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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年底是非多,年底这些日子也的确够跌宕起伏,令人应接不暇,可是没人想到,竞争竟然如此激烈。
仿佛火线冲刺一般,临到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居然还有宗家三少出柜这么劲爆的事情!
而且还出得如此高调——
宗澜主要混迹艺术圈,艺术家又最是自由不羁,各种取向都不稀奇。虽然他以前交往过女人,但那又不能说明什么——哪怕结了婚都不能说明什么,否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可怜的同妻呢?
深柜的豪门公子,欲公开而不得的摄影家爱人,愤而用自己最专长的照片作为武器,正如记者在文章中感慨的,“手段固然有不妥之处,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控诉?恋人之吻,情之所至,爱本应不分性别。”
至于为什么用封窈的脸,自然是之前有过那个视频,现成的灵感和素材。再加上她又是宗衍的未婚妻,说不得就是气恨当头之时,想着能借宗衍的手教训一下宗澜。
环环相扣,十分合情合理,哪儿哪儿都说得通。
真是没想到,以为是出轨,原来是出柜。不少人恍然大悟——就说嘛,以宗衍的性子,怎么可能对绿帽子无动于衷?
原来不是有绿帽癖,是知道有人在搞鬼啊……
今晚是跨年夜,上层圈子里又是少不了大大小小的跨年party。宴会上闲聊间,话题免不了都会转向这次的出柜事件。
宗澜没有随宗老爷子一道回庆城,还留在欧洲的他当然已经收到了消息,一整天不断有人向他求证。
然而这种事情,的确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他可以否认,旁人可能信,也可能不信,不信的绝对比信的多——因为汤自成此举无异于自断前程。他再断然否认,不信的人只会觉得他不仅深柜,还出尔反尔,出不出柜反复横跳。
他人在欧洲,鞭长莫及,即便现在紧急赶回去,像宗衍上回那样把展览叫停,照片撤掉……
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可以预见,一顶“欲盖弥彰”的帽子,会稳稳地扣在他头上。
……
“绝,太绝了!”
钱姝搞清楚了状况,痛快地干了一口冰可乐,“绿茶吊这下也要尝尝黄泥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的滋味了!哈哈哈,活该!”
而且更重要的是,封窈终于能洗清勾搭宗衍堂兄的“罪名”——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比她磨破嘴皮子,否认一千遍、一万遍都有效。
毕竟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再加上根据自己看到的所脑补想象的。钱姝之前还有一丝隐忧,担心封窈怀孕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搞不好还会有贱人在背地里怀疑她的孩子是谁的……
哼,她可从来不低估人性的恶劣和某些人的无聊恶毒程度!
幸而这件事情先行解决了,用她完全意想不到的骚操作。钱姝难得说了一句宗衍的好话,“其实狗少爷还是挺可靠,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封窈正趴在窗边,就着灯光看露台上那只雪堆的飞飞鱼,闻言回头瞟了她一眼,“你叛变了?”
“……得了吧!”钱姝做了个鬼脸,“不知道是谁先叛变了。呵,好哄的女人。”
“也没有很好哄吧?”封窈小脸一红,“我又没有原谅他。”
钱姝撇着嘴啧啧,“你嘴上没有原谅他,你的身体却出卖了你。刚才他走的时候抱你,你不是没推开他吗?”
封窈:“……”
宗少爷的本事不少,不过要论顺杆上的本事,大概无人能出其右。她只不过稍微给了他一点好脸色,他就敢抱着她,半天不放手了。
要不是他还有事在身,她敢打赌,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赖下来。
虽然是跨年夜,不过封窈本来就懒,身体又有特殊情况,完全没有打算出去浪。钱姝倒是向来夜生活很丰富,但既然封窈宅家不出,她也索性待在家里了。
……
城市的另一端,别墅里因为宗老爷子突然回到庆城,佣人们已经忙碌了大半日。
庭院前的喷泉雕塑亮着灯,水柱折射着灯光,在暗夜里如水晶般剔透莹亮。
车在弧形的石板道上停下。宗衍下了车,步入前厅。
佣人们恭敬地行礼:“少爷。”
宗衍点了点头,问:“祖父呢?”
“老爷子用了药,刚刚睡下了。”佣人答道。
这时罗君毅从楼上下来,目光落在宗衍身上,脸色有几分难看,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宗衍见状道,“罗叔有话,不妨直说。”
“我当然有话想说!”罗君毅快步下了楼,走到宗衍身前,盯着这个高大俊美的青年人。
“你的女人,毫无规矩,口无遮拦!老爷子的心脏本来就不好,被她满口胡言气得差点晕倒!老爷子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无非是关心你,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还先去安抚完她,才过来看老爷子?我看老爷子真是白养你了!”
罗君毅跟随宗老爷子多年,忠心耿耿。今日老爷子被气坏,他难免十分不满。
“那罗叔希望窈窈怎么做呢?安安静静地接受祖父的羞辱,谢谢祖父赏脸来羞辱她、羞辱我们的孩子,然后乖乖地离开?”
宗衍看着罗君毅,“窈窈不是其他人,她对祖父无所求,所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但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祖父赶回来,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事情有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罗叔对我很失望?实不相瞒,今天我对祖父也很失望。”宗衍的嗓音平静,“虽然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窈窈有了孩子,能够让祖父的想法改变半分。可是我没有想过,他连我的这点期待都要剥夺。”
宗衍根本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收到消息晚了一点,迟到一步,封窈会不会一气之下真的去了附属医院?
他可以理解她的愤怒,因为他的愤怒更甚于她。
“祖父对我有庇护养育之恩,无论他怎么对我,我依然敬重他。可是他不该再三地欺侮窈窈——朝一个女人身上泼脏水,让她无端背上污名,难道就是祖父心目中的体统?”
宗澜的做法,罗君毅其实是不赞同的,在这一点上,他无话可说。
“我知道,这于你的颜面有损……”
“不是我的面子,我的面子还不如窈窈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宗衍摇了摇头,“你们根本不了解,她是一个多么好、多么可爱的人。我犯了那么多错,她还是愿意给我机会,愿意包容我。”
“如果一定要以出身论的话,我不过是一管脐带血的副产物,又有什么可高贵的?我出生的时候,医生说存活的概率不高,如果当年没能养活,现在大概早就没有人记得了吧。”
“阿衍,不可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是事实如此。只是我既然成了如今的我,过去的一切自然不会再去纠结。”宗衍笑了笑,“虽然不知道祖父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窈窈怀孕了。罗叔,如果她愿意的话,明年我就要做父亲了。”
罗君毅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的,眼睛有点酸。
良晌,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宗衍的肩膀。
“抱歉,罗叔应该先道一声恭喜。”
“谢谢。”宗衍勾唇露出一抹浅笑,然后道,“既然祖父睡下了,那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望他。”
看着年轻人高大挺拔道身影消失在门口,罗君毅伫立良久,才转身上楼。
一抬头,却看见宗老爷子拄着拐杖,立在拐角处的阴影中。
……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人还在狂欢,封窈却已经是呵欠连天。
“撑不住就去睡吧,你一个孕妇,就别学人家倒计时跨年了。去吧去吧——”钱姝见状催促她,又揶揄了一句,“该不会,是还在等谁吧?”
封窈睨了她一眼,“等谁?三更半夜的,等鬼敲门吗?”
话音刚落,门上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响声。
“……”
钱姝怂得扑过去抱住封窈,瑟瑟发抖,“宝啊,你的嘴是开过光吗?”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牢记唯物主义思想。”封窈用手肘顶了顶钱姝,“富贵儿,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我是孕妇。”
“……”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钱姝:“石头剪刀布?”
封窈不想理这个大怂包,因为她忽然想起来,门口明明有摄像头,可以用手机查看的。
“……切,原来是讨债鬼啊。”钱姝撇了撇嘴,起身去开门。
见开门的是钱姝,宗衍明显怔了一下,“窈窈睡了吗?”
钱姝翻了个白眼,让开身子,露出抱着电脑歪在沙发上的封窈。
“哎哟,我怎么突然这么困?”钱姝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呵欠,一边往客房走,“困死了困死了!我去睡觉了,一秒入睡,连气都不会喘的那种。你们请便,当我不存在就好。”
说完她眼疾手快,不待封窈说话,就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这个戏精。
封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没有起身,抬眸瞟了宗衍一眼,“你又来干嘛?”
宗衍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手臂捞起她的膝弯,另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肋下,将她抱起放在膝头上。
他抱着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窈窈。”
“……干什么啊?”
“没什么。”宗衍摇了摇头。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颈侧,头发丝蹭着她的耳朵,痒得封窈颤了一下,“你……这么大人了撒什么娇?”
宗衍收紧了手臂,没有出声,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挂墙的电视上还在播着跨年晚会,高科技舞台效果美轮美奂,两个五音不全的演员正在认认真真地制造车祸现场。
“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
歌声没有一个字在调上,实在太折磨耳朵,封窈一只手摸索着,想找遥控器,把音量关了。
“……不害怕搞砸一切,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遥控器不知道被钱姝塞在哪儿了,封窈没摸到,只好放弃。
“这是什么歌?”宗衍突然问。
“《告白气球》车祸版。”
“……车祸版?”
“就是像车祸现场一样,惨不忍睹。”
“哦,”宗衍理解了,“是很难听。不过,歌词写得还行。”
他太明白歌词里所说的,拥有她,就拥有全世界。只是,甜蜜得很轻易,他却还是搞砸了……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封窈窝在熟悉的怀抱里,身上暖融融的,她又开始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一首歌不长,很快两位车祸制造者下台,主持人上场,开始做跨年倒数前的暖场。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嘭”的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
“嘭!嘭!”烟火接二连三地升腾绽放,五彩缤纷,璀璨闪烁的花火照亮夜空,倒映在河面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好漂亮!”封窈的瞌睡瞬间跑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烟花起起落落,忽明忽暗,“这才叫火树银花不夜天……我家这个观景位好正啊。”
绚烂的烟火映在她清亮的眼眸中,宗衍看着她,只觉得漫天烟火,都不如她一个欣喜的表情更美好。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带着观众倒数,“十……九……八……”
夜空中,又一朵烟花升腾而起,绽开成一个心形。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有烟花接连升空,呈现出两个“1”字。
“诶?”封窈疑惑,“今年不是11年吧,是不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