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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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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当柳一条抱着一本书薄走进立政殿的书房时,发现今日书房之内,除了三个小朋友与豫章公主外,竟又多了一个人存在。

    娇小的身形,晰白的脸颊,大胆豪放且肆无忌惮的目光,高阳公主。

    这个丫头怎么来了?想起前番花园之内,临走时高阳所说的话语,柳一条的心中多了一丝了然,同时也泛出了些许地苦意,本心里,他并不想与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高阳公主,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学生见过豫章公主殿下,见过高阳公主殿下!”在高阳公主得意的昂头逼视之中,柳一条低头,弯身,依礼与两位公主见礼,不卑不亢,直接把高阳小丫头投来的目光,给忽略了过去。

    “亦凡先生有礼了!”一如往常,李茹似轻身回礼,而后扭头看了三个弟妹一眼,便起身拉着高阳准备辞行离去。

    “哼!”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之感,感觉被人给忽视的高阳气鼓鼓地冷哼了一声,狠瞪了柳一条一眼之后,抱着李茹似的胳膊,娇声说道:“茹儿姐姐,久闻亦凡先生大才,不止精通曲词音律,便是这传道授业之事也是大与常人迥异,高阳早就有心一会,既然今日有暇,不若就让高阳与稚奴他们一同留在这里吧?”

    “这?”豫章公主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高阳一眼,心中疑惑,这丫头以前,不是最厌听习授教的么?当初在这宫里,被她气走的先生,可是不止十个。今日里她忽然转性,莫不成是与这亦凡先生,有着什么过节?

    “这件事情,姐姐也作不得主,”豫章公主朝着柳一条这里看了一眼,道:“妹妹若想留下,须得亦凡先生同意才是。”

    “学生恭送两位公主殿下!”好似没有听到两人方才的话语一般,柳一条弯身轻言,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柳亦凡!”高阳的小脸儿都被气得鼓了起来,抬头看着柳亦凡的样子,两只眼中直冒着火光。

    “亦凡先生既是不愿,妹妹也就莫要再多做勉强,”看到这般干脆地拒绝,没有来由地,豫章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抬臂轻拉着高阳的胳膊,柔声劝说:“若是让母后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阵地训斥。”

    柳亦凡虽然只是一个白身,在宫里也仅是挂了一个教书先生的名头,并无甚地位,但是在这书房之内,在这学堂课业之上,依着宫里宫外的规矩,师者为先,他却是最大的一个,若无差错,事关课业上的问题,便是皇后娘娘亲来,对他也不好责备。

    “知道了,茹儿姐姐!”像是被长孙皇后的名头给吓往了一般,高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怕怕的神色,语气一软,轻应了一声,之后再狠瞪了柳亦凡这个死人脸一眼之后,便抱着豫章的胳膊,一起出了书房。

    “这个柳亦凡,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宫里面,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没有谁,敢像是他这般对我呢。”刚出了书房,高阳便有些恨恨地向着豫章发起了牢骚:“我一定不会这么轻饶了他,哼!”

    “正是因为如此,亦凡先生才会显得那般地独特,”看到高阳现在的样子,李茹似不由又想起了年前在奉节狄府时,狄家大小姐被柳亦凡给气得直跳时的情形:“妹妹日后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父皇还有母后,对亦凡先生都甚为看重,年后,稚奴离宫立府之时,亦凡先生也会跟着过去,添为晋王府西席,”担心高阳真个不知轻重,再去找寻柳亦凡的诲气,豫章不由开口,向高阳透露了一些内幕:“还有,那‘热气球’,日后或是还有大用,少不得亦凡先生在一旁的教授指点,所以,若非必要,妹妹还是莫要去招惹他的好。”

    “知道了,茹儿姐姐!”有些无力地应了一声,高阳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他有那么厉害吗?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

    “咦?”两人一同,走到立政殿的正门大殿,看到里面正与长孙皇后欢言相谈的男子,豫章的神色一愣,喃声开口向身旁的高阳问道:“那个,不是涣表哥么?我不是眼花了吧,涣表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色鬼!”欢叫了一声,挣开豫章的胳膊,高阳小跑着冲进了殿里。

    “高阳妹妹,豫章妹妹!”没有像是寻常的人臣那般起身与两位公主殿下见礼,低头向长孙皇后示意了一下之后,长孙涣随意地从椅上站起,欢笑着迎了上来,直声以妹妹相称,看上去平添了几分亲切。

    “两年不见,你们两个丫头,又长高了不少!”亲溺地抬手在两个小丫头的头上轻拍了拍,长孙涣白嫩肥胖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亲切平和的笑意,没想到才两年的功夫,这两个小时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都长成了大姑娘。

    “见过涣表哥!”感受着这份久违的亲切之意,豫章公主与高阳公主齐齐弯身与长孙涣见礼,现在的她们,毕竟都已是大人,不能再像是小时那般随意。

    “行了行了,在我的面前,你们两个丫头就别这般见外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让表哥也规规矩矩地给你们见礼?”见两个小丫头这样,长孙涣轻摆了摆手,道:“你们来得正好,方才我还听姑妈说起过你们,尤其是高阳,没想到这才两年的功夫,你竟是已成了别人的媳妇儿,房家的那个二小子,倒是好福气。”

    说着,长孙涣不由想起昨夜在‘馨芳阁’,与房遗爱那小子的争端来,轻轻咧嘴一笑,他自是不会傻到开口把这件事情说与高阳知晓,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情,由不得这小丫头在一旁说三道四的。

    至于房老二被着高阳在外面偷腥的事情,长孙涣心中也是不以为意,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嘛,风流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嗯,就像是他长孙涣自己,一向都是以风流自居。

    “哼,若不是你这色鬼被长孙大人给发配到了川蜀,怕是早就已经成了亲事,”见长孙涣打趣自己,高阳也不甘未弱地开声回击:“若是高阳记得不错,当年害得小色鬼赶往川蜀之地的那个人,就是我那夫君吧?”

    “你倒是好记性,”抬手在高阳的小鼻子上轻刮了一下,长孙涣得意地开声说道:“这次回来,我定要一雪前耻,你那夫君,可是要小心些才好。”

    “行了,涣表哥,高阳妹妹,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又是斗个不停,母后她老人家还在里厢等着那。”见两人又是说斗个没完没了,豫章忍不住婉颜而笑,开声止住两人的话语,道:“有什么话,咱们日后再说,也是不迟。”

    “嗯嗯,茹儿还是似以前那般地乖巧,”长孙涣轻点着头,笑眯眯地看了豫章一眼,道:“也不枉小时候表哥对你的一番教导。”

    “呃?”豫章忍不住对长孙涣翻了个白眼儿,小时候这位表哥除了时常带她出去玩耍,时不时地想个什么馊主意去捉弄别的兄妹外,哪里还有过什么教导,过了这么些年,他的脸皮,比之小时,又厚实了许多。

    说笑着,兄妹三人偕同走进内殿,齐身与长孙皇后见礼。

    “行了行了,都不是什么外人,无须这般多礼。”轻摆着手,长孙皇后面带着慈意,示意三人在一旁安坐。

    “谢姑妈!”拱手应了一声,长孙涣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长孙皇后的右侧身边,面上没有一丝的拘谨。

    “多谢母后!”豫章与高阳规矩与长孙皇后一礼之后,也随身在长孙皇后的左侧坐定,低头语。

    “嗯,”长孙皇后温笑着看了长孙涣一眼,这小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不像是长孙无忌与长孙冲他们那般,来了之后,一切都依据礼法行事,严谨,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被人给抓到了什么把柄。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对于长孙涣这小子,长孙皇后的感觉,反而是更会亲切一些,从小到大,他对长孙皇后都是以姑妈为称,什么皇妃,皇后娘娘的,压根儿就没从他嘴里叫出来过,这,才是亲人们当有的表现。

    “一晃,就已过了两年,”长孙皇后抬后轻抚了下长孙涣那白白胖胖的小脸儿,温声说道:“涣儿也由往日的少年郎,长成了一个顶天的汉子,呵呵,回来的这两天,感觉可还安逸?”

    “若是爹他老人家不限着让涣儿出门儿,那才算得上是安逸,”长孙涣有些不痛快地轻撇了撇嘴,自他从蜀地回来之后,家里的老头子就给他来了个禁足,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你是一个小媳妇儿一般,让他想要出去寻个花,问个柳地,都有些难度。

    “你那是活该,”高阳趁机开言相讥:“谁让你自己不老实,心中老是泛着坏水儿,到处惹祸,不然长孙大人用得着这般防着你吗?”

    “高阳!”明知道这是玩笑之言,长孙皇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喝叫了一句,嗔怪地看了高阳小丫头一眼,都已经是身为人妇之人,怎么性子还是那般地活泛?在家里,房遗爱那小子,怕是也没少受了她的欺凌。

    “是,母后!”小声地哼了一句偏心,小吐了吐舌头,又冲着长孙涣做了个鬼脸之后,高阳公主这才乖乖地安静下来。

    “再过两年,涣儿就到了弱完之龄,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些事情,已是可以作得些主见,”冲着高阳哼了下鼻子之后,长孙涣乖巧地静依在长孙皇后的身侧,轻声说道:“日后若是有暇,姑妈是不是可以为涣儿在我爹跟前说道说道,姑妈的话,我爹可是从来都不敢违背的。”

    好像是看到了幸福的影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长孙涣的眼中,散发一道一道的绿光,若是这位皇后姑妈肯出面为自己言语两句,他们家老头儿定是不会拒绝,到时候,随心所欲,还不是想做什么不做什么……

    “你这臭小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抬手轻在长孙涣的额上就是一个巴掌,长孙皇后气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事务都不通懂?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件事情你日后休要再提,本宫断是不会为你求情。”

    “知道了,姑妈!”一头冷水泼来,长孙涣有些抑郁地应了一声。

    “涣表哥也说自己已不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也自当是该收敛一些,莫要让舅舅舅母他们,整日里为表哥劳心。”亲手沏泡了一杯茶水,端递到长孙涣的跟前,豫章公主柔声劝慰,在她的眼里,她的这个二表哥,还是如往常一般,性子仍是那般地顽劣,也难怪舅舅会责令他不得出去府门。

    “行了行了,表哥的事情,还用不着让你这小丫头来指点教导,”没好气地瞥看了豫章公主一眼,长孙涣轻声说道:“倒是你,好好的‘清风阁’,怎么说让就给让了出去?那个地方,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弄到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上一声?”

    “借用表哥的话来说,就是豫章已不再是那不懂事的孩童,不想再像以往那般地胡闹了,”面上的神色一黯,豫章公主沉声轻语,随口敷衍了两句。

    “‘清风阁’?那是什么地方?”两个人的话,让长孙皇后听得一头雾水,插言开声,问了出来。

    “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巴,长孙涣忙着闭声低头,细品起了桌上的茶水来,嘴里面连声赞叹:“嗯嗯,好茶,好茶,真是好茶啊!”

    “母后,”对于长孙涣这种拙劣的表演,李茹似一阵地无语,稍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声向长孙皇后说道:“那些,都已是过去之事,儿臣不想再多作提起,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哦,如此啊,”看到豫章面上的神色,长孙皇后多少有些理解,遂轻点了点头,不再多作追究。

    ”嗯?什么声音?!”长孙皇后的话音刚落,长孙涣便听到在侧殿书房方向,隐有一些欢快的乐声传来,不由扭头,朝着声源方向瞧看: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校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讲台上老师的戒尺还在拼命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先生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什么时候才能像皇兄父皇他们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这首曲子,怎么那么像是……”不管是长孙皇后,还是豫章,高阳两位公主,还有正痴痴听曲的长孙涣,在心底里面,都不由地产生出了一丝地共鸣,听着这首曲子,他们几个就像是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调皮捣蛋的童年。

    一晃之间,四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轻松惬意地笑容,随着这首曲子的韵律,嘴里面也不由地哼唱了出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校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

    讲台上老师的戒尺还在拼命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先生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盏茶时间,侧殿的歌声停歇,而正殿里的四人,却还是沉迷在那歌声所描绘出的儿时的梦境里面,短暂,欢乐,良久,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