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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席地而坐,平复紧张的情绪。略微肥胖的列车长已经是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短短几百米路累得像跑了一场马拉松。
林诗雨偷偷观察坐在旅馆柜台老板椅上休息的沈林,挪步走去,嗫嚅着致歉道:“对不起,因为我差点害了大家,都是我的错。”
“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预见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沈林并没有责怪她,让林诗雨暗自松了口气。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沈林擅长归纳总结,错误在他这里永远都只会犯一次,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这次的经验让沈林明白,这丧尸横行的末世,普通人根本靠不住。
的确,引发这次意外的林诗雨,可换了其他人突然近距离遭遇丧尸表现也不见得会比林诗雨好到哪里去,没有经过磨练的一般人难当重任。
“以后在行动的时候轻易不能带上其他人,尤其是林诗雨,心理素质太差。”
在其他人休息的功夫,两名一星的动员兵张龙赵虎就已经把旅馆上下都搜查了一遍,丧尸全部击毙尸体从二楼丢出去,确保旅馆内的安全。
日薄西山,天色越来越暗,到了用餐时间,可经历了世界突变这样的巨大打击每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忘了吃饭这回事。
直到列车长圆滚滚的肚子发出牛蛙吼叫一般的咕噜声,他尴尬笑了笑:“有没有东西吃,我饿得受不了了。”
“旅馆有厨房,自己去做。”张龙还不饿,他‘出生’还不到半天,又经历了一次升星进化,状态正佳。
“那个,我也有点饿了。”沈林的肚子也要造反了,中午就没吃多少又经历了一下午的战斗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饿过劲了失去饥饿的感觉。
“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弄。”
沈林一开口,张龙顿时点头哈腰热切询问,态度的区别让童佳琪羡慕有嫉妒,我要是有这么忠诚的手下该多好。
“随便吧,有东西吃就行。”沈林很随意。
“不用麻烦几位,我们会做饭,就让我们来吧。”之前为众人领路的乘务员站出来说道。
两名乘务小姐互相也有过商量,战斗她们帮不上忙,在后勤上一定要有所贡献才不会被抛弃。在这人人自危的节骨眼上一定要牢牢抱住这些战士的大腿,动员兵战士的强悍战斗力她们看在眼里,跟随强者生存才有保障。
“我也去帮忙。”林诗雨也想证明自己不是拖油瓶,紧随其后。
经历了列车上那一起事件,赵虎对外人充满了怀疑,他不动声色去厨房看了几遍,怕有人下毒暗害长官。他有些反应过度,过分紧张。
饥饿的感觉一涌上来,沈林只觉得整个胃部都在抽搐,饿得头晕眼花摇摇欲坠,来到张龙为他整理出来最干净宽敞的房间歇下。
不一会功夫张龙就端着一碗面进来了,青菜挂面,面上整齐码放一排切片腊肠。
“长官,面来了,您先吃。”
沈林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吃了两口,又把筷子放下。
“怎么了,不合您胃口?”张龙忙问道。
沈林摇摇头,说道:“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放假回家的日子,我妈肯定做了一桌子菜在家里等我,可如今我却孤身一人在这里。”
张龙一时沉默,他明白沈林的心情,他何尝不是远离了家人,远离了故土,甚至离开了他所身处的年代来到这里。
“您不是孤身一人,您还有我们。”
张龙沉重的语气让沈林恍然醒悟,微笑道:“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不该悲伤,而是应该庆祝,庆祝我们活下来。”
抛下思乡的情绪,沈林大口吃面。
“我想起来了,每日发放的单兵口粮里有肉罐头,您要不要来点?”
“不用,青菜面挺好,现在我是真没胃口吃肉,看到肉我都会想起子弹爆头血肉模糊的场景。”沈林摇头道。
张龙面带笑容:“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必然反应,我还是新兵的时候也这样,习惯就好了。”
吃过晚餐,天就彻底黑了,疲倦难当的农民工黄翔早早找了个房间睡下,胖车长选择和黄翔住一个屋。
旅馆有十几个房间一人一间房都有空余,不过为求一个照应再加上抱团取暖的心态,有人选择合住也很寻常。
沈林站在窗口,眺望远处的城镇,有的地区还没有断电,能看到高层亮起的灯光,有些灯光明明灭灭一闪一闪像是在传递求救信号。
县城的夜晚从未如此热闹,路灯下的街道随处可见行走的丧尸,也有活人伺机逃走又被丧尸发现,哀嚎声伴随丧尸的咆哮响起。
四个动员兵一合计就商量出了守夜方案,张龙和王腾守前半夜,赵虎和李思牧守后半夜,不只是侦查丧尸动向,也是防止有人图谋暗害沈林。
百分百的忠诚让四名战士不放过任何可能对沈林造成危害的事情发生,在得知两班守夜能够保证足够休息时间不会影响明日的战斗,沈林也就点头默许了。
有他们守着,沈林也能睡个安稳觉。
隔壁房间,纤纤素手点燃蜡烛,伴着微光,曾在东阳县工作过的乘务员柳依依坐在床边沉思着,思考前路,思考未来。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我是沈林,有事找你。”
听到沈林的名字,柳依依的思绪一下活泛开了。
“他来找我不会是为了那种事吧?不不不,不会的,他看上去挺正派的。可杂书上说,在礼崩乐坏的季世,男人心中的兽欲会成倍放大,越是漂亮的女人命运就越悲惨,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真的想那个我,我到底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沈林不知道就开个门的功夫柳依依会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
“你脸怎么红了,发烧了?”沈林见柳依依面色酡红,问了一嘴。
“没...没事,请进。”
烛光映照再雪白墙壁上呈现在出暧昧的粉色,见沈林的目光转向床上,柳依依更觉得无地自容。
刚才为了翻找蜡烛,牙膏,毛巾,还有一盒套套就随意丢在床上,不要问这东西哪来的,哪个旅店宾馆少得了这个?
“其实沈林也不错,身材挺拔外形良好,看上去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如果从了他以后...呸呸呸,柳依依你在想什么!”
“你对东阳县这一片熟吗?”
沈林开口,柳依依的胡思乱想就进行不下去了,显然这次沈林找她是有正事儿。
柳依依松了口气,心中有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她点点头,正色答道:“周边还是挺熟的,郊区就不了解了。”
“这一片熟就好,我想跟你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金店,首饰店之类的地方?”
人无横财不富,只要有金银财宝沈林的队伍就会迅速壮大,城市中哪里金银财宝最多,自然是金店了。
“向阳街西侧有一家珠宝店,我去过几次,距离这里只有一千五百米不到。金店的话,东阳县的两大商场乐购和沃尔玛都有。”
“以此地为出发点,你帮我画一张简略的路线图,这三个地点都标注出来,没问题吧?”
“小事一桩,明早我把地图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说罢,沈林片刻也不停留离开了柳依依的房间。
“他好像真的没想过那种事啊。”柳依依望着沈林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说实在的,沈林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看到床上那一盒不可描述物的时候他也动过心思,只是他现在追求的不是儿女私情和身体上的享受,扩大军队,早日杀回梁市才是他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目标。
与此同时,二楼童佳琪也敲响了林诗雨的房门,他是来道歉的。
“诗雨,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当时猪油蒙了心才打了你,我也很后悔,我宁愿你打我十巴掌,打我一百巴掌,只要你能消气,你打死我都行,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童佳琪姿态放得极低,讨好说道。
交往的时候童佳琪一直都是这么低声下气的哄她,哪怕是她无理取闹也都是童佳琪低头认错,林诗雨心软了。可一想到他下午狰狞的样子以及说出心里话时的痛快神情,软化的心又立刻坚硬如铁。
“你走吧,我跟你一刀两断,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别再来纠缠我。”
仿佛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茫然,愤怒,怨恨,此地无人,童佳琪内心深处的想法直观表露在脸上。
“林诗雨,我跟你在一起两年,这两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一清二楚,现在我拖累你了,你就把我当垃圾一样甩掉。行,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今天我算看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我明说,摆明了你是看上那个姓沈的,人家比我年轻,比我有能耐,我和他一比就像个废物,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童佳琪心中的恨意无限放大,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门霎时拉开,露出泪流满面的林诗雨。
分手难道她不心痛吗?这段维系两年的爱情她没有付出真心吗?在童佳琪的口中却说成是他喜新厌旧攀高枝,满心委屈,她要跟童佳琪当面对质一五一十讲清楚。
刚要说话,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走廊拐角立着一人,匀称身材穿着军装。
正是沈林,他站在那里有一会了。
“真是一出好戏,哥们,见到你我算知道什么叫人渣。”
骤听到沈林的声音童佳琪像受惊的兔子惊慌望去,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首长,您来了。”
沈林冷笑:“别拍马屁,没用。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做了什么,浑水摸鱼,把我当傻子糊弄,现在又在背后造谣生事。实话告诉你,这次我上楼就是来通知你,今晚是我庇护你最后一晚,明天一早,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让我看到你,就把你视为丧尸一起处理。”
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有存在价值,哪怕是现在酿成大祸的林诗雨,除了童佳琪。
此人心术不正,又怨恨深埋,留着他就像留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早晚要爆发出祸乱。
下达最后通牒,沈林看都懒得再看吓得瘫坐在地上的童佳琪一眼,下楼离开。
“诗雨,诗雨,你救救我,帮我说句话,他一定听你的,你不能看着我去死啊。”童佳琪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惊恐的模样再不见刚才恶语相向时的嚣张。
看他这幅样子林诗雨的眼泪也止住了,为这样一个人哭不值,关上门躺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去听童佳琪的哀嚎。
病毒爆发的第一晚,旅馆内每个人都满怀心事难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