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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小五窈窕的身影,也听不见小五清脆的声音,骨头和小色两个简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乱爬乱转了。两个人活自然是不干了,那份子都担在了舒展头上。为了兄弟,舒展还是有小马哥的气概的,擦桌子抹地端茶倒水送文件,一天下来,气都喘不上一口。晚上刚一回到三兄弟在川大附近租的小房子里,就躺倒在沙发上,死狗一般直喘着。
舒展眼睛直瞪着天花板,寻思不晓得那俩小子又跑什么地方打听消息去了。今天舒展在办公室倒是听说,珍珠圆子好像辞职了。舒展同她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心里分外遗憾,正思前想后,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舒展少年人心性,也学人买了一个手机。不过老家里没有电话,爸妈是从来不会打来的;舒展认识一些朋友像南海饿神、风哥之流又都是行踪飘忽不定,向来也不会同他联系;余下知道他号码的就是小色两人了,他俩知道舒展心疼电话费,也是不会打的。他那手机难得响个几次,十有八九是打错了号码。
“请问是舒同么?”电话里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中音,听着就让人舒服。
舒展很是失望:“不好意思你打错了。”说完马上按掉电话,生怕多了一秒钟就要加钱了。
可是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分明还是那个号码。舒展气得不行,就是不接电话。打电话那人到也是好耐心,一直不挂。舒展实在熬不住了,接起来就破口大骂:“nnd,说过打错了还打过来!你钱多烧得慌阿?#%*@……”
那个人倒也不生气,等舒展发表完了长篇脏话集之后,才平静得说:“对不起,刚才我看错了,应该是找舒展。”
舒展一听脸刷得红的,还好别人看不见,羞愧的说:“对……对不起,我就是舒展,刚才……我,这个……实在对不起。”
那人一听反倒乐了:“呵呵,没关系,我就喜欢特直率的小伙子。我是风哥的朋友,他拜托我罩你。我倒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个怎么罩法,难不成是胸罩的干活?嗯,现在是8点,9点我在玉林小区那边的圣天露茶馆等你。你过来一下让我瞧瞧。”说完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
舒展捏着手机,怔怔的呆住了,耳朵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风哥!风哥还是挂念着我!”舒展心里一下子热切起来。
找了好半天,舒展才在圣天露茶馆二楼靠窗的格间找到那个打电话的人。那个人30岁左右,长相挺普通的,不过坐在那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他也没有说话,招招手示意舒展在对面坐下。那人身前一支浅褐色木制茶海,上面摆了一套宜兴功夫茶具。左手边一支铜炉烧着一铜壶水。他静静的坐在那边,舒展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些微声音。不多一会儿,铜壶里的水开了,那人拎起壶来将茶海上的茶具暖了一趟,又迅速的用竹制茶匙取了些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在冲入略略冷了一冷的滚水。
“武夷山云雾缭绕,半坡终年不见阳光,盛产乌龙,武夷茶中又以大红袍最优。今天我这茶虽不是那株大红袍原树,但也是十八枝第二品的大红袍,小子今天你运气了。”那人娓娓道来,声音非常悦耳好听,“武夷山的大红袍,虽然深褐的毫不起眼,但绝对是乌龙极品。水温要好,不可用刚滚的水,最佳是95度,不然就失了醇和口味。”说话间,引手倾入沸水,很快的将茶水冲入杯中洗杯,让那香气也染上杯口,最后将壶中还剩下的茶水都均匀的浇在茶海之中,刹时间整个房间都满是大红袍的悠远的气味,让人好像感觉回到了云雾山中。
第二泡,冲出来茶已洗去了土气,香气更胜,那人用紫砂壶将茶水点入细长的茶杯之中,示意舒展一试。舒展学着那人的样子,先是吸入一口茶,在口腔里鼓动三次,才细细的啜饮。非常苦的味道,一直苦到了心里,舒展觉得不是喝茶,恐怕是中药的味道。第三泡的时候,茶味算是完全发散了出来,苦味淡了些,舌根上渐渐的翻出来丝丝的甘甜。第四五遍的茶味最佳,完全让舒展沉醉其中,反复的咬着茶水,那种难以言述的香气在口腔里盘旋,随着茶水入肚,一直浸到了心间。
一会儿工夫,已经喝到了第九泡。喝过九泡之后,茶味已难以追寻,那人这才将茶叶倾出,茶具洗净,对舒展说:“古人说:好的音乐讲究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是很高远的境界。品茶也是这般,心境不过平和是喝不出茶中的韵味的。我是风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翔哥。他说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对了,你对于刚才的茶有什么看法?”说完用眼睛盯牢舒展,舒展才发现,他眼睛瞳仁很深,仿佛一池秋水看不见底。
舒展呆了半天,才羞愧的说:“我……我是不懂喝茶的。我,我觉得这个茶有点香,挺好喝的。我以前都喝茉莉花茶,便宜。”说完就看见对面翔哥一付大吃一惊的表情,仿佛生吞了几个鸡蛋。
翔哥愁苦的挠挠头,想了半天才说:“算了,不懂茶也不要紧,你稍微谈点酒的看法好了。这个……红酒种类繁多讲究太甚,太难;中国白酒变幻莫测恐怕你也掌握不好;洋酒,看你好象比较土的样子,算了,要不然你简单说说黄酒好了,比如说三年陈的古越龙山。”他搬着指头盘算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开了一个小题目。
舒展脸也红了,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低着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答道:“我没喝过黄酒,我书上看过,是孔已己喝的那种,印象里面好像是绍兴的。我平时都喝啤酒……”
这个时候翔哥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过仍旧耐住性子,继续同舒展聊着:“那么你学的是哪一派的厨艺?特级的证书考了没有啊?还有,有什么拿手的菜。你擅长文火还是武火阿?”
舒展这才出了一口气,马上恭敬的答道:“我师傅是彭山刘家香的崔永方师傅,我跟他学了半年多,基本的东西学了一些。还有……还有我学过zizie老师的牛排……还有,风哥教了我几个做菜的道理……”舒展挠了挠头皮,努力又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来想去,好像就这些了。”
翔哥终于忍受不了,暴走了。在狭小的格间里兜着圈圈,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XXX的死阿风,晃点老子!妈的,丢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罩个屁阿?耍我,哼哼!下次看到了你要你好看!”舒展很怕的缩在角落里,一直到翔哥兜了好几百圈,脸色没那么白了才小声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原来我还以为……”
翔哥暴躁的摆摆手说:“算了,答应了那个狗逼,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本来以为花一个晚上搞搞定的,现在……嗯?”
突然翔哥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乐开了花,用力拍了下手说:“对阿!怎么忘了这个人了?”转过头来对舒展说,“小子,明天我要去青城山玩,帮我们背包!早上八点汽车南站门口等你!”说完在头也不回就出门去了。
等舒展回过神来,他已经结了帐下楼去了。舒展连忙追过去喊道:“我明天还要上班的阿!”
“爱去不去,随便!反正我已经说过了,阿风也没话说。”人早就不见了,剩下声音在楼梯间回荡,舒展呆立在楼梯口,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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