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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彻被拒后,胸中郁闷难当。明明是个蚀骨销魂的美人,明明那日半推半就从了他,可他今日却碰不得了!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像她一样拒绝九五之尊!
姜昌小心翼翼地跟在刘玄彻身后,想起皇上怒气冲冲,摔门而出的样子,顿时吓得大气儿不敢出。
按理,不该这样啊,皇上哪回临幸美人不是春风得意地,今儿个虽说快了些,也不应该这样怒气冲冲地出来啊!
不知不觉,刘玄彻来到了未央宫。
春意阑珊,风香阵阵,撩拨着刘玄彻心中的萌动。
屏风周昉画纤腰,岁久丹青色半销。
虽说屏风上丹青已旧,但屏风后的欧阳明月却是风华正茂的新鲜美人。
刘玄彻虽时常不满欧阳明月的行事作风,尤其介意她苛待妃嫔。但他与她是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的。
刘玄彻微笑着,悄悄走到欧阳明月身后,看着她细白修长的后脖颈,轻轻抚上她绣样精致的衣领。
欧阳明月猛地转过身,看到是刘玄彻后,娇哼一声,又扭着身子转了回去。
刘玄彻搂住欧阳明月的肩膀,好生哄着:“谁惹皇后娘娘生气了?”
看着刘玄彻嬉皮笑脸的样子,欧阳明月挑了挑眉:“皇上该不会又要领哪个狐媚子进后宫了吧。”
刘玄彻握住欧阳明月的柔夷,在她身旁坐下:“月儿,朕也是没办法,朕身为皇帝,不能没有子嗣。”
欧阳明月抽回手,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居然又拿子嗣压她!就因为没有子嗣,这宫中的女人就要一个个地多起来吗?
刘玄彻一把搂住身材丰腴的欧阳明月,双手不规矩地在她的金缕腰带附近摸索,惹得欧阳明月连连发笑。
刘玄彻将唇贴在欧阳明月耳畔,贪恋着她的芬芳:“朕今天在你宫中陪你可好?”
欧阳明月含羞一笑,点了点头。刘玄彻笑着将她横抱起来,慢慢向凤榻走去……
……
速杉哭了许久,越发心中郁结。
月色皎洁,既然无心入睡,出去散散心也好。
夜色朦胧,春风拂面,不知不觉速杉走到了荷花池旁。这里人迹罕至,正好她能舒缓一下心情。
彼时荷花花期未到,小荷未露尖尖角,速杉却能想象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
她曾与沈临初趁着夜色,漫步池塘,观赏荷塘月色。他对她说,荷花清雅,正如卿卿。
速杉不觉出神,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速杉急忙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
借着月光,速杉看到两个太监扛着一个已经晕厥的女子,贼眉鼠眼地留意着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将女子沉入了荷花池中。
速杉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写满了震惊。他们竟在这深宫之中,明目张胆地谋害人命!
月色之下,那两个太监的脸格外阴狠,狰狞。他们阴笑着,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在水中扑腾,挣扎。女子一旦靠近岸边,就会被他们恶狠狠地按回水里。
速杉丝毫不敢动弹,她拼命捂紧口鼻,害怕呼吸声会被他们听到!由于太恐惧,她的额上已经爆出了青筋,渗出了汗液。
没多久,水里便再没有了挣扎的声音,女子的尸身慢慢从水里浮起。
“徐美人,冤有头债有主,是皇后要你死的,您可千万别找咱们报仇。”两个小太监双掌合拢,对着徐美人的尸体拜了两三下后匆匆离去。
速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这时她仿佛听到那两个小太监又折返了回来,并且,正往她这里走来!
“咱们得往这儿走,得先向李总管复命。”
“这不是一紧张给忘了吗?”
……
脚步声越来越近,速杉想站起来逃跑,可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速杉心急如焚,若是她再不走,被发现了就会跟那个徐美人一样的下场!
死亡的恐惧折磨着速杉,生死之间,她突然想到了沈临初:公子,速杉这样死了,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她缓缓闭上双眼,听着那一声一声踏在她心上的诡异脚步,想着沈临初,眼角渗出了泪水。
突然,一个黑影闪到她的面前,捂住了她的嘴。
速杉睁大眼看着来人,是梁青!
梁青抱住速杉,一个闪身,没入了林中。
……
回到房间后,速杉惊魂未定地坐在桌前,脑中净是徐美人的浮尸和那两个太监狰狞的嘴脸。
没想到,即使是有了名分的妃嫔,在皇后眼中,也如此命贱。
看着速杉胸口不断起伏,狼狈不堪的样子,梁青摇摇头,在她对面坐下,一脸哂笑:“妹妹在宫中身单力薄,若不利用美色,牢牢抓紧帝王这棵大树。怕是迟早要像徐美人一样殒命于深宫之中。”
速杉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与梁青对视。
要她取悦那个薄幸男子,她万万做不到。只要一想到他,速杉就会想起那日的屈辱和不忿。
“死就死吧,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念想。”
梁青面色瞬间黯淡,似是坠入了无限的深渊之中。
“暗部之中,每天都有人在拼死厮杀,苟延残喘的,只为活命。可你们这些痴人,偏偏不惜命。”梁青的神色中拂过一丝悲恸。
速杉直直地盯着梁青,他的神色隐秘,恍如鬼魅。
“后宫之中,只有皇后独大。顺皇后者,可保性命,分承君恩雨露。凡不顺遂皇后者,轻则在宫中受尽冷眼;重则,死于非命。”速杉将这几日来,所察觉到的情形缓缓道出。
“皇后,表面上风光旖旎,母仪天下。实际上鄙薄无聊,心狠手辣。若非我是德阳公主府出身,恐怕第一天就横尸荒野了。”速杉看着梁青,颤抖着替他斟上一杯茶。
“皇帝乃是贪图美色的凉薄之人。兄长要妹妹抓牢他,就好比要妹妹抓牢悬崖边上的一棵枯藤。”
速杉轻笑:“如今这般形式,保持现状,安分守己。反倒能多活几日。”
听罢,梁青轻轻抿了两三口茶:“你所言非虚,但你我也心知肚明,你不肯接近皇帝。如此,怎能部署后宫?”
速杉继续:“速杉虽不愿,但也不可。可如今这般形式,妹妹只能伺机而动。兄长与速杉,乃是亲兄妹。妹妹对哥哥,自然比对揽月阁亲厚得多。”
梁青忍不住发笑,原来她在这儿等着他。
“妹妹的意思,梁青明了。我自当为妹妹在公子和夫人面前绸缪。”
速杉替梁青重新斟满茶水:“如此,也是为哥哥自己绸缪。你我兄妹出身低贱,更当小心谨慎,耐心潜伏。”
梁青摇摇头:“妹妹面面俱到,哥哥我真是望其项背。但当今皇帝并非昏庸无能,甘心受制于人之辈。妹妹不妨听哥哥的劝,献媚于他。说不定日后还能扶摇直上。”
“妹妹自当铭记哥哥的教诲。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摇曳的烛光下,二人相视而笑。
听到“哥哥”一词,速杉知道自己成功了。拉拢梁青,她从揽月阁经受的压力方能小一些,也能暂时不被逼着去接近那个狗皇帝。
方才从梁青的言谈举止中,速杉能看出,梁青对暗部深恶痛绝。
速杉将他二人的利害关系挑明。若速杉成弃子,梁青的下场只能是被召回暗部。
只有他们二人齐心,方能博得几分自由。
……
月光透过纸窗,思念溶进茶色。速杉的倩影随着烛光,映在茶水中。微微抬眼,泪水无声滑落。
方才对梁青所说,不过是缓兵之计,之后该如何,她并未做好打算。
“公子,速杉好害怕,好挂念你。”速杉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泪水不断地夺眶涌出。
“速杉不愿负你,若真到了非要速杉取悦他人不可的那一步,我情愿自我了断,以不负对你的一片深情。”
速杉饱含泪水的双眸中透出深深的坚毅。她今日已经见识过死亡的恐惧。但若是一死可以成全自己的情意,死又有何惧?
……
梁青隐在黑暗之中,将速杉的话悉数听了去……
沈临初在收到梁青的消息后,坐在窗前,一直盯着桌上的白玉瓷瓶,上面还插着一枝梨花。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就随她的意思,千万不要为难她,更要,保护好她。”
他始终都没狠下心去恨她,明明他们是相爱的,可为什么她要如此决绝?
……
刘玄彻被拒绝之后,再没有找过速杉。后宫美女如云,刘玄彻很快流连花丛,将速杉忘却。没了刘玄彻,速杉的麻烦自然跟着少了很多。
可那日在荷花池中的一幕,却时时缠绕在她的梦里,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