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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 招安 第四十九章 没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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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强闻讯,吃惊不小。扈家兄妹举家毁在梁山手中,现在听闻梁山又来打独龙岗,其心中愤恨可想而知,主动出击也是情有可原。但此番梁山不比以往,据李应那里传来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吧偌大的李家庄给围上了,而且是宋江亲出,这东平府里又没有多少兵马,万一陷入重围,就算宋江有心纵放也未必可得。

    “何况今次梁山出兵,宋江那里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此人是否还可靠,尚在两可之间。”想及此节,高强更是忧虑,几乎要以为是蔡京那里已经和宋江接上了头。好在总算头脑还清楚,梁山上除了宋江之外,公孙胜一系的人马都是他的人,而这可是连陆谦这样的原心腹也不可能知道的,若说蔡京能神通广大至将他们也给收买了,那高强也只得拜服于如此大能之下了。

    “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出兵,此处飞虎峪乃是要隘,大军归途和粮饷所依,不得有失,烦请将军依旧小心把守。”高强饭也不吃,吩咐即刻起兵,杨志所部踏白马军先行,游骑远远撒了开去,全力探查周遭情状。

    索超绰号急先锋,让他把守关隘原是用不得人,原本高强在整编新军时就向他打了招呼,等新军草就,要用刘琦替他回去,也编入新军听用。这人前次仗着高强的庇佑,在飞虎峪吃了败仗反得升官,心下对高强极是感激,一心只要报答,闻说高强又要他守关,登时闹了起来:“招讨相公,末将情愿追随相公杀贼,整日闷在这飞虎峪,末将的大斧都蒙尘了!”

    高强本待不理,不过身边缺个政委,作这样的思想工作最是费时间。眼下哪里耽误的起?无奈,只得允了,索超欢天喜地,觅一个统领官暂守关隘,点起一百马军,提了大斧跟在高强中军旁,一时间志得意满。

    大军再次上路,这条路原是去年救郓州时走惯了的。那时天下大雪,高强仗着部队全是马队,好歹一天一夜急行,赶到了钟离镇,一举而擒董平。如今虽然春暖花开,浅草没蹄,怎奈大军中多半都是步军,又带着些辎重车辆,故此行进速度反不及前次,待赶到前次经过的关山镇时。天时已近二更。

    韩世忠前来请示是否宿营。高强看看面前三四百户人家的小镇——虽然这种人口数放到北地辽国已经称的上一个州了,但在大宋连县都没资格——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一万多大军。不禁摇了摇头,心说这还宿什么营?这镇子肯定是塞不下我大军地,上次塞四千马军就要死要活了,大军若要宿营,就得现搭帐篷,布置巡哨拒马,等等行营事务,到了明天又要拆掉,岂非无谓?

    当即下令:“传令各军,点起灯球火把。连夜急行,到了东平府歇马!”

    高大帅一声令下,招讨大军点起火把来。这火把可不是人手一只,仓促之间,条件还没好到这个份上,不过起码使臣以上都拿了一支,有些军士手边有材料的,也从路边折了树枝,点了起来。黑夜中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顿时就现出一条长龙来。

    高强初次统领万人以上大军的行军,见此情景,豪情顿发,口中高声唱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这阙满江红他前世甚爱,苦于古曲难觅,只能唱唱香港黄才子的曲,到了这时代古曲是有了,下半阙的内容却又不能放出,只得且唱上半阙了事。

    中军的将佐们听见大帅唱曲,词气慷慨,不论是真心佩服还是有心拍马,都跟着学唱起来。这黑夜行军,大家都很是无聊,宋人又爱词曲之道,有这半阙新词教唱却也解闷,不知不觉之间,前后无数兵士都开始唱了起来。

    到这时高强已经唱了十来遍,早就闷的住了口,麾下将士们却还正在新鲜处,翻来覆去地唱个不休,声音越来越大,上万人地大合唱在黑夜中传出不知多远去,配合上那一条长长的火龙,正是军威赫赫。

    燕青在一旁笑道:“衙内满腹文章,久不见新词问世,想是憋闷的紧了!只这首曲子,为何只有上半阙?”当初高强在汴梁草创丰乐楼时,倚仗的就是白沉香的歌喉,燕青的曲子,周邦彦的词,当然他自己剽窃了不少后世词人的经典,也出了不少力。如今时光荏鼻,二人都已经离开了丰乐楼,此时燕青的语气中,分明又想起了那一段锦绣荣华的日子。

    高强讪笑,心说下阙是“靖康耻,犹未雪”,靖康之变还有十来年呢,上那编这个典故去?胡混道:“一时才屈,只得半阙,待日后填就了。”

    韩世忠在一旁打着拍子,哼了几句,忽道:“衙内,这半阙词当真了得,小将素来不喜文词地,那些花柳之事,小将只听得一句也恼。这阙词却是意境空廓,胸襟广博,甚合小将的脾胃,不若衙内一发填了全词,小将吩咐军中传唱,作个军歌也罢。”

    高强哑然失笑,心说将岳飞的满江红剽窃了来,作我这支军的军歌,倒也甚妙,只不知岳飞生前未曾实现地直捣黄龙之志,能不能在本衙内的手中实现?遥想一下,身穿火红军服的大宋军士,高唱着“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冲向燕京城头的情景,高强忽然有些热血沸腾起来,高声道:“此议甚好!大丈夫生于当世,便当建不世功业,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马上一鞭,那匹照夜狮子宝马若有灵性,仰天一声长嘶,撒开骏足,泼刺刺直冲出去。

    中军齐声欢呼,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黑夜中这条火龙蜿蜒曲折,直向前路而去,次日天明时分,已经到了济水河畔。

    一天一夜之间,一口气急奔上百里,这种行军速度几乎赶的上解放军了,面对这样的部队能力,高强也不由得有些自满。这当然不是靠半首满江红提振士气就能办到的,那些军中的使臣起到了很大作用。他们大多都是前次这条路上立过功的老兵,再走这条成功之路,自然士气高涨,嘴巴里面也不断吹嘘自己,无形中就将整只军队的精神头都给调动了起来。

    到了河边,这次可没有前次那些梁山船只和水手帮助渡河了,好在随军有李俊水师一营人马,只需在渡口拘刷民船。便可迅速渡河,趁这个机会,各军也就原地休息,火头军用行军锅埋锅造饭,河岸边顿时炊烟缕缕,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高强中军也歇在渡口,眼看锅中地饭食刚刚熟了,飘出香味了,忽听南面杀声大作。尘头起处。正不知多少人马杀来。

    高强吃了一惊,还以为遭了敌人伏击,翻身跳上照夜狮子马。正要发号施令,一旁韩世忠伸手扣住辔头,笑道:“衙内勿惊,瞧这尘头乱纷纷地,人数只在千人,且溃乱不成队形,只需一营轻骑,自足破敌。请衙内速下军令,大军依旧用饭,小将愿领本部前往应敌。”

    高强见他镇定如恒。又说的头头是道,立时安心,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慌了手脚,老脸不由得一红,想想这行军打仗,果然不是一般文人能搞定地,自己也算有些军旅生涯了,但是这些关节处终究是露出马脚来,远不及韩世忠这等戎马出身的军汉镇定。

    “废话。人家是专业人士,一看尘头就知道多少兵,什么兵,甚至军队什么阵形都能望个八九不离十,我没这本事,心里没底,自然会慌,业余的输给专业的,不丢人,不丢人。”高强安慰着自己,随即便命韩世忠出击,怕他有失,又着栾廷玉一营助他。

    此时杨志的游奕马队已经有些迎了上去,老远地尘头漫漫,也不知战情如何,高强顾不上吃饭,驰到附近的一个小丘上,勒马用望远镜观看。

    但见前面尘土之中,有许多人影闪动,看衣甲不是官兵,却是会过几次的梁山人马,只是旗幡倒伏,许多人手中连兵器都没有,看来果然是一股溃兵。

    “只这方向却有些蹊跷,怎么会从南面过来?”高强一面望,一面嘀咕。

    李孝忠凑了过来,将那望远镜讨了过去看了会,也笑道:“看来不过两千贼兵,已经溃不成军了,哪里是我大军地对手?有韩将军地背嵬马军应敌已是足够,小将这便去号令士卒,速速饱餐战饭,到时候相帮擒拿俘虏。”说着笑嘻嘻地去了。

    高强环顾四周,那些正在吃饭的军士们在各自使臣的带领下,也不见如何慌乱,该吃饭吃饭,该遛马遛马,有些十将以上的军官围着各自的营长、准备将,都在抢着要求出战。见此情景,不禁挠了挠头,心说这也叫打遭遇仗?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两阵对圆不大一样,像儿戏多些……

    实际上,这里虽是儿戏,那接战之处却是真刀真枪的搏杀,只是离此还有二三里地,大队马军又已经冲了上去,高强实际上是处于二线,才有这样的感觉。

    那边韩世忠撒开了队伍,两营马军各逞兵器,疏疏落落地摆个势子冲了上去。这个阵形有个名堂,唤作撒星阵,乃是当日韩世忠去了塞北,看过了北地各族骑兵的战法,尤其对于辽兵打猎时所展示的各种骑兵阵列很有兴趣,回来就弄了几样骑兵队形出来。这个松散队形乃是对付大队步兵专用地,可以于无形中调动分割对方,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暗藏杀机,乃是从射鹿地队列中演化而来,至于这个撒星阵的名字却是高强当初从一本架空的军事小说里看到地,随手便给安上了。

    这一千马军撒开去,范围着实不小,隐隐对那一股溃兵形成了两翼包抄的架势。对面的一股溃兵好似被人追的急了,闷着头只顾跑,猛然间前面大队官兵拦路,立时鼓噪起来。有几个胆子大地向前冲了冲,韩世忠手中军旗一挥,旗牌官一通鼓响,众马军立时掣出弓来,照面一阵箭雨射过去,立时放倒了几十名。

    余众见不是头,发一声喊,四下乱窜开去。这可就遂了韩世忠的意了,他当即分布各营各队,在众溃兵当中纵横来去。手中刀枪并举。杀的人仰马翻,众山贼叫苦不迭,纷纷跪倒在地,口称愿降。

    高强原本就不愿多杀,这些都是大宋地百姓,没事作杀了也不算什么功劳。当即吩咐中军竖起招降大旗,跪地者免死。不片时,那两千贼兵皆成了阶下囚。被马队赶在一处,手无寸铁,瑟瑟发抖。

    高强正要叫人审问一下,看是哪里来的人马,如何败到这里,忽见远处尘头又起,一军来到,打的却是官军旗号。早有游奕骑上去应答。不一会。那一军在当地停住,有十来骑随着游奕骑向这厢奔来。

    到得近前,高强看地分明。为首一员将穿着统制官的服色。约莫三十不到年纪。相貌普普,精神却还不错,身边跟着三个偏将。

    那几员将见了高强。滚鞍下马,向前施礼道:“东昌府兵马统制张清,见过招讨相公。”另外几人也报了名,乃是龚旺,丁得孙。张伯奋。

    高强听着耳熟,猛的醒悟,问道:“张将军莫不是绰号没羽箭,善打飞石地?”

    那张清怔了怔,道:“招讨相公在上,小将倒有个匪号。唤作没羽箭,却不会打什么飞石,不知招讨相公从何处听来?”

    高强蒙了。这张清在水浒传中大大出了一回风头,飞石连打梁山十五员将,端的威风了得,后来征河北田虎,还得了一房姻缘,混地着实不赖。高强每读到此,总对这位将军印象极深。今日不期而遇,正有些兴致勃勃,却不料张清自承不会打飞石,然则这没羽箭的外号从何而来?

    一旁那张伯奋见气氛有些尴尬,忙上前转圈:“招讨相公请了,这位张将军善用小弩,所发弩箭不用羽簇,浑体皆用精铁铸就,虽小而极远,中者立仆,最是厉害不过,因其箭上无羽,因此叫做没羽箭。谅那两军阵前,都是盔甲披挂,区区飞石济得甚事?想是道左相传,以讹传讹,相公听的岔了。”

    高强这才了然,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有理。宋史中原有关于没羽箭的记载,铁制地箭身上刻出沟痕来,就能代替羽毛,这种也算是原始地空气动力学应用了,原来张清地外号是因为使用这种“高科技”的羽箭而来。想想也是,用手发出的石子,就算再怎么练习,总不可能洞金穿石,倘若真是作大将的,怎么可能靠着这种儿戏地玩意在战场厮杀?对方若是穿上金兵铁浮屠那样的重甲,或者西夏铁鹞子的冷锻钢甲,你扔石子扔到手软,人家也只当你搔痒了。

    当下哈哈一笑,给自己解嘲,也给张清解围,上前将张清扶起,笑道:“人言不足信,今日本帅又有一得,乃将军所赐也。敢问张清将军,这一股贼人可是被将军杀败,追赶到此?”

    张清见招讨使年轻,人却谦光随和,也大起好感,便道:“正是,本州距梁山泊咫尺之遥,知州向来以防贼为务。前日探得贼人大举出兵侵扰州县,有一股贼人向我济州而来,知州相公设下埋伏,火烧破敌,末将射倒了贼首陶宗旺,余众溃散到此,仗着招讨相公威风,想必一网打尽了。”

    高强闻言,心中暗懔,济州也遭到了攻击,只怕情况果然如韩世忠所预料,贼人派出了多股骚扰部队,来隔绝官兵对李家庄的救援,这一股是由陶宗旺率领的,算是梁山地杂牌军了。不想遇到张叔夜这样地强人,手下又有张清这等干将,余众逃跑路上正撞到本衙内地怀里,也算他运气不好。

    余下三人中,俩人不用说了,水浒中便是张清的部将,只那张伯奋却不曾听说。见高强问及,张伯奋一笑道:“招讨相公原不认得小生,却与家兄,家父都是素识。”原来这张伯奋乃是张叔夜的次子,虽是遵父命读书,但张家世代文武兼修,张叔夜本人便是一个强弓手,箭法甚是了得,因此张氏兄弟也都好武。这张伯奋还算好地,三弟张仲熊从小喜好舞枪弄棒,穿了长袍也不像书生。

    “如此说来,正是世交。”张家老大张随云和高强是老交情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当下两军回师,高强招集诸将,请张清将济州的战况说了一遍,随即道:“今李家庄被围,乃是宋江亲至,济州却有数千贼人来犯,此贼必是大举,我料郓州也必有险。前闻刘琦将军已经赴援,恐怕众寡不敌,哪位将军愿为二队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