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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夫人说着，都有些恍惚，今夕何夕了。
她原本都快忘记了季阳小时候的样子，此时看着季阳，却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那个皮猴子。
季阳听着她絮絮叨叨，总是笑着。
季夫人说得开心时，眉飞色舞，仿佛忘记了季阳已经死的这个事实。
好像眼前的，就是一个治好病的，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季阳。
她只是在跟痊愈的季阳，话家常罢了。
可是……
好像就只是好像。
永远变不成真的。
天光熹微时，长离伸了个懒腰。
看着透过窗棂洒进来的霞光，她提步走过去，提醒道：“季阳，时间差不多了。”
正聊得高兴的母子俩，被迅速从梦境里，拉回现实。
季夫人先是一愣，旋即望着季阳，止住的眼泪，便再次占据了眼眶。
“阳阳……”
季阳却平静得多。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能够回来再见季夫人一面，就已经值得了。
季阳对季夫人一笑，起身道：“娘，我得走了。”
季夫人急忙站起来，去拉他的手。
可不是在季阳主动的情况下，她的手，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穿过了季阳的手。
季夫人脸色一白，眼泪更加汹涌。
季阳见此，主动抓住了季夫人的手，宽慰道：“娘，没关系的，我只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我现在不咳嗽了，也不病了，这对我来说，确实是解脱了，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季夫人望着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娘，我知道您是舍不得我。”季阳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没关系的娘，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等过些时日，我再来看您。”
季夫人泪眼婆娑，“真的吗？”
季阳想也不想地点头：“真的，不信您问大师，她作保。”
季夫人不由望向长离。
长离在季阳的眼神暗示下，沉默两秒，难得撒了一个谎。
“真的。”
季夫人大喜过望，破涕为笑，“好好好，那娘等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娘一直等你！”
季阳笑着答应下来。
安抚住季夫人，季阳便望向长离，“大师，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长离闻言，嗯了一声，重新拿出拘魂符来，将季阳的魂魄收了回去。
看见季阳消失在自己面前，季夫人的眼泪再次决堤。
长离见此，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
季夫人接过手帕，却没有去擦眼泪，她只是低头看着手帕。
长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时。
季夫人却忽然开口。
“其实，他回不来了，对吧？”
长离一顿。
季夫人抬头望她，笑中带泪，“阳阳是骗我的，他已经死了，哪能经常回来看我？他是要去投胎的，他方才那些话，只是在骗我罢了。”
长离摸了摸鼻尖，“那方才您为什么还那么高兴呢？”
季夫人闻言，吸了吸鼻子，粲然一笑，“因为我知道，他想让我高兴，我得高兴，我高兴了，他才能放心地离开。”
“这辈子让他做我的孩子，是我对不住他，我得让他高高兴兴地去投胎，下辈子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好的父母，别再碰见我这样无能的娘，和他这样心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