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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上好蜀锦可当寻常丝绸百匹,即便那些番外人识得货,却哪里寻钱买去?若是公子真要都卖了,倒不如去市上换些寻常丝绸来,脱手也易些。”张九在李清边上,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道。
不就是花布么,一个大老爷们象个姑娘家一般,舍不得卖莫非都做条裙子给你穿?不过一匹能换百匹,倒让李清吓了一跳,这一匹蜀锦还比一套官窑瓷器都值钱啊,不过就是明白是好东西,李清也没有办法,别官窑瓷,连定窑、汝窑出的,李清也一古脑全扣了下来,准备以后挖个深深的坑埋到地底下去,可这些蜀锦再好,在地下埋一千年、二千年的,只怕早就化做泥土了。
见李清不置可否的样子,张九也知道这些蜀锦留不住了,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便交与的罢,保准比市面上还多换些来。”
李清很开心,原来咱不出海都能赚到钱啊。
干啥事都离不开人才,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不例外,而张九就是他发现的人才。
这也是没办法,本来除了莫风带着那帮亲近弟兄外,李清并不想让很多人知道他的心思,就算在后世里他也是生在红旗下啊,很没有资产阶级的觉悟,甭管抢谁的,出来总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让大人知道要打手板心的。可这年头没有银行,更没有支票,王钦若送来的财物大多不是现钱,其中还就是以各种丝绸为多,品种多到云三娘都认不全,人家是相爷啊。寻常货色哪会收?
而且就算认识,云三娘也不准究竟值多少钱,况且京城和江宁府还是两个行情;若英就更加了,她只得出哪个好看。
这就显出张九的能耐来了,因为人家就是江宁人,还因为他家就是织匠。
起来也算城市贫民了。张九他爹打就是做伙计的,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挣下几亩田来,而张九他妈就靠在家织布贴补家用。
张九从在江宁府长大,穷人的孩子也没个幼儿园上的,自然是满世界里野去了。江宁城还没有他不熟地地方,比如他就知道城东的蜜饯果子比城西的个大,城南买肉的李屠户口碑是城南最好的。
只是张九大了,对做伙计没什么兴趣,整天没个营生却也不行,于是张九便进了厢军,还亏得他打混熟了江宁,甭管白将军有了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他张九还都能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白将军就提携他做了都头。
打帮着老妈卖布。对这行情当然比李清清楚哪去了,再张九地媳妇现在在家也是做织工呢,不过张九也在暗暗乍舌。不知道这李公子上哪弄了这么多好货色来,
还真得要好好清理一番才行。因为前几天王钦若府上又送了一船的财物过来,马上等钱用的地方多了,晏殊那最好先送十万贯过去,让他先把学办起来,这可不是吃亏的事。日后生意大了。随便哪漏点税,想必晏殊也不好意思。
而莫风已经被李清打发到苏州的造船所去了。其实江宁也有造船所,但因为之前没有市舶司,所造地船大多用于内河漕运,这些平底船和尖底海船可是两码事,所以李清叫莫风去那边讨图纸去,反正都归江南东路转运使管辖,都不怕人家不给;图纸一回来,这又得出钱造船了,总不能抱一大堆丝绸付给人家吧。
李清之所以打点起精神亲自处理这些杂事,不是他改了性情,而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
那一日谢大娘还是苦留不住,执意要回京城,是哪怕不管秦时楼的事情了,那么多慈幼局总不能半途而废,还有京城姐们做卫生巾也才开个头,这么撒手不理,要被姐们戳脊梁骨的,再还有水云庄、清风寨,不一一安置好怎么成?
其实本来谢大娘这次来江宁,就只为了云三娘出嫁的事情,李清撒娇都不管用,只好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谢大娘,可是未几谢大娘便从京城叫人送来了十万贯钱,是京城里姑娘们凑的,李清能为王钦若卖力,难道不更应该为姑娘们谋利不是?
这下李清只能亲力亲为了,如今姑娘们因为逢大丧艰难了,还凑出十万贯给李清,要是亏了人家的钱,日后怎么见人呢?
“张九,待得莫风回来,你便引些人将这些蜀锦换了去。”才点算了半日,李清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很想念水云庄的张管家,要是有他老人家在,咱李清哪用在这里钻布堆啊。
正瞅着堆积如山的丝绸发愁呢,若英跑进库房来,“三郎,富公子来了。”
富弼有些垂头丧气,这也难怪他,年轻才得了差使,总想好好表现一番,何况连范仲淹都他有“王佐之才”呢,可惜“王佐之才”最好去佐王才是,和人论经济之道,未免大材用了。
之前李清要他去苏州的市舶司观摩观摩,以便江宁也照样画个葫芦下来,可富弼去了那,受了些气不,苏州市舶司地实际情况也让他大受打击,原来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也并不是有钱就行了的。
咱大宋朝属泉州和广州两个市舶司最红火,那可是有理由的,因为绝大多数贸易都是和阿拉伯人做,并且每个市舶司负责哪些国家还是有规定地,比如杭州、明州,就是以对日贸易为主,也做些和高丽的生意,不过和高丽地并不多,因为这时候的高丽是依附契丹人的,很多货物不准向高丽出口,以防“资敌”。
而泉州、广州就不一样了,尽管阿拉伯也不是很富,但他们其实是做中转贸易的,在大宋买了东西。转手卖给西方人,这个需求量和对日本的贸易不可同日而语了,另外从路途地角度来,阿拉伯地商人也根本没必要多航行那么远跑到长江一带来。
而苏州之所以成立了市舶司,原因是本地多产丝绸和茶叶,但他们地货物除了一部分远航到日本。其他大多是送到泉州和广州去了,换句话来,他们也是帮人打工。
象泉州府那样一出手便献给天子一艘六千料地楼船,苏州市舶司连想都不敢想,现在江宁也闹出一个市舶司来抢生意。人家当然心里不高兴了。
还想让人家同意让一部分番船改舶到江宁来?门都没有!人家自己都不够吃呢!
这就麻烦了,江宁现在连海船都没有呢,内河漕运又不归市舶司管,还没有番船来,向谁抽解去?没有抽解,市舶司靠什么活?
所以富弼抓着晏殊给的一万贯根本就不敢用,既然明白苏州市舶司的现况了,富弼也认为李清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倒也没十分催促李清,今天上门来是想和李清打个商量。既然已经承了这差使,老赖在知府衙门里也不好,想问李清借个地方。暂时算做市舶司的办公场所,现在李清可是行宫监管了。
知道省钱。这也算是个好官了,至于借几间房子,更没有问题了,李清现在对富弼的印象不坏,还真是个守口如瓶地主。基本上都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乱话的。把办公场所设在行宫后院更加方便,李清还正有事要他做呢。
“富公子。如今已近年底,百姓辛苦一年,正欲将劳作所得换钱,富公子若有暇,便向知府衙门借几个衙役来帮手,于民间收购丝绸、茶叶、瓷器如何?”李清道。
富弼沉吟了一下答道:“不知道李公子欲收几何?晏公向日给的银钱虽分毫未动,却只有一万贯之多,又恐日后必有花销,只怕收不得许多了。”
李清呵呵一笑,伸出个手掌道:“那富公子先收茶叶和瓷器罢,五万贯如何?”
富弼先是一喜,随即便摇头道:“非是富某不愿为,恐公子也是买货东去,富某在苏州府得知,日本国虽喜我朝丝绸、茶叶,瓷器,然国弱民贫,时常便以砂金充货值,更物产不多,便是苏州一府,也是应接有余,公子欲收如许多货物,只怕脱手不易。”
李清心里暗笑,这年头他会把日本放在眼里?苏州府还怕咱们去和他抢日本的贸易呢,谁稀罕他们的船来,等我地海盗船做好了,首先就是要掐断日本的海上贸易,只能咱们去,不准他们来,见一艘便抢一艘。
见李清丝毫不以为意,富弼哪知道李清打得是海盗的勾当啊,以为自己看了李清,可他再大也不过以为李清是想自己直接和番人做生意罢了,于是还想劝劝,“李公子,富某做过算计,若不能平价购买番货,即便送去泉州也不划算,倒不如等泉州府自来购货,再者,若被人知,晏公于朝堂上不好话。”
李清笑吟吟的摆摆手,富弼的倒也在理,咱江南还就是出丝绸的地方,泉州也得从这边进呢,不过富弼也太看李清了,千里迢迢跑去和泉州抢生意,就是抢了来又如何?咱现在又不是没钱的人了,这些利还不放在心上的。
叫富弼去收些瓷器、茶叶,再让张九去换些丝绸,李清打算尽快让莫风带着弟兄先跑一趟泉州,这一次可不是为了赚钱,一则太湖好汉们也学着跑跑海路,知道到了大海上是怎么一回事情,二来么,到泉州用强盗的眼光摸摸情况去。
再有就是海图、海况和沿途的风土人情,都要搞清楚,到时候组个大船队扬帆出海,可不是为了和阿拉伯人做生意了,咱直接杀到西方去,阿拉伯人敢来抢,就打他狗日地。
当然,现在的这么高兴还为时过早,不过毕竟是有钱在手,做起事来眼光当然要放得长远些,有了这个机会,李清当然要为中国的航海事业做点贡献才行,再,将来要是谢大娘找他一定要长口袋地老鼠怎么办呢?
“富公子休要担忧,晏公处李清自有分,过得两日便上我这拿钱罢,只是买货之时,切莫呈官府之威,以免物贱伤民,招人非议;再者若是买贵了,只怕李清会上晏公处讨个公道了。”李清笑嘻嘻的道。
范仲淹都这子有什么“王佐之才”,李清倒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实至名归了,买东西起来很简单,可你要真地很简单去办,那就未必做的好了,李清还想试试富弼,毕竟人家会是未来的大宋宰相,这善缘可不能不结了。
富弼见李清的肯定,虽然心里有些将信将疑,可还是高兴的,怎么老丈人把市舶司地筹建交给了自己,这么些天了啥都没干,富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晏殊了,现在总算是开始有事做了,富弼立马就坐不住了,起身告辞,是现在就去集市上访一访行情去。
“三郎,我倒觉着这富公子地有几分道理,这海上的事儿只听三郎地热闹,却不曾见着,莫非三郎真的去过不成?虽现下不愁银钱使唤,可姐们的钱来的不易,三郎还是稳妥些的好。”云三娘坐在偏厅抱着一个孩在逗,适才李清和富弼的对话听得真切,富弼才一走,云三娘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李清斜了一眼云三娘,什么话这是,咱就是亏光了王钦若的钱,也不会让姑娘们受损的,反正王钦若的钱也是贪来的,乱花花又怎么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么,咱李清不就是个民么?
实话李清对于谢大娘送来的钱还真是认真对待了的,只是没法和云三娘,因为他就打算把那十万贯,留着专门来制作海盗船了。
莫风要是驾了这么好的船还抢不来东西,那干脆到行宫里来抱孩得了,做海盗会亏本?笑话,要真亏了咱就上京城打劫王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