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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江湖传闻,白凤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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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庄靠近镜湖,四面环水,本就是隐秘清凉之处,风从水上吹拂而过,惹的水波荡漾,也给风染上了清凉的,湿冷的,掺杂着刺骨的气息。

    沈长安向来是不喜这种过于湿冷的风的,吹的他心神不宁,也吹的他心尖刺痛。

    盖聂说过这可能是旧伤未愈导致的内伤,而现在被称为医仙的端木蓉就在身边,沈长安却不敢去找,他真的讨厌每次端木蓉那要把人从里到外看的通透的眼神。

    倒不是说他讨厌端木蓉这个人,他只是……总会莫名的畏惧自己的秘密被看穿。

    可思来想去,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什么秘密。

    医庄不常有人过来,终日精心养伤也是无法练剑习武的,沈长安竟有一种自己在养老的错觉,

    也不知道自己跟着盖聂前往墨家这道路是对还是错,但目前为止走得倒也还算顺畅。

    沈长安躺靠在院内巨木的树枝上,不时的碾起一片绿叶随手掷向那只在天空乱窜躲避的谍翅鸟,每次都会微微偏移路线,好让那只鸟躲过去。

    体型娇小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咒骂沈长安的恶趣味,但就是一直不肯离开附近。

    折腾了那鸟许久,沈长安也觉得无聊了,他撇了撇嘴,脚尖轻点树枝,一跃而起跳了下去,而后稳稳的立在了地面上。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沈长安决定去戏弄后院劈柴的天明打发时间,前几天那小子为了练好劈柴居然把医庄门外写有三不救的牌子给砍了,劈柴的时候更是一个用力把斧头的头部给扔了出去,当时要不是自己在场及时的把端木蓉拽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来也奇怪,当时看到斧头飞向端木蓉的时候,自己竟心神无比慌乱,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就已经拔出剑扑了过去,似乎……似乎还叫了一声‘蓉姑娘’?

    也是在那次之后,端木蓉和班大师看自己时的眼神更加复杂,但每天喝的汤药却不再那么苦涩了。

    算了,管他呢,先去给天明那小子送个饭好了!

    沈长安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给扔了出去,而后脚步加快的走向了后院。

    ————————————

    盖聂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沈长安离去,本来打算找人聊聊的念头也就被迫打消了,

    转身想要回屋继续修养,却发现班大师正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走了过来。

    盖聂身体一僵,对着班大师行了个江湖之礼。

    即使对方不是救了自己的墨家之人,年龄和资历也是在自己之上的,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恢复的很快啊,普通人受这样的伤,恐怕这辈子只能在塌上躺着。”

    似乎是满意于盖聂身负剑圣之名却不故自高傲的清节,班大师的心情好了不少。

    “多亏了有墨家高明的医术,盖某才有幸逃生,实在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着,话中隐约带刺,却不锋利伤人。

    从墨家的救命之恩聊到天明身上的阴阳咒印,最后还是提到了盖聂最不想说的话题——荆轲。

    “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只有这一个。”

    盖聂也不恼,语气平静,仿佛不容置疑。

    “那……”班大师眼睛一转,刻意拉长了声调说道:“沈长安呢?”

    “………”

    这一次盖聂没有再说话,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阳光的移动下显得忽明忽暗,配合上整个人的肃杀之气,竟让人隐约感觉到了寒意。

    被鬼谷子称作武学天才的盖聂对于人情世故颇有些迟钝,但也正因为迟钝,他对于朋友的定义也是与众不同。

    性散仗义者,如荆轲,七国之内皆有好友。

    清冷高洁者,如旷修,君心曲心唯高渐离。

    睥睨天下者,如嬴政,无亲无故唯吾独尊。

    而对于盖聂来说,到底怎样的人,怎样的交情,怎样的相处才能称得上是朋友呢?

    这一点,就连盖聂自己都不清楚。

    “是同一位故人,托我带沈长安回家。”

    班大师仔细注视盖聂的眼睛,似乎在那双凛冽如风又深邃如海的眸子发现了压抑和孤独。

    被注视的人却浑然不知,他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任由过去的记忆辗转缠绵将心脏团团裹紧,拉扯着情丝,牵动着灵魂,而这外界都仿佛已经与他无关了。

    盖聂是忘不掉的,

    忘不掉当年那日荆轲又一次喝的醉醺醺的来找自己比剑,忘不掉又一次因为担心荆轲出事而匆匆赶来的沈长安,

    更忘不掉他与荆轲对饮之时,那人是带着一双怎样烁亮如辰的眸子看着自己,神色无比认真的说道:“盖聂,就当帮我一个忙吧。如果哪天长安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你就带他回家吧。”

    那日荆轲喝的格外的多,说是烂醉如泥也不为过,胡言乱中说了许多许多,气的沈长安揪着他的耳朵就要把人丢进湖里。

    等到沈长安骂骂咧咧的收拾屋子的时候,荆轲就凑了过来,按着盖聂的肩膀与他对视,然后说出了那番话。

    盖聂看得出来,那根本就不是酒鬼醉后的胡言乱语,而是早已计划好的,深思熟虑了许久的,交代后事般的嘱托。

    他知道沈长安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但他并不知道这秘密到底危险到什么程度,居然让荆轲如此守护。

    “有一件事,或许你会很感兴趣。”班大师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他与你那位故人的关系可能并没有那么好。”

    思绪混沌之际,班大师的声音如雷电入云,硬生生的把盖聂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沈长安,从未去过易水。”

    ————————————

    世界之大,千奇百怪。

    虽然但是,这鸟也忒大了吧?!

    本就因两侧茂密的树林而遮掩的无法散下多少阳光的天空,此时被凤凰庞大的身躯遮盖的严严实实,凤凰的羽翼丰满,双翅之上的白色羽毛颜色如云朵。

    飞鸟,天空,白云,

    这场景在他人眼里看来是如画的美景,可对于被凤凰呼啸而过掠起来的草木树枝糊了一脸的沈长安来说,他恨不得把这只大鸟烧烤后分而食之。

    本来哼着歌散着步前往后院找天明,却发现那人不在医庄,思来想去猜到对方可能是去湖边找月儿了。

    呵,小屁孩,年纪不大倒挺喜欢撩妹。

    无聊的在医庄附近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天明,沈长安干脆又和谍翅鸟玩起来了‘游戏’,眼看那只鸟就要精疲力尽了,天空之上突然飞过一只巨大的凤凰,等到风平浪静,谍翅鸟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沈长安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跟可爱的小蓝鸟玩一会普通的游戏罢了。

    “真可惜,这么大的鸟,要是烤了能吃多久啊。”

    沈长安把松垮垮缠在腰后的止非剑收了收紧,然后弓起身子运用轻功跃到了目光所及最高的那棵树上,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伸长了脖子寻找着那只凤凰的踪迹,可等到脖子都酸了,还是一无所获。

    “想烤凤凰?只怕你是没命吃。”

    ——杀气!

    沈长安心下一惊,慌忙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跳到了另一棵树上,扭头看向自己刚才的位置,发现那枝条上齐刷刷的扎着三根白羽,

    看着那些近一半深深地扎进了粗枝里的羽毛,沈长安不由得脊背发凉,刚才若是没有及时躲开,恐怕以后就再也不用躲开了。

    “呵,还算你有点能力。”

    清冷且格外好听的男性声音再度响起,沈长安寻声看去,发现自己对面的树上不知何时停留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面容姣好,剑眉星目,及肩的蓝紫色长发随风飘扬,一双好看的深蓝色凤眸微微眯起,衬得五官更加俊美,再向下看去,是一身一看就绝非凡品的白绸羽衣,一袭白色单肩锦袍里是将甚是匀称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的天青色紧身衣,右肩之上用以固定的多根细长羽毛和三条长长的飘带迎风扬起。

    一瞬间。沈长安竟有些看呆了。

    那个人,似乎有着使周围一切都都黯然失色的风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高贵珠玉一般散发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

    “看够了吗?”

    男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傻愣在原地的沈长安,那眼神凌厉的犹如一阵寒风扫过,其中充斥着杀意和无情。

    可沈长安却完全没被这眼神吓到,他讪讪的偏开了视线,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见沈长安终于有了动作,白凤不屑的冷哼一声,却没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惊的自己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

    “你太好看了,我没看够。”

    沈长安眨了眨眼,毫无廉耻之心的说出这样的话,那一脸认真的神情,让白凤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被自己给吓傻了。

    白凤本就是天生俊美,年轻的时候因为这张脸不知道被多少不知死活的人调戏过,后来有了实力加入了流沙后名声渐起,也就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但他心里清楚,暗地里有多少人依旧在拿自己的这张脸说事,上一个像沈长安这样当着面出言狂妄的人,坟头草已经几尺高了。

    “你就是沈长安?”

    深吸几口气死死地压下心中想要出手杀人的冲动,白凤咬牙切齿的说着对方的名字,眼中的愤怒仿佛就要化为利刃迸射出去。

    “啊……应该……是……吧?”

    这……这台词也太熟悉了吧?!

    沈长安依稀记得,前几天有人对自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然后……那个人就没有然后了。

    喵的,难道双鱼剑主那个璧——人这么快就请到了新的杀手?

    沈长安一只手托起下巴细细摩擦着,晃动眼睛上下打量着白凤,心里想着能不能找盖聂借点钱把这个杀手策反到自己这边。

    倒不是说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或者说,他是在担心的白凤的安危。

    每次受到致命袭击的时候,盖聂都会像召唤兽一样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决敌人,想必这次也不意外,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好看,好看到沈长安都开始怜香惜玉了。

    白凤见沈长安那时不时摇头叹气又似打量物品般的眼神,心里的怒火更盛。

    这家伙,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手中紧紧捏住的几根白羽含有内力的射了出去,却见沈长安轻盈的转了个身堪堪躲过。

    再转过身子时,沈长安却是满眼的疑惑。

    “你不想杀我。”

    “哦?是吗?”白凤挑起一根眉毛,面露不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你?”

    “这还用说嘛!”

    沈长安歪了歪头,伸手拽出扎进了树干里的一根羽毛来回挥动着,仿佛那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

    “你的武功很高,刚才更是有十四次机会偷袭我,可是你却什么都没做。”

    沈长安在等回复,可白凤却意外的沉默了。

    白凤双手环胸,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方,眼中的杀意和愤怒逐渐褪去,似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

    白凤不说话,沈长安也不敢走,两人就这么各自过有所思的对峙着。

    半晌,白凤缓缓开口。

    “我对你很好奇,我极少见到卫庄那样愤怒,可他却吩咐现在还不能动你。”

    “哈?”

    卫庄?谁?

    沈长安对于白凤的话一脸茫然,残存的那点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卫庄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但是隐约记得浪迹江湖的那八个月里听别人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叫什么流沙组织的头领?

    “我叫白凤,记住这个名字。”

    “还有,别总动我的谍翅鸟!”

    说完这些话后,白凤脚尖轻点枝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很快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喂你——”

    沈长安伸出手抓了抓,却只触碰到了不知从哪里出现、纷纷扬扬撒下来的根根白羽。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面对的到底是谁。

    天下最强杀手组织‘流沙’旗下排名第一的杀手白凤凰。

    轻功盖世,武功极高,性格高傲的翩翩美男子。

    原来……原来……

    望着白凤留下的白羽之雨,沈长安倒吸一口冷气。

    白凤凰,居然真的,

    ——是平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