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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的积极性爆发出来是可怕的,比如现在的这帮乞颜人。
随口答应了一千把镰刀,刘叔都觉得李清是不是有些烧昏了头,就是要给,也没必要给那么多吧,可第二天一早,刘叔自己都吓了一跳,乞颜人爱马是知道的,反正这一向早上起来照料马的活都被他们包了,可连娜仁托娅一大早也跑去给马洗澡,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怎么着也算个客人啊,就为了镰刀?
李清一爬起床,就被若英扯着上小楼来看风景,还真个成风景了,不单是乞颜人,连那些延州兄弟们的家眷也提着木桶帮马洗澡,马棚里挪不开身,干脆把马都牵出来了;小孩子就更加了,人群中钻来钻去,叫喊追打,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这些乞颜人还真怪了,自己不爱洗澡,给马洗澡用得着这么热心吗?
瞧着李清脸上的表情怪异,倩娘一旁笑道:“三郎张口便是一千把镰刀,若是真个送到乞颜族里,怕是比这更热闹也是有的。”
怎么听都有些讽刺的味道,一千把是有些多了,李清也是觉得这玩决意不值钱,所以一高兴就说了这个数,好象乞颜一族也才万把人呢;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要反悔总是不好的,没瞧见人家高兴的洗马玩了啊。
尽管这些乞颜人的子孙,日后是可能要横扫大宋天下的,可李清觉得他送些镰刀总不至于能起什么坏作用吧,难道有了镰刀,蒙古人的崛起就能够快些?要是这样倒好了,提前和契丹人先闹起来,白山黑水里的女真人,不就没机会了吗?
当然,单凭这点花俏就想改变历史的车轮是有些忘想,可看着乞颜人高兴,李清心情也好得很,能给予别人,总是个好事情,何况给予带来这么多喜悦。
倩娘在楼上望着下边出神,若英悄悄的把李清扯到一边,“三郎。想是倩娘姐姐亦有心事,这几日常常愁眉不展,三郎也该问问才好。”
对了,倩娘好象也是为延州的那个寨子的事情来的,李清说了有什么要求提就是了。可因为他不愿意接那份的契文书,倩娘便再也没开过口,这可是见外了,咱对乞颜人都不赖,莫非对自己人还会小气不曾?
李清和若英走到倩娘身后,还没开口呢,听得倩娘幽幽的说道:“当初延州立寨的时候,众人亦如今日这般欣喜。只可惜三郎不曾瞧见。”
倩娘还真是为这个事情在愁呢,若英调皮的冲李清挤挤眼睛,李清忙道:“倩娘,若英已认你为姐姐,便如一家人了,但有所需,尽管说来便是,如何这般见外?”
倩娘回过身对李清笑笑,“不必了,若英已然告知。这水云庄原不全然是三郎产业,延州所需颇多,倒要叫三郎为难的,还是待我另谋他策罢。”
李清脸上可有些烧,大男人么,不能立个业的,被人说出来是有些撂不下面子的,水云庄现在外人看业,的确是美仑美奂,可要深究起来。大半应该算是皇家的产业,就是原来的那些底子。也得算是谢大娘的,这和买马可不一样,买马可以获利,最终还是归到水云庄里,谢大娘说过,水云庄就是为日后姐妹们留个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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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延州建寨子就不一样,那是边关,就算产业也算到水云庄名下,姑娘们有几个愿意去那个穷地方?不过算计是这么算计的,不帮忙,李清还做不出来,水云庄又不是拿不出钱,说罢,倩娘,不就是缺钱么?
倩娘一笑,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所缺者委实太多,且倩娘之前并不知道三郎根基,所图颇有些大了,还是休提了。”
越这样还越勾人了,瞧不起我乍地?水云庄里多少还有些家底,不至于给不起罢!倩娘本待不想说,若英也在一边软言相求,倒象是李清和若英两口子找她倩娘要钱了似的,倩娘实在磨不开,便开口介绍了起来。
咱大宋人可不是牧民,弄个帐篷就是家,草是地上长的,毕竟咱们是家耕文化,擅长的就种田,要种田就得有种子、家具、耕牛,还得预下一年的口粮;再说延州是边关,党项人时常过来劫掠,光搭个木头房子让人住下可不够,所以要立寨,这一立寨,光木料一项就不得了。
本来诸般事情繁琐,倩娘忙不过来的,只是她也没想到投奔过来的人会这么多,本来只想安置好李清嘱她照顾的那些阵亡士卒的家眷,可来的都是苦命人,倩娘又怎么忍拒绝?且人家都是抱着期望来的,不就是想吃饱饭活下来吗?这一下立寨的规模不断扩大,之前李清送的那些钱和财物就显得杯水车医疗薪了,风雨楼可不能和故秦时楼比,没什么家底好倒贴进去。
初到水去庄,一见这规模,倩娘还很是高兴了一下,只是李清不青接文收让倩娘有些不好张嘴,本待稍后好好劝说下,谁知道一了解李清的家底,才知道他李三郎并非是宝贵逼人,叫倩娘怎么好开口要东西
离开延州的时候,那个寨子怕不就有二千人了,这一晃过去月余,可能人又增加了不少,这短缺的地方就更加多了,立寨的时候,众人也是满心欢喜的,如现在水云庄里乞颜人一般的高兴,到时候要把人家打发走,让这么多人失望,叫倩娘如何开心的起来?
李清之前还真想简单了,他知道就算是汴京城外的大宋人,一家子一年几十贯钱,满可以过的不错了,可那是在什么都有的情况下,春耕的种子还是官府派发呢,又不要防备什么强盗过来打劫,所以李清一想,不就是二千人么,一人发十贯也就二万贯,这点钱水云庄还给得起,不又来了几百匹马么?大不了咱当这些马从来没有过。
水云庄这一年下来多少积攒了些家底,可别以为李清就是个拿钱乱花的主,为范仲淹募捐水云庄就拿出了五十万贯,可那些都是要礼尚往来的东西而已,本来就不算是自己的,李清不过代人捐了出去,而赚地钱都算是水云庄的,李清可不觉得这些钱该放自己腰包。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倩娘的算计还没说完呢,门上就有人报来,谢大娘和云三娘到了,一大早看马洗澡给闹的,这时李清才猛想起,今天八月十五呢,说好了她们要上水云庄来过节的。
快请快请,正好过来商量下,随便把张管家叫来,对了,还有刘叔。
谢大娘人未上楼,笑声先传了上来,“今儿倒奇了,大过节下的为何全与马洗浴起来,莫非是乞颜人那边的风俗,仰或是三郎在搞怪?”
看来还是谢大娘最了解,寻根究底起来,可不就是他李清的镰刀招来的吗。
李清在挠头,若英在偷笑,倩娘倒是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楼梯口露出两张清丽绝伦的脸来。
八月十五中秋节,在咱大宋这年头并不十分热闹,既没有月饼吃,团圆的意思也留待了九九重阳,应节的主要不过诸店卖新酒,唯独自唐末以来,文人墨客饮酒赏月的习俗倒是光大了不少。
到水云庄过节,就是要躲个乏,谢大娘和云三娘也是平常打扮,脂粉轻匀,倒越发显得秀丽动人,上得楼来,谢大娘眼角也不朝李清瞟一下,先自和倩娘道起寒暄,当着若英的面,李清也有些心虚,只和云三娘扯起天气来。
没多久,刘叔和张管家也先后上来了,谢大娘这时才觉得奇怪,拿眼睛看着李清,李清笑道:“大娘、三娘来的正好,如今确有个事儿,想和诸位商议一下。”
撒手掌柜今天居然要正经议事,这可是个新鲜事情,六个人都屏心静气的等着李清说话,李清倒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了,干脆先让张管家说说咱水云庄的财务情况。
激动啊,咱这庄主从来不给他再现的机会,这次可逮着了,张管家一开口的声调就高了八度,把几位姑娘都吓了一跳。
“虽然上次兴化水灾募捐,可是水云庄暗地里挑头的,因此捐出的财务折合银钱五十三万贯,不过公子说了,那些收来的礼算不得数,现下府库里现钱有二十六万四千余贯,丝绸、金银器皿等财物,折合铜钱三十余万贯,其中被公子拿走的字画、瓷器还未算在内。”张管家一口气报出来。
一听赈济水灾水云庄就捐了五十几万贯,倩娘听了眉头一挑,居然李三郎为了赈灾这么大后笔干吗?这些事不有朝迁管着么?他手伸得还真长,什么叫收来的礼不算自己的?听起来怪异的很不过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张管家把李清拿走的字画、瓷器还报了出来,李清没好气的瞪了张管家一眼,不就是几套汝窑瓷么,若英都主闻值不了多少钱,这会说出来,想是咱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似的。
张管家可在乎李清瞪他,从水云庄在谢大娘主事开始,也算是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现在小有规模,也是一种成就感,可就是没处找人汇报成绩。今儿扬眉吐气一回,这可是公子你让说的,瞪我一眼算啥。拿脚踹老汉也要说清楚。
“良田一千九百五十四亩,今年收成好,每亩都在三石五上下,因为太子赏地一千亩算是官地,开封府不愿收租税,算成水云庄的开销,公子吩咐过对佃户从宽,可要太过宽也惹人闲话,因此取了六成,共入库三千八百二十一石。”
报的可不能算不详细了,只是张管家的成就感很是打折扣,李清和若英听到后来是笑嘻嘻的,连谢大娘都有些漫不经心,只唯独一个外人倩娘听的仔细,一听说水云庄的田每亩可收三石五,不由得感叹一声,而云三娘压根就没怎么听,跑到栏杆上看乞颜人给马洗澡去了。
怎么样。咱还是有些家当的,自接手后,除了宫里赏的,良田也由原先的不足百亩变成了近千亩,李清还没得意完呢,倩娘突的开声问道:“请教张管家,但不知水云庄一个月的开销又要几何呢?”
若英娘子都叫倩娘姐姐张管家可不敢不据实而答,“先前并不多的,庄里原就不足百人。一干厨娘、绣工自有内府出开销,现在即使添了百十来口人,粮食也足够了,只是京里诸府公子来往频繁,需饮餐上贴补些,一个月三、五千贯也足够了,公子和若英娘子平日也不大出门,使费都可不算了。”
看来咱的日子过的还是奢侈了些,一个月要用掉几百人家一年的开销,单*土里刨些粮食,这日子还真项不住,果然家大有家大的麻烦,最主要的费用还是用在吃喝上了,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找那些公子哥儿收伙食费吧。
谢大娘俏声问道:“没来由听了这许多经济事物儿,三郎倒是说个端详来,为地甚事?要是短钱使唤,楼里也党政军存着十来万贯呢。”
李清便把事情始末一说,延州那么远的地方立寨子,谢大娘可没兴趣考虑,将手一挥:“这等事便由得三郎处置罢,明儿就打发人将钱送了来,我今天可是来散心过节的。”说完,和若英一起也走到云三娘边上看风景去了。
怀念啊,这可是咱李清一惯的风格,不过今天他可没办法这样了,便笑着对倩娘说道:“倩娘便说个数罢,便凡拿的出来的,李清无有不应。”
倩娘对李清一笑,却不照直了回答,侧头对张管家和刘叔两人说道:“二位大叔经的事多,看的明白,倒是参详下,在延州立寨,好是不好?”
出乎李清的预料,刘叔沉吟未答,张管家居然想都没想就说好,李清不由得要问个为什么了,延州那么远,张管家也没去过,他热心个什么?
“公子,立产业就得要个开枝散----然度日以了残生,不曾想随公子去了次延州,虽算不得大阵仗,也是淋漓尽致的很,原想与公子做得一番气象出来。公子却是个懒散人,回了京城日日歌舞嬉戏,小老儿不是非议公子所为,人各有性,亦曾与公子一起痛快过。但日子虽过得悠闲,却不是老汉所好。且庄内无甚大事,张老哥也照拂的周全,蒙公子垂青,讨了我过来,小老儿却无甚用处,也是惭愧。”
这有什么可惭愧的?虽然刘叔话里点了李清没什么大志向,别人说李清也许会争执几下,刘叔说他,他可是得老实听着,要那么多大志向干什么?喝喝酒、听听曲、敞开肚皮晒太阳,闷了调戏调戏小姑娘。多美好的生活,干嘛要主动找事情做?
刘叔也是刀头上舔血、征战杀伐了大半辈子,儿子也有了,没事抱着孙子逗蛐蛐,享享天伦之乐不好吗?是不是闷了?咱给你弄两个姑娘收着好不?刘叔老当益壮,龙马精神,再生两儿子估计没没问题的,要不再多加两个?
最不喜欢有人和咱讲道理,更加不喜欢的是必须得听,耍赖都不行。因为刘叔后面的话,不能不让李清好好想想。
“公子既有心照拂天宇山死去兄弟的家眷,然倩娘是女流之辈,终究不大方便,事务烦多,累着也是不好,倘若有个不周到的,公子何忍?”
“再则犬子业以成年,终日游手好闲,却也不是个长远之策。叫人放心不下,老汉想带犬子同去延州。历练个几年,对他也有些进益,日后公子又多一帮手,岂不是好?”
“公子为人厚道,对天宇山的弟兄多加照拂,刘某久在边关,亦有袍泽,不乏为刘某挡矢避箭之人,公子诚厚,刘某岂能全无心肝?趁便寻访老兄弟家眷,若是困苦的,亦可就近安置,让小老儿有生之年,能安然入眠,还望公子成全。”
怎么办好呢?一下子李清也找不到理由来反对,抬眼四顾,不知几时看风景的若英和云、谢二人都围在边上听了,若英的眼圈还红红的;连张管家都低着头,看来没办法说服了。
可真要让刘叔去延州?心里委实舍不得,来了大宋这么久,认识的人不少了,交的朋友也多,可能象自己长辈的,还就刘叔一人,如今他却要去延州长,这身边一下少了这么个老成持重的人,李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刘叔,若是你去延州,便要应我个事儿,党项人过来劫掠,便容他们抢些罢,刘叔万不可好勇斗狠,至不济李清在京城多想些法子弄钱好了。”李清低声说道。
刘叔先是笑了,只一会儿神情也肃然下来,探手过来在李清的手上拍拍,“小老儿醒得,若是寨子立得坚固,党项人寻常也攻不进来,何苦出去厮杀?再者寨内老弱必多,非不到万一,小老儿必不亲临险境。”
“刘叔,万一也不行,只要保得人在,财物身外之物,全抢了去又何妨?即使寨子被毁,亦可再立,刘叔切必应承了李清,不如此叫我怎生放心得下?”这会儿可没有人会认为李清鸡婆。
刘叔慈爱的看着李清,神情也有些黯然,他其实也舍不得离开,只是又实在不愿意老是这么无所事事的过日子,趁着筋骨还挺的住,再去吹吹边关的风,再去听听边关的鼓。
见众人的兴致都不高,刘叔强笑道:“说了半日,这延州立寨却是连个名也未得,不如小老儿临行前,诸位赏个名儿,叫起来也响亮。”
这种事情李清才不愿意掺和,随便叫什么都行啊,让几个姑娘们定吧,他把刘叔和张管家拉到一边,“如今可是刘叔去延州,这所缺之物张管家可要尽心置办才好,刘叔且也别推托,尽管提,另外,十万贯怕是不够的,要立便立它个刀劈不烂,水泼不进的万年铁寨,张管家算计着除了开销,拿出十五万贯可好?”
张管家往倩娘那边瞧了一眼,压低了声说道:“刘老哥去延州,小老儿岂会吝啬?别说十五万贯,再多也使得,公子忘了庄内新添了如许多的马吗?若是照上次那般卖法,庄内根本不愁开销。”
瞧张管家故作神秘的样子,敢情他不知道倩娘的底细,有石小公爷这层关系,乞颜人的马卖出个好价钱,没准石元孙早就告诉倩娘了,最多是不知道详细的数字罢了,瞒得了吗?不过李清还真是忘了庄里新添的这些马,这不就是钱么?
一千把镰刀算啥?最后乞颜人一高兴,下次还给咱送马!
这边没商议完,那边寨名几个女人倒是很快便商议定了,清风寨!既含了李清的名在里面,又雅致大方,叫起来还响这,没人有什么异议,只是李清觉得这名字很熟,《水浒传》里面的小李广花荣不就在清风寨吗?
刘叔,等到延州问问,寨内可曾有人姓花?
记得那小李广花荣射得一手好箭不说他,他有个妹妹据说倒长得很不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