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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刀是荆州有名的地痞无赖,开窑子设赌场,下三烂的生意他是头一份。没想到一个声名狼藉的人,长得倒也没有张牙舞爪。
花裴马上就明白了。
这些人惹不起,父亲跟他们打打牌喝喝酒,应酬应酬。
不等父亲出面解围,花裴嫣然一笑。
“既然您让我叫您叔叔,您自然不能让侄女在这种地方久待。不过,我给您带了人来。”花裴把段河生叫过来,“这是我先生,让他代我父亲陪着你们几位尽尽兴。”
说完,不由分说把段河生按在椅子上。
“我不怎么会打。”段河生面露难色。
花子期也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心想这样也不错,正好让女婿历练历练,就依了女儿,拍拍段河生的肩膀说:“不会打不怕,陪着几位老板玩玩。”怕他放不开手脚,又补了一句,“大胆地玩,赢了算你的,输了算爸爸的。”
岳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段河生自然不好再推辞。
花裴挽着父亲往外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是小孩子偷拿了家里的糖含在嘴里,不知道有多甜。
段河生,这个大染缸,你会被染成什么个颜色呢?
花裴心里就像装着二十五只小兔子,百爪挠心。
段河生后半夜才回家。
“哈哈——,我赢了三万块。”段河生不无得意地跟花裴炫耀,“几个小时,我一杀三,把他们杀得盆干碗净,屁滚尿流!”
“这么好啊!”花裴高兴地随声附和,“那要多赢点,你要能天天这么赢,我就把纺织厂关了,在家里做你的全职太太。”
“好,看我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段河生眉飞色舞地给花裴一顿描述。花裴好似非常神往地耐心倾听,十分认真地做他的听众。
不但赚了钱财,又俘获了芳心。只这么一个夜晚,段河生就彻底迷上了赌钱。
看着段河生小人得志的那副嘴脸,花裴心里乐得像花儿开放——盛开的那种。
经过多方调查和多次试探,花裴给自己一车间另外两位班长张小伶和刘婉洗脱了参与谋害自己的罪行——至少花裴已经把它这么定性。
不是敌人,就是可以团结的同志。
有了同志的策应,执行起《诛心真经》来就更加得心应手。
罗蜜欧是个极其虚荣的女人。她的身材在纺织厂一千多名女工里最高,也很瘦,因此她误认为她是厂里身材最好的女人。以她的知识积累量和认知度,还没办法分清绝对高度和相对高度各自的优势。
罗蜜欧从不把肖晴放在眼里。在她眼里,肖晴固然很美,但美得很普通。而她则不然,身材细长脸也瘦长,眼睛也长,嘴巴也大,鼻子也高挺。诸多高与长的因素叠加,才铸就了她不与寻常的美。
生理高度又决定心理高度,所以罗蜜欧也是经常把老公在大庭广众之下揉搓的女人。
有人说她是跟肖晴学的,她不这么认为。
肖晴揉搓老公是因为婆家房子太小太低洼,有难以承受之重。罗蜜欧不一样,她嫁过来的时候,朱小旗家已经起了三层的小楼。虽然不能称为豪宅,在马峪江也算是跟得上形势的。
罗蜜欧看不上朱小旗,是因为他是第一批进厂的职工,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个机修工。
朱小旗上班下班,接送孩子打牌。没有追求,也没有正常爱好,这让心高气傲的罗蜜欧难以忍受。
罗蜜欧喜欢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尤其是多多地挣钱,好让她也享受享受花裴那些奇妙的待遇。
比如花裴经常吃早餐吃的那种“燕窝粥”,下午喝的“虫草玫瑰花茶”,小包里常备的“阿胶养颜糕”。
在花裴面前,罗蜜欧完全端不住,时不时地“请赏”。花裴也不吝啬,时不时地“打赏”。
朱小旗突然提干,升任机修班班长。罗蜜欧喜不自胜。
她知道这是段河生投桃报李,只不过这件事儿干得龌龊,花裴又是顶头上司,她不敢过分炫耀。
欢喜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憋着又难受,只好藏在肉皮里,像一朵深春的花,就算再怎么拢着,偷个闲就自己绽放一下。
这自然逃不过花裴的眼睛。
你家对面的楼,你不一定知道多少层;把蚊子放到放大镜底下,都能看出公母来。
从张小伶和刘婉嘴里,花裴还打听到,罗蜜欧把朱小旗看管得极严,恨不能拿根狗绳把他拴起来牵着才放心。
“嘿嘿……”花裴冷不丁地一阵笑,把两个部下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憋什么坏吧?”张小伶忐忑地问道。
“怎么跟本姑娘说话呢?”花裴瞪了她一眼,“我只是想试试,男人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到底像条发情的狗,还是像棵仙人掌。”
既然你最狂,就先拿你开刀。花裴暗暗拿定了主意。
当晚下晚班之后,花裴召集全厂所有干部开会。
女儿嫁了人,花子期感觉是时候锻炼接班人了,把花裴提起来做了名正言顺的副厂长,还兼着一车间主任。
班尾会很短,一声散会后大家一哄而散。
花裴把一车间四个班长留了下来,把三车间的黄雀叫住,又叫住了机修班长朱小旗。
“朱班一会儿去帮黄雀那个班保养一下设备,黄班陪着,哪些问题及时跟朱班通气。这次一定要养护好,不要动不动就闹罢工。”
黄雀和朱小旗很愉快地接受了。
自打跟孙洪进闹了那场乌龙,黄雀赔了身子失了宠,还被大家可劲儿笑话,心里不知道多窝火。
她也知道孙洪进看不上她,更没勇气去江苏问个究竟。还好她骨子里风骚,过了几天就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喜欢男人,够得着的男人概不放过,何况是朱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