意我。”

    石如琢

    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成了个精神病。

    严格来讲,连城月的推理倒也没什么错不过此刻宁明昧更关心唐莞口中的事。

    唐莞说,那些资料里还有小半本日记。她不知道日记出自谁手。

    但宁明昧知道,那一定是那名少女的产出。

    身着海棠花衣裙的少女在路过一处村落时,发现其中村民举止疯癫。村民中常生畸形怪胎,常有人发狂。

    村民们认为,这是神罚。

    为了祈求不知何方的神的原谅,村民们设置神像,每月七日,以血食供奉神明。台前的祭品,一开始是猪肉,鸡肉,羊肉,牛肉。

    后来,为了显示心诚,被供奉在台上的,成了人类的血食。

    人肝、人肺、人肠、人脑,血淋淋地堆在盘子里。跪拜于地的皆是饿殍。高高在上的,是金子做的神像。

    少女掏出莲灯为他们治疗。但很快,她发现这些畸形不是某种病毒造成的。

    而是一种黑灰的似气似水的流体。

    流体在村落中滋生。村民们越是痛苦、越是残暴、仇恨、血腥,灰黑流体越是源源不断地产出。少女用莲灯配合鹅颈烧瓶收集到了那种黑灰的物质。她的手指只需轻轻地沾上一点,便能感到无数负面情绪,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

    恨意、疲惫、嫉妒、残暴却甚至使她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村长依靠祭祀中饱私囊。在他抢走一名刚出生的婴儿,要挖掉对方的眼睛来祭祀时,少女亲眼看见那婴儿母亲身上的黑气,霎时到达了巅峰。

    谁也没想到那母亲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一瞬间,就差点将村长撕开。村中人更加确信母亲是妖邪,更要将她凌迟,再将她的孩子做成新一年的祭品来偿命。

    那一刻,受那一点黑气影响的她也动了。她刚出手,就被吓了一跳只是普通的一击,整个神像就被她击成了齑粉。

    村民们见神像倒塌,终于开始发自内心地恐惧与臣服。少女尽职尽责,用莲灯中的木灯芯为他们治病,只是要求他们绝不能再做血腥的祭祀。

    几个月过去,村落的“黑气”被少女用烧瓶收集完成。她踏上了寻找世界真相的路途,查遍古籍,

    并最终从一个朋友的口中,

    dquordquo

    ,

    高兴地离开,去迎接一个世界的阳光。可她没想到,那些村民们又为她修建了一座神像。

    村民们总是想要拜神。

    而她在穷途末路时回到寺庙里。看着木头神像,她百感交集。

    她会怎么想她会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想办法去做一个神,而不是做一个人么

    人造神,敬畏神,神使人信服,神控制人。

    若是这样,她反而能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了吧

    移动的私聊结界里,宁明昧与唐莞还在私语。可外面的几名弟子却惊愕地睁大了眼。

    “怎么回事,这绿光”

    莲灯发出的绿光开始闪烁了

    原本明亮宽大的保护范围,此刻开始闪烁摇动,变得模糊昏暗。从黑暗的角落里,一种似有似无的灰黑流体侵蚀而上。姜幼蓉看不见那东西,她只能道“怎么回事,感觉好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走,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苦,大师兄那个笨蛋,有什么事不能和师门说一声吗,害死自己就算了,害得段璎姐、穆寒山、所有人都身陷险境

    明明知道,这些责难是极为苛刻的,不理智的,情绪化的。

    可黑灰流体袭来时,这些平日里会被道德感压下去的抱怨此刻席卷而上。就在这一刻,连城月往姜幼蓉身边站了站。

    啪。

    姜幼蓉如梦初醒般,冷汗已经浸满一身。她揉了揉头道“我刚刚是怎么了”

    原本闪烁的绿光此刻终于又恢复了最初的稳定。黑灰雾气又被赶走了。几人继续向前,唯有连城月悄悄走在最后面。

    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灰黑的雾气。

    方才那东西如蛇一般,想要钻进姜幼蓉的脑袋里。

    连城月面色不变,手上如捏过年红包一样捏了一下“蛇”的厚度。

    然后

    石如琢“你下次把东西扔进乾坤袋前,能不能给它们分个类你怎么把它扔我这儿了”

    连城月“老前辈,我想能够容纳一个炼虚期修士的戒指里面的容量,应该很大才对。”

    连城月边走边将手伸到黑暗里,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揪一点灰黑雾气放进戒指里储存。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

    宁明昧继续询问唐莞。

    想必她方才提到的那本日记,便是东疾山研究开展的起始了。

    唐莞“后来,莫静开始要我们用那浑沦,去改造那些被他扣下的妖兽与魔修的身体。”

    根据唐莞的描述,宁明昧总结了一下在莫静的部分实验里,这种浑沦就像是一种什么都能溶的溶剂。

    人头兽身,猫头兔尾,都能在这种溶剂里发生反应,融为一体,成为一个力量凶暴的新生命。一开始,他将这些用在尸体身上。

    后来,他开始把它用在人的身上。对此,莫静曾在某一天心情好时,对她们轻飘飘地说“其实我几百年前,就做过一次。”

    “我把它用在了一个魔修的身上。那时候,我还在乌合众里面。可惜当初还没掌握控制他们的法诀,让他跑了他最后跑去哪里了好像是烨地”

    唐莞说“我不知道那乌合众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他手里的很多资料,都是他从乌合众里偷出来的。”

    宁明昧“看来这乌合众,还真是多才多艺。”

    所以又破案了一个小细节。当初那个被桂若雪认为偷了他的专利的魔修原来曾经落在乌合众的手里。彼时莫静还是乌合众的成员,给那名魔修做了改造。

    因此,他才会皮肤发灰,神智癫狂,额间有奇怪咒文,能力还如此强大。

    想到那个魔修,宁明昧觉得这一仗有点难打。

    不知道这东疾山老巢里,会不会有如那魔修一般强大的怪物

    宁明昧大致明白莫静的事了。他问“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唐莞摇摇头。而后,她小声道“薛离曾和我说,她觉得莫静从前或许是抱朴寺的。”

    “抱朴寺”

    唐莞以为宁明昧是在质疑她。毕竟名门正派怎么会出现一个莫静这样恶贯满盈的“派友”呢她于是解释道“薛离在整理材料时,从里面搜出了一封信。这封信寄往的人,是常静。我们想,这或许就是莫静的真名。那封信极其陈旧。信笺纸却是抱朴寺特有的信笺纸。而且”

    “而且发信人,是常清。”

    整个抱朴寺,只有一个常清。

    那就五百年前是抱朴寺佛子,如今还是抱朴寺佛子的那位。

    地位崇高。

    唐莞见宁明昧沉默,小声道“对不起。”

    她以为宁明昧正在因为得知了德高望重的名门正派前辈的肮脏小真相,感到悲哀。

    宁明昧“很好。”

    很好,很好这句话是被气出来的吧。唐莞悄悄看一眼宁明昧,觉得对方一定在强忍愤怒。

    其实宁明昧确实觉得很好。

    从前,抱朴寺仗着自己是佛门圣地,对宁明昧事业的配合度不高。抱朴寺某个老方丈还因为外门弟子集体长出了小肚子大发雷霆,专门召开会议,誓要把宁明昧出产的植脂末奶茶也加入“荤”的行列。

    那可是植脂末啊

    宁明昧对此也很善解人意。他和抱朴寺的高层进行亲切的探讨。宁明昧说我知道你们不吃荤腥不吃脂。这样,以后你们的可可呢,我都用代可可脂;会出现的脂肪酸呢,都用反式脂肪酸。你看这一个“代”,一个“反式”,“反式”是什么就是anti,anti就是无啊所以,我特意给你们加入这两个东西,是不是很定制化,非常有ri

    vie

    这场争夺战以抱朴寺老掌门的一句话宣告休战。抱朴寺老掌门已至炼虚。面对众人的争执,

    他老神在在“植脂末虽然有脂,

    但也有植。”

    植在前面,植算一作。所以抱朴寺的人都可以喝奶茶。

    他也想喝。

    还好炼虚期不必惧怕血糖升高。否则按桂若雪那个一天四罐的喝法,桂若雪现在已经不能叫桂花美人,只能叫胖大海了。

    这场争斗让宁明昧得知了很多抱朴寺的组织构架知识。抱朴寺是3中分校最多的门派。它的势力不仅限于修仙界,在人界也很受欢迎。他们有很多主持,主管全国各大分校。掌门是抱朴寺的最高话事人。

    但还有一个人的地位特殊,十分崇高。

    那就是抱朴寺的佛子,金光闪闪,十分禁欲,是什么什么转世,什么什么几世圆满,修为高深不可估量,品德高尚更胜于齐免成因为他还有个和尚的buff。

    佛子坐莲台,不问世事,深居简出,就连抱朴寺内部见过佛子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因此在植脂末之战里,宁明昧没能见到那名佛子哪怕一面。不过当时抱朴寺老掌门非现任掌门看见宁明昧时,眉毛倒是动了一下。

    很细微,但被宁明昧发现了。

    他还发现老掌门在落下惊世之语时,还时不时地盯着他看一眼。

    宁明昧对此没有什么头绪他很难得地没有什么头绪。总不可能是因为老掌门看宁明昧这样一个邪恶的学术带头人,竟然还能有头发,还能比他的头发更多、更长、更强,所以心生嫉妒了吧

    这件事一直是宁明昧心中的一个悬案。宁明昧主要担心它会造成不必要的合作麻烦。

    佛子是老掌门最钟爱的弟子。此刻,宁明昧却在此地发现了佛子的小秘密。

    宁明昧眼镜寒光一闪,开始打听细节。

    唐莞说,薛离对那封信的兴趣只在佛子的身份。但她唐莞对那封信的兴趣,则在于里面的八卦。

    这封信里的内容翻译一下就是。佛子常清说,弟弟常静今日摆脸色,旁人都看见了,这样对弟弟名声不好。

    他还解释,说自己和那位姑娘没什么。

    唐莞因此还搜刮了更多的信件资料,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来常清和常静是一对亲兄弟,命运却天差地别。常清一出生就被抱朴寺定位佛子,资质也高,从此便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在常静眼里,他只是比常清小了些年岁,却像是小了一个世纪。同是兄弟,常清能去的地方,他不能去。常清能做的事,他不能做。常清一年两年就能达到的修为,他要用十年一十年去追。幼时,常静从草里捉到只蚱蜢,看见常清随着方丈往小门里去。他举着蚱蜢跑着要拿去给哥哥分享。可小门旁边的合上伸手,挡住了他。

    他说此门只有方丈与佛子能进去。里面,是方丈与佛子的专属课程。他只能到这里,不可越过。

    常静只能举着蚱蜢,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

    佛子的僧袍消失在门内。他在小门外先是站着,

    然后是蹲着,

    最后,从天亮等到了夕阳,又等到了天黑。

    天黑时他在门外打了个盹,醒来时,他急急地张开了手。

    蚱蜢死在他的手里,已经不会叫了。

    他把死掉的蚱蜢扔到路边,在河边不停地浣手。他洗了很久,直到又小僧人发现了他。小僧人告诉他,佛子正在到处找他。他从未看过佛子露出如此焦急的神色。

    常静说,他很快就回去。事实上,他没有回去。他恶毒地想,那就让佛子多找一会儿,多担心一会儿。

    他回到扔掉蚱蜢的草坪上。佛说花草树木都是生灵,可他偏偏一脚一脚用力地踩。他要把那只蚱蜢的尸体踩得粉碎,踩进泥里,连同着把周围所有的花草也踩进了泥里。

    那些花草里有一棵是铃兰。白色的,嫩绿茎秆上的花朵像是垂下来的白色铃铛。他把铃兰也踩进泥土里。

    宁明昧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唐莞在那些典籍里翻到了一封常静回常清的信,两人就这件事,还吵了起来。

    常静有时觉得,他要是个普通的小和尚就好了。那样,他心中没有了那些意难平,自然会过得好受许多。

    可偏偏寺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亲兄弟。

    后来常静看着万人簇拥的哥哥,心里又想,若是追不上哥哥,至少要哥哥,把自己当成最重要、最不能缺少的人。他要常清时时刻刻证明这点。尽管,他与此同时,也会始终又恨又妒他的哥哥。那种感情,难以平息。

    然而,结果还是很遗憾。

    很明显,常清对一名女子很有好感。常静认为,常清爱上了那名女子。

    那时一名如白色铃兰一般的女子。女子着白裙,常常来寺中祷告。常清在寺中一角看见了她,问她闭着眼站在这里许久,是在许什么愿望。

    常人许一个两个愿望就已经足够,那女子却在那里闭着眼,许了一个时辰。

    女子说,她有一个姐姐。姐姐身处险境,她希望姐姐安康。姐姐面临的危险之多,不是一件两件就能规避完的。

    佛子又问,你为何不进殿,要在外面许愿

    女子凝视他,只笑着问他“你觉得呢”

    后来,女子常在佛子每周诵经时来。常静往往同其他弟子一起跪在台下,如其他弟子一般随着他高高在上的哥哥诵经。可他看到,今日哥哥在诵经时,眼眸向窗外看了那么一瞬。

    常静也看向窗口。窗外,如铃兰般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眉目清纯婉转,眼角却隐隐透露妖艳。

    常静觉得女子有问题。又或者他从第一眼就恨透了那女子。从小到大,常清总是让着常静。身为佛子的他承担更多责任,可他拥有的也太多。在面对敏感又阴暗的常静时,他常常也是个不知所措的哥哥。

    可这次他为了女子与常清辩驳。他说女子来此祈祷,是为了她的姐姐女子说,她的姐姐在婆家过得很不好。婆家关系复杂,人人都很厉害。姐姐早年

    生病伤了身体,生不出孩子。她来这里,是为了替不育姐姐祈祷,希望姐姐能被人善待、站稳脚跟。

    常静真是恨死这件事了。他最后说,他一定会找到那女子与魔界有关的证据。

    唐莞知道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她无从得知两人后来的结局,但想来,两人必然是因此彻底反目。又或是常静为此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常清继续做佛子,却深居浅出。常静败走乌合众,后来又做了乌合众的叛徒,化名莫静,来东疾山做一个掌握了科学技术的坏人。

    可即使如此,常静也只有元婴期修为。他是佛子的弟弟,在抱朴寺时,资源不能说是坏,至少也是顶尖级的水平。由此可见,他的根骨确实不行。因此,他最开始只是做一些灵根置换的手术。后来,他对实力的偏执几近疯魔。

    常静将自己一生的意难平、无法“战胜”

    大哥的原因归结为两人灵根水平的差距。终其一生他都在这件事上角力。后来,他开始使用浑沦,用浑沦改造那些本不该被改造的人与兽。在那些东西的“强大”

    中,他获得了扭曲的快感。

    即使不需要灵根,也能如此强大。

    “到了。”唐莞说。

    眼前的一切,使人震悚。姜幼蓉问“这是什么”

    连城月凝视地面,轻声道“万人坑。”

    许久之前,东疾山下曾经发生过一场人魔之间的战争。魔界因修士们的加入,选择报复人界。他们将几万名战俘拉到这里,将其活埋。他们的盟友鬼界利用他们死前的哀嚎与怨念,制造杀人的武器。

    后来,东疾山怨气四布。于是当地人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寺庙,用来安抚当地亡灵们的冤魂。再后来,泥石流发生,寺庙塌掉。忘记历史的人们选择将寺庙搬到了新址,将万人坑留在了东疾山下。

    这座万人坑,也是常静选择东疾山作为自己据点的原因。

    万人坑内土质稀软。它经过魔修、鬼修与常静的数次改造,如今看上去竟如肉泥一般,好像一脚踏下去,就能“啪叽”一声挤出血和肉酱来。

    这样黑黑红红的地方即使是老十七看见,也立刻呕了起来。唐莞虽然来过这里,此刻也是脸色煞白。

    唯有连城月脸色不变。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他很想蹲下来,掬一捧研究一下。

    而且,这片血肉泥的深处,似乎有什么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东西。

    宁明昧道“这个万人坑看起来很奇怪,你们做了什么改造”

    “息壤。”唐莞说,“装着息壤的盒子,在这片血海的深处。我们借用了息壤会不断增长的性质,制造了这片用来不断制造浑沦的万人坑。”

    宁明昧道“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取走息壤”

    “这里的怨气与产生的浑沦,全靠东疾山的人定时过来取用输出,才能使这里的状态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唐莞咳嗽,“若是不管的话,被污染过的息壤不断生长,浑沦不断积攒增多”

    “这里,或许会生成最

    可怕的邪物。”

    懂了,

    ,

    经年不散的灵魂仍然在被利用和哀嚎,呼呼哀哀,在沉滞的空气中依然如卷过历史的悲风。唐莞道“我在那边看见了段璎的脚印”

    她指向的位置有个血脚印。看起来段璎也来到了这里,并顺着这片血池,艰难地走了进去。

    宁明昧等人来到这样深的地下,一路上尚且有莲灯驱散浑沦。宁明昧简直很难以想象,段璎是如何一个人走来这里,在那样的污染下还坚持着走入血池深处的。

    她下来这里时,想过自己能回去吗

    “这样的女生,留在方无隅那里,实在是可惜了。”宁明昧推了推眼镜。

    他对身后的弟子们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人。”

    老十七“师尊”

    宁明昧“以你的修为,只会拖后腿。”

    姜幼蓉“师尊”

    宁明昧“闲得没事的话,就在这里背规定的那一十篇中学生必背古文。让老十七抽背你。”

    姜幼蓉

    什么话本子上写的师徒情深,都是假的

    在宁明昧看过来时,连城月也做出弱小的表情。他紧紧盯着宁明昧,道“仙尊,您要一个人进去吗”

    宁明昧“嗯。”

    连城月道“里面,不会很危险吗”

    宁明昧道“会。所以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进去打头阵,给我探探路。”

    宁明昧这话原本又是想刺连城月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了刺连城月的乐趣,然而

    连城月竟然真的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可连城月刚走两步,他身后的老十七、姜幼蓉、甚至是唐莞都一左一右一上地抱住了他。

    “你去干什么”

    “你一个练气期弟子,太菜了”

    连城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明昧离他而去。这一次,他又在心里狠狠思考

    然后,脑袋竟然被宁明昧摸了一下。

    这一下让连城月怔住了。他有点恨自己有头发。如果他是个光头,此刻,他就能知道宁明昧掌心的触感了。

    仙人抚我顶。

    在这样漆黑的地下,连城月其实看不清宁明昧的脸。可他总觉得,宁明昧此刻在笑。

    “走了,别给我找麻烦。”

    那袭黑衣只是晃了晃。很快,宁明昧举着那枚宝灯,消失在了浑沦浓郁的万人坑里。

    而他们,则留在宁明昧设置的保护结界中。

    距离结界失效,只有半个时辰。

    铺天盖地的浑沦使得宁明昧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极重。他试图飞起,可在这种环境下,他无法飞行。

    这浑沦感觉确实是个很恶心的鬼东西。

    那种黑灰的流体像是某种触手似的,隔着绿光结界,依旧在不断试图往宁明昧的身上摸。宁明昧只能深一脚浅一

    脚地在血泥中走着。终于,他顺着这一条脚步,走到了唐莞所描述的地方。

    在尽头的位置,他看见了一只手。

    手的主人的全身正在缓缓下沉,看起来,很快就要被血泥所吞噬淹没。

    装息壤的盒子近在咫尺。可宁明昧掏出剑来,开始挖人。这血泥看起来柔软,其实很有韧劲。不用剑,竟然完全破不开。

    剑锋割在血泥上,发出恶心的、像是割破皮肤和脂肪似的声音。宁明昧的动作冷静且精准,没有伤到被血泥包裹住的女孩。

    终于,他把段璎挖了出来。

    女孩身上的法器衣服已经被血泥腐蚀掉了一部分。她闭着眼,已经昏迷,但好歹还在呼吸,嘴里也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父亲,父亲你看看我,看我一眼”

    dquoheihei”

    “为什么都喜欢他们我也想被人喜欢。”

    “不,没事,没有用的,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我讨厌全世界。我要一个人活着,活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害怕孤独,最想要活下去的女孩却一个人走向了近乎献祭似的末路。宁明昧看见段璎的皮肤有点发灰。看起来,她正在被浑沦污染。

    宁明昧立刻催动莲灯。温柔的绿光包裹着段璎,将刚开始被污染的她的经络洗得干干净净。

    段璎在宁明昧的腿上呕了出来。有灰黑色的东西从她的七窍流出,在绿光的驱赶下逃跑。她不断地呕着,弄脏了宁明昧的袍子。

    宁明昧始终抱着她。

    终于,段璎虚弱地睁开了眼虽然只是一点。

    “我”她说,“我完成了吗”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自己有没有完成唐莞和宁明昧的任务。

    宁明昧道“是,你完成了。你完成得非常棒。”

    他语气冷静。

    “是么”段璎轻声说,“还好我没有搞砸宁仙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宁仙尊从来都不会撒谎宁仙尊总是在帮我们。”

    “”宁明昧道,“是,我从来都不会撒谎。”

    在他说这句话时,莲灯闪了闪。

    段璎很艰难地笑了笑,闭上了眼。她其实还有一些问题想问。譬如方才在那些情绪幽暗、意识模糊的时刻,她有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梦话。

    只是她实在是没精力了。

    宁明昧轻轻放下段璎。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莲灯绿光保护的范围,比刚才他走来时所能保护的范围,更大了。

    这是什么原因

    此刻来不及细想。装备息壤的盒子被宁明昧拿走,放进乾坤袋里。

    他得抱着段璎快点回去。那几名弟子,还在后面等着他。

    宁明昧抱起段璎,向着来路走去。可他走到一半时,停下了脚步。

    他听见了古怪的声音。

    风声。

    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怎么会有风声

    黑暗的万人坑上,只有莲灯幽幽亮着。它照亮前路,也照亮了宁明昧脚下不断蠕动着的地面。

    还有。

    在宁明昧快走几步、突然停下时,赫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被莲灯灯光拉得长长的影子。

    那一刻,宁明昧也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全身皮肤深灰,额间刻着古怪的咒印。他双眸暗黄,看着宁明昧,面无表情。

    宁明昧喉结动了动。最终,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温思衡。”

    “他们已经把东西取走了啊。看来,已经交上手了。”莫静低声道。

    老五此刻正背着穆寒山,同莫静一起在隧道里狂奔。

    他们不能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