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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夏桐的心忽地抽疼了一下,脑海里短暂的一片空白。
林睿诚捏着手机转身：“走了。”
夏桐微微闭上眼：“好。”
林睿诚听她声音忽地沉下来，仿佛带着明显的失落感。
他转头看她：“怎么了？”
夏桐垂眸，语气已恢复如常：“没事,今天要拍的戏可能会比较麻烦。”
林睿诚便抬手摸一摸她的脸,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夏桐放空几秒，才起身去洗澡。
温热的水浇下来,溅在透明的玻璃上,水珠一点点往下滑落，留下几道长长的痕迹。
她的心仿佛也在往下沉。
以她对林睿诚的了解,能让他存到手机号码的女人,本身就已经代表某种意义。
因为以前追他的无数女人中,他从没存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胡乱的洗完澡，吹干头发下楼坐进车里，夏桐翻出手机，忍不住搜索了一下林睿诚当年的新闻。
维多利亚港,游艇,party,嫩模,赖星。
几年过去，照片如今看起来像素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甲板上,林睿诚敞开轻透的衬衣,一只手拎着一只高脚杯，另一只手扶在赖星腰上,表情带几分漫不经心。
他一贯的对她亲昵的动作,也能用在别人身上。
也许不是喜欢她的腰,是喜欢所有女人的腰。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她心底那一抹剧烈的疼痛仿佛跨越这么久的距离，被再度唤醒。
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跟他分手的第二天，看到他绯闻照片时的场景。
她当时刚跟桑白打完一夜的电话，哭到嗓子哑、全身已经毫无力气，却在这时看到他这条绯闻。
他目光正好冲向镜头，眉眼里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似是在说——他随手立刻就能有别的女人。
她本以为已经哭干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放声大哭。
她一辈子都没那么哭过。
后来她把照片下载到电脑里，用各种软件放大，仿佛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他揽着那女人时其实不如抱着自己距离那么亲密，手也没有那么放肆，甚至最后，她拿来直尺量了一下图中两人身体的空隙距离。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于是扔掉直尺，擦干眼泪，洗一把脸，喝一杯水，睡了几个小时候，又重新起来工作，把他和关于他的所有情绪都抛诸脑后，用坚强的外壳把自己完全地封闭起来。
她的世界从那时起，好像就只有工作。
她也好像失掉了所有的情绪，不会再为什么事情难过。
好像让她难过的人，就只有他。
眼泪差点落下来，已经到了片场，她按灭手机，推门下车，投入到今天的拍摄中。
中午时林睿诚来了条微信。
Forest：【吃饭没？拍摄还顺利吗？】
她看着他头像片刻，没回复。
自从知道她有个“木头”的昵称后，林睿诚就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Forest，还逗她说：“你这颗木头以后就好好地长在我这片森林里吧。”
她想知道，他的森林里到底有多少块木头。
拍摄到下午休息时，夏桐正在监视器里查看上午拍摄的素材，停下来时忽地发现剧组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在不时看她，察觉到她的注视时，又会立刻转过头，假装挪开。
助理真真过来，递一杯水给她。
夏桐问：“出什么事了吗？”
真真犹豫片刻，点头说：“林老师被拍到绯闻了。”
夏桐面无表情：“知道了，准备开拍。”
她像是没受到影响，冷静地拍完接下来的几场戏份，收工时听见池瑜小声跟旁边人赞叹：“夏导真是太厉害了，我都有点伤心，她竟然毫无反应。”
夏桐嘴角浮起一个自嘲的笑容，忽略掉所有询问的目光。
上车划开手机屏幕，去看热搜。
#林睿诚酒店密会赖星#
只是两个进酒店的背影，女生挽着他胳膊，亲密地跟他一起走进去。
她认得那个酒店门口的装饰，维多利亚酒店，林睿诚的产业之一，他们睡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想起今天临走时他说的话——我还真没空碰你。
真是太嘲讽了。
手机响起，是林睿诚打来的电话，不紧不慢的一声一声。
夏桐低头，头发就这么散落在脸前。
响了四声后，他没再打，只是发了条微信：【回电话给我。】
他是这样的风格，只要她不接，他从来不会打第二个电话。
夏桐没有回他。
她往窗外看了眼，吩咐司机：“去维多利亚酒店。”
眼见为实。
四年前没有问的事情，这次她要一并当面问清楚。
车子来到维多利亚酒店，夏桐抛开记者，从另外一处隐蔽的偏门进去。
大学期间跟林睿诚来过这里数次，酒店大堂经理竟然还认得她，许久没见，吓了一跳：“夏小姐。”
夏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径直坐电梯上了顶层豪华套间——那个房间是常年为林睿诚准备的，他每次来都住那儿。
电梯里十几秒的时间，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她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样安静的、密闭的空间里喘息着，胸口一阵烦闷和压抑。
“叮”地一声，她走出去。
原来走过无数次的道路，装修早已不同。
红色的地毯换成深灰色，富丽堂皇的墙壁装修变得简洁典雅，沿途挂着几幅不知名作者的水彩画，一种混沌感。
凭借记忆，她找到了套房的位置。
门上的密码锁已经有点旧，是当初林睿诚特意安装的，录了她的指纹，说她什么时候万一想过来住随时都行。
这锁原来一直都没换。
她停住脚步，手顿在半空，迟迟不敢按上去。
害怕真的撞见他跟别人缠绵的场景，要怎么办？
刚才她在楼下遇见大堂经理，林睿诚必然已经知道她上来了。
万一……
夏桐轻轻闭上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亲眼看到那一幕，她会受不了。
刚走两步，手机里弹出条微信。
Forest：【阿木，进来。】
很简短的四个字。
夏桐屏息，把食指放上去。
门开了。
林睿诚就站在门后，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她，一身斯文得体的西装，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里闪着一抹亮光。
看到她，很自然地抬手将她搂在怀里，按着她腰，温声说：“你肯主动过来，我很高兴。”
夏桐有几分茫然，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却看到前方客厅里一个女生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一眼认出来，是赖星。
她笑的甜丝丝：“小叔叔，这是小婶婶吗？”
夏桐怔住。
林睿诚放开她，看她彻底愣住的表情，笑了：“我一个远房侄女，赖星。”
他含笑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夏桐转过弯才发现还有另外两个人，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说说笑笑气氛很好，听见动静，都回头过来看。
林睿诚开始给她介绍：“这是我爸，我妈。”
“这是我女朋友，夏桐。”
“……”
夏桐几乎是僵住了。
完全没预料到的场面。
刚才悲伤难过的心情全部被震惊所替代。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勉强镇定下来，喊人：“叔叔阿姨好。”
林睿诚的父亲林嘉邦是葡萄牙混血，眉眼比林睿诚还深邃，微笑起来有一种历经时光沉淀的魅力：“夏小姐怎么这么漂亮，真是洋娃娃似的。”
母亲钟妍也含笑附和：“可不是，便宜我们儿子了。”
夏桐立刻很抱歉地说，来的仓促，没带礼物，请他们见谅。
林睿诚手虚扶在她腰上：“她本来在拍戏，是我临时起意非要她过来。”
钟妍微笑着点头安抚她：“没关系，我们也没准备礼物，就当是个惊喜，简单吃顿饭，你别太紧张。”
原来是个简单的家庭聚会。
林父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像是忽然想开，把产业全都丢给林睿诚打理，夫妻全世界到处游玩，今天回到南城，正好赖星也在南城工作，于是大家一起吃顿饭。
林父林母都是很和蔼的人，夏桐很快就放松下来心情，陪他们聊一些拍戏的趣事。
赖星也很上道，不停给她倒酒添饮料，笑说要小婶婶有合适的戏一定找她，还悄咪咪跟她说：“你刚刚没来的时候，我小叔叔他人看你一直不接电话，魂儿都没了。”
夏桐咬唇，看了林睿诚一眼。
他应该是听到这话，但没在意，抬手给她剥了只虾放进她餐盘里，微笑跟她对视。
一顿饭很快吃完。
林父林母回南城的别墅，临走时，钟妍特意将手上戴的一对轻透的碧玉镯递给夏桐，说是见面礼。
又数落林睿诚，是因为他安排不当所以才失礼，要他过几天一定再把人带回家好好接待。
林睿诚笑的散漫：“没事儿，阿木又不是外人。”
林父林母相视一笑，挽手离开了。
赖星也立刻很识趣地走了，跟林父林母一起下楼同记者交待，是家庭聚会，她跟林睿诚是侄女云云。
等人走完，餐具被撤掉，房间被服务员收拾干净，夏桐才忍不住狠狠推了林睿诚一把：“你怎么这样？”
林睿诚笑得肩膀发颤，过去搂她腰：“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上门捉奸？我刚才正愁要怎么跟你解释这事，这下好了……”
夏桐快给他气死，她连妆都没补，也没换件正式的衣服，就这样贸然闯进人家的家庭聚会，实在太失礼了。
林睿诚有点耍赖似的往她怀里蹭：“我们阿木怎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