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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村,程家——
赵老三迷茫的站在院子里,抬头无助的望着天,身后的马儿打着响鼻提醒他,将它安置回马厩内,他都听不到。
赵老三身上的衣角被风带动。
是赵程金与赵程岁如欢快的小鸟似的冲下马车,朝着屋子里冲。
“小妹!”
“小妹!”
兄弟两个难买的将赵程月抱在怀里,大夸特夸。
“我家小妹就是厉害,能让水稻增加呢!”
“是我家!”
“哈哈哈……”
兄弟两个一边说一边笑,两个人的笑声,却挥散不去阴霾。
“赵爹爹?”
赵程月身子如泥鳅似一下子滑溜开去,扑向赵老三。
赵程月算好了赵老三会接住她,然而她撞上去了,赵老三被撞了个趔趄往后倒,他可以抓着身旁的马车,可他整个人神色呆滞,就那么直直的倒去!
“赵爹爹!”
赵程月骇了一跳,顾不得暴露,快速冲到赵老三身后,用小小的脑袋将人顶住赵老三后腰。
赵老三终于是回过神了,他望了望赵程月,笑得比哭还难看。
“阿月,你不要把姓改回去?”赵老三思来想去,想不到什么解决之法,于是想到了一个下下策。
他赵磊卖身为奴,跟程家四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爹爹!”
赵程月严肃的拉下脸,问:“发生了什么事?”
要断亲,不可能!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赵程月仰着脑袋望着赵老三。
“赵爹?”
赵程金、赵程岁两孩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赵老三的不对劲。
“赵爹爹,是不是那边想抢我们的功劳?”
赵程月小脸皱成包子,想了下,她说:“他们要抢就抢去,我不在乎,我们都不在乎的,只要我们一家子能好好的就行。”
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她总不可能带着家人练铁头功,说不定还没把人撞伤,自己先头破血流。
赵老三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笑着说:“我不想再养你们了。”
“啊?”
赵程金是最难接受赵老三为爹的,可两年来的相处,感情基础也在了,他也早已认定赵老三这个爹,想到断亲,他接受不了!
赵老三深吸了口气,眼中的迷茫消失,被坚定取代。
他冷下脸来:“今天我们就去县衙把户籍改了。”
到时候,他只要牺牲他自己,四个孩子的功名之路也不会断。
“哈?”
赵程月瞪圆了双眼,心里是又急又气,垂在身侧的小短手紧握成拳头。
“赵爹爹,我们拒绝!”
赵程月代替三个哥哥做出回答。
“阿流,”赵老三朝着赵程流所在的房间去。
“赵爹?”
赵程流自书中抬头,歉意的看了眼周老夫子,放下书,问:“有什么事吗?”
“你们改回程姓,”赵老三道。
“胡闹!”
周老夫子当即喝斥了声。
赵老三原本情绪就很崩溃,被那么一喝斥,吓得整个人猛地一个哆嗦。
“四个孩子在你的培养下,各有所学,各有所成,此时与你断亲,不是帮他们,是害了他们!”
周老夫子冷着脸训斥,他说:“考举人时,有一步是个人人品、名声的审查,若他们知道,阿流在考中秀才后与你断亲,你觉得他还能继续科举之路?”
赵老三咬紧后槽牙。
就算不能继续科举之路,也保住了秀才功名啊。
“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收拾下,跟我去县衙改名字,”赵老三催促。
赵程月小脸皱成包子,目光在赵老三身上打量:“赵爹爹,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家人一起,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
赵老三只觉得心脏被人抓紧,一阵窒息。
“赵爹爹……”
赵老三铁了心,赵程月也没办法,只能撒娇,两眼泪汪汪的望着赵老三。
“呜,赵爹爹,您不要阿月了吗?”
赵老三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扯痛,压抑得喘不上来气,痛苦的抱头蹲地,跟着抽咽了声。
“赵爹爹……”
赵程月抓着赵老三的衣角摇晃。
“赵爹爹……”
她抽咽着,一边撒娇一边唤。
赵老三藏在衣袖暗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掉出来。
赵老三注意到时,急忙要把它拿起来,不让赵程月他们瞧。
赵程月的速度更快,捡起纸条,如猴子般灵活,一下子蹿出去。
“把它还给我,”赵老三焦急,伸手欲抢。
赵爹爹的不对劲,肯定与这张纸上的内容有关!
确定这点,她就更不可能还。
打开一瞧,赵程月气得浑身都打哆嗦。
赵老三见阻止不了,僵在半空的手无力的垂下。
“赵爹爹!”
赵程月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双大眼睛越发明亮照人,她问:“您是想牺牲自己,成全我们吗?您不会觉得您跟我们断了关系后,签下这张卖身契,就能帮我们避开这一难吧?!”
赵老三的确是这个意思,他有些不敢看赵程月真挚的双眼。
周老夫子颤抖着手拿过文书一瞧,错愕,惊讶,不敢置信。
周老夫子想过当地县令可能是个小贪官,面对功在千秋的水稻育苗法会起贪念,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当地县令的心思比那还要阴毒!
周老夫子抓着文书,气得双唇直哆嗦。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急忙探头望,看清内容后紧跟着皱眉。
“赵爹爹!”
赵程月又是一句深深的唤。
“赵爹爹,若您真牺牲了自己,您觉得我们兄妹四个会心安吗?”赵程月牙齿紧咬。
“县令此举,意在断阿流科举之路,阿磊,你觉得你跟他们兄妹四个人脱离了关系,他们兄妹四人就能安全?”周老夫子也跟着发问。
赵老三抱头蹲地,哽咽道:“他说了,若我不同意,就以罪名定论,要判我们一家流放,终身为奴,他也说,若我同意,只需卖身一个月,可一个月足矣断阿流前程啊!”
“我……”
赵老三喘不上来气,压抑的问:“能怎么办?”
赵程流道:“我们去府城寻知府,知府的官比县令大,总会有办法。”
寻知府,知府远在两天一夜的府城,再者……谁能保证府尹他不想分一杯羹?
周老夫子皱眉,茫然四顾,发现远水救不了近火,哪怕他有鸿儒身份,名下有在朝为官的弟子,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