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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对股市的掌握程度,是柯立芝、利弗莫尔以及我三个人长期以来研究的结果,中间又涉及到无数的机密和内部消息。
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面,便认为除了我们梦工厂人之外,不会有人对当前的美国股市认识得多么清楚。
想一想都不难理解,连洛克菲勒财团那么精明那么信息网庞大的公司都看不透当前的形势。
但是让.杜邦.贝尔蒙多却告诉我股市并不是像表面那么好,这就让我很是惊讶了。
难道他也了解股市?
不可能呀。前不久还听利弗莫尔说杜邦财团在股市中也投入巨额的资金,让.杜邦.贝尔蒙多如何了解股市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干的。
“杜邦先生,现在美国经济这么好,蓬勃向上,尤其是股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在一旁的利弗莫尔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让.杜邦.贝尔蒙多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之所以有这个感觉,也是这个星期才有的。当时我在英国,和一帮银行家一起吃饭,然后十分偶然地听到他们在商量着如何筹集资金回援自己在英国的产业。”
“英国经济现在仿佛已经出现漏洞,而这肯定会影响到美国。”让.杜邦.贝尔蒙多十分肯定地说道。
他这话,倒是让我一哆嗦。
“那是不是说,美国股市现在不行了?”我诱惑地问道。
让.杜邦.贝尔蒙多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英国是英国,美国是美国。我对美国经济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今天上午我还打算再往股市里面投15个亿呢。”
看来这老头也没有把事情彻底搞清楚。
吃完了早点,我们开始动身。
达伦.奥利弗使了个花招骗过了守在门口的那帮记者:他先让人开出一辆车子,车子里面的人打扮成我们的模样,那帮记者果然中计,纷纷上车追去,然后我们地车子才驶离酒店。
分站距离交易所不远,几十分钟之后就到了。
算起来。纽约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纽约证券交易所,我倒是头一次到。
距离交易所还有一段路程,远远的就看到交易所斜对面的联邦厅门前的那个巨大的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的立身雕像。
这个雕像,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一个象征。
1792年,24名经纪人在这个地方的家咖啡馆门前地树下面签订了一个“梧桐树协定”,建立了纽约交易所的前身。之后。华尔街的股票一直都很活跃。成立了“纽约证券和交易管理处”,到了1863年的时候。管理处才改名为纽约证券交易所。
这个交易所,是华尔街的象征,也是美国经济的象征。
从车床里面。可以看到一个个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行人,这些人,脸上有着只有搞股票的经纪人才有地那种表情。
而这个地方,除了这种人之外,很难看到其他地人。
如同走进了一个复制工厂。你的周围。几乎全是相同地情境。
“今天的人,可真多。”利弗莫尔看着窗外。笑了起来:“这地方,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过来了,老板,当初我在这里,是地位最低的打杂地,现在想一想,简直就是一个遥远的发黄褪色的梦。”
利弗莫尔在那边发着感慨,我却已经沉入了深思。
看着窗户外面那些满脸笑容的人,我就有点喘不过气来,等一会一旦开盘,他们还会这么笑吗?
有几个人会想到再过一会,他们的噩梦就会开始!?
我们地车子在交易所旁边地停车场上停了下来。一处车门,利弗莫尔就啧啧地长吁短叹。
“怎么全都是好车呀!?老板,你看这些车,随便挑一亮都比你的好。最少地也有几十万美元呢。”利弗莫尔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正在停车的胖子道:“看见了没有,那辆加长版的福特高级轿车,刚刚设计出场,而且是限量版,没有80万美元根本买不来。狗娘养的,纽约人真有钱。”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华尔街的天下,能不有钱吗?”让.杜邦.贝尔蒙多对这样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们几个人朝前走,旁边也有不少人往里面进。
刚才停车的那个胖子也在我们的旁边。
然后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举着一个帽子过来乞讨,胖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丢到了小孩的帽子里面,又让利弗莫尔唏嘘了一阵。
走进了纽约证券交易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洛杉矶股票交易中心是我见到的最大的证券交易地点的话,那么和这里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整个纽约交易所,分为巨大的三个股票交易厅和一个债券交易厅,一共设立十六个交易亭,每个交易亭又有十六到二十个不等的交易柜台。
这里的交易方式,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大的菜市场一般,采取的是议价方式,股票经纪人会依照客户开出的买卖条件在交易大厅内公开寻找买主买主,讨价还价之后作成交易。
这里上市的公司,从历史悠久的大企业,到卖洗发精的、壮阳药的等等都有。
可以说,这里,是整个美国经济的神经中枢,这里的每一个数字的变化,都会影响美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的走动。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地人群。我顿时紧张起来。
而我们一帮人的出现,也引起了里面这些人的主意。
虽然我们不进入交易厅,但是我们可以进入专门的贵宾包厢。从交易厅到贵宾包厢的路上,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我和让.杜邦.贝尔蒙多的脸上。
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其实不用听我都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到了包厢,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还没有开盘。
“利弗莫尔。怎么还没有开盘?”我脱掉外套,皱起了眉头。
利弗莫尔笑道:“老板,这里十点半才开始呢。咱们再等一等。”
“就是,别急,下坐下来喝杯咖啡。”让.杜邦.贝尔蒙多倒是一点都不及。
“安德烈,用不着这么紧张,现在投资股票是最轻松的事情,只需要把钱投进去。然后等着点钱就行了。股票一直都在涨,今天也是。”让.杜邦贝尔蒙多有滋有味地喝着咖啡。一脸地享受。
我却没有他那样的心情,而是走到窗口,看着下面交易厅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再过一会。这里就要天塌地陷了。
不过这个时候,大厅里面的气愤倒是十分的欢快,很多人都在说笑,他们可能在谈论昨天赚了多少钱的吧。
“利弗莫尔,怎么没有看到那些大公司的人呀?”我对这里面的情况一窍不通。所以什么时候都得找利弗莫尔给我解释。
“老板。那些大公司有专门地经纪人,你看。那些包厢里面地都是,和我们对面的就是摩根财团地,那边是洛克菲勒财团的。”利弗莫尔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们站在窗口,就这么等待开盘。
十点半的时候,一声铃响,整个交易大厅顿时一片沸腾。
“赚钱地时候来了!”交易厅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呆着鸭舌帽的经纪人喊出了一句话,让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我要20000股!”
“成交!”
“美孚石油10000股!”
“收了!”
叫喊声此起彼伏,果然和菜市场没有什么期别。
那些经纪人手里拿着纸币,跟着指令做出相应的投机行为,大厅里面交头接耳,时而相互商量,时而摇头分开,时而大笑,时而摇头,一副繁忙景象。
“德克萨斯铁路,上升三点!”
“俄勒冈石油上升!”
“升!”
“涨!”
……开始十几分钟,从这一声声的叫喊中,可以感受到股市里面地热烈气愤。
虽然已经是十月份了,但是这些经纪人只穿了个衬衫,一个个还满头大汗。
他们像蚂蚁一般拥挤着,到处乱窜,不是大喊大叫,或者购买,或者抛掉。
“利弗莫尔,英国人不是撤掉资金了吗?怎么股市还在涨呀?”我扯过利弗莫尔,低声问道。
利弗莫尔摇了摇头,道:“老板,这才刚开始,还早着呢。等着看把。”
利弗莫尔说这句话地时候,表情十分的坚定。
“安德烈,你们在这里聊,我去把我地钱投进去。”让.杜邦.贝尔蒙多站起来,就要走向门外。
“杜邦先生,你的那15亿还是等等吧,不要着急投。”看着让.杜邦.贝尔蒙多,我叫住了他。
虽然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的亲密,但是股市崩塌马上就要上演,眼看着他把15亿美元砸进去,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那可是15亿呀,别说他是娜塔丽亚的父亲,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会组织的。
“现在不砸?现在不砸等会可就少赚不少钱了。”让.杜邦.贝尔蒙多笑了起来。
“急什么。来来来,陪我一起喝茶。”我笑着指了指桌子上面的茶。
让.杜邦.贝尔蒙多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了位子上面。
“我投400万!”
“600万,花旗银行!”
从下面不停传来叫喊声。
看来股市还是一片火热。
喝茶喝到十一点,在半个小时过去之后。在肚子里面装满了茶水之后,我有些急了。
不对呀,照理说现在应该开始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呀!
“安德烈,不喝了,我喝不动了,我得下去砸钱了。”让.杜邦.贝尔蒙多推开了面前的杯子,站了起来。
也就在他站起起来的同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板。有情况!”一直站在窗口观察地利弗莫尔,低声吼了起来。
我拉着让.杜邦.贝尔蒙多,窜到了窗户旁边。
交易厅中间,有一群经纪人对着一块黑板呆了起来,周围开始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
“疯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10万股抛掉!”一个经纪人睁大眼睛,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15万股抛!梅隆股份!”
这边还在诧异,那边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顿时吸引所有人的主意。
“上帝!梅隆抛了15万股!”
“不可能!”
“我没听错吧!”
人群顿时有些慌乱了。
“50万股抛!摩根化工!”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噗通!在我们的窗口下面。刚才还喊赚钱时候到了的那个中年男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摩根化工抛了!昨天不是还在拼命买进吗!?”
“上帝呀!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之前还一脸笑意的这些经济人们,一个个顿时变成了没头地苍蝇。
“不对!有些不对劲!”而这个时候。站在我旁边的让.杜邦.贝尔蒙多也开始叫了起来。
“怎么了?”我转过脸去,看了他一眼。
让.杜邦.贝尔蒙多的脸,已经变得一片铁青了。
“安德烈。摩根化工、梅隆这些股票可是今年被推到最高位置的23支超级股票之一,从俩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狂抛的态势!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让.杜邦.贝尔蒙多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煤气电离联合公司,30万股抛!”
“芝加哥信托,20万股,抛!”
“共和银行。47万股。抛!”
“摩根化工又抛10万股!”
“抛!”
“又抛了!”
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大厅里喊声此起彼伏。
“托尼。杜邦财团,抛7万股!对,全抛!全抛!你没看见不对劲吗!?十五亿!?不投了!当然不投了!我差点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全抛!”让.杜邦.贝尔蒙多满头都是冷汗,拿起电话筒大喊起来。
“杜邦财团,70万股!抛!”
哗!这一下,交易厅里面彻底震动了!
“什么,连杜邦财团都抛了!”
“天哪,70万股,几乎是全部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交易厅里面一片鬼哭狼嚎。
场面顿时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经纪人们到处乱窜,一边向委托人联系,一边做出一次次的指令。
“抛!我们抛吧!不然就完了!”
“赶紧抛吧!”
“我们抛十万!十万股通用!”
“5万股!我抛五万股!”
“上帝呀,抛了这些我就彻底破产了!”
“破产!你没看见现在都跌成什么样了!不抛地话,你跳楼地!”
一个个经纪人,扯掉自己的领带,卷起袖口,试图跟上抛售指令。原本在楼上地一些人也开始冲了下来,现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抛售狂潮之中。
抛售指令不断响起,开始地时候连绵不绝,到了后来,我感觉自己站在了铺天盖地地鸟群里面,周围有着无数的声音!
“抛!”
“抛!”
“抛!”
所有的声音都和这一个字有关!
这里,瞬间成了黑暗的地狱!
经纪人们声嘶力竭地喊,生怕耽误一秒钟就会损失得更多。到了最后,负责记板的人已经完全跟不上指令了!
“完了!完全了!我地50万美元全没了!”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地老头掏出手帕捂脸大哭!
“有没有20万美元借给我!就二十万!我不相信!我要投进去。我要赚回来!不然地话,我会跳楼地!我会跳楼的!”一个年轻人扯着身旁的同伴,双目赤红,而他的同伴,却满脸都是泪水,目光痴呆。
“垮了!就这么垮了!”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脑袋使劲地装着桌腿,上面被他撞得血迹斑斑!
“洛克菲勒。花旗银行!90万股!抛!”这个消息,最终让整个大厅,陷入了彻底的抛售狂潮之中。
作为23支超级股票之一。洛克菲勒财团地股票,被成为是一直“绝对不可能跌地股票”,而这个消息,给了那些内心还存在幻想的人最后地彻底毁灭!
“抛吧!”
“抛吧!”
“上帝呀!为什么抛弃我们!”
这个时候,这些美国的翘楚们开始掀起了抛售狂潮。
整个大厅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喊。都在喊。
“啪!”一声枪响从大厅的角落里面传来!
“有人自杀了!”
“有人自杀了!”
角落里面,一个中年人靠着墙壁用手枪对准自己嘴巴开了一枪。墙上满是脑浆。
他身边地人,只是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转身积蓄举起了手臂!
他们嘴里面拼命喊着抛售的指令,脸上却满是泪水!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都碎了!
我看了看表,从开盘开始四十分钟的时间都没到。
“有人晕倒了!保安!保安!”
有人晕倒在当场,保安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拖了出去。
开始地时候,保安还能把这些人拖出去,但是到后来就彻底不行了,因为有更多地人冲进了交易所,这些人满脸的慌张,他们冲进来地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举起他们的手,大声喊抛!
“没了!没了!我的钱全没了!”
“我怎么还债!怎么还债呀!”
这个时候的交易所,已经成为了凄惨的海洋,眼前的景象,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悲呼,如同一把把刀子,戳在了我的心上!
我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
这是一个人间地狱!
10月24日。纽约证券交易所在开盘几十分钟之内,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地狱。
哀号四起,有人在大厅里面自杀,有人晕倒,有人当场崩溃。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交易厅里面,这些人中,很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也有从楼上包厢里面下来的有钱人。
他们的脸上,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表情,那就是诧异,吃惊。
除此之外,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一个现实。
“完了。安德烈!我完了!杜邦财团这下要完了。”原本还踌躇满志的让.杜邦贝尔蒙多,跌坐在我面前的椅子里面,再也站不起来。
他看着我,眼眶中满是悲愤:“看这个阵势,杜邦财团这下子要亏大了,不光光是杜邦财团,美国人都亏大了。”
在金融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他,已经从这几十分钟的变化中,清楚地嗅出了危险的气味。
看着让.杜邦贝尔蒙多,我还能说什么呢?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惨叫声也越来越大。
甚至有警察冲进来维持秩序。但是当那些警察在了解到股市崩溃之后,他们也崩溃了。
纽约证券交易所,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这个时候,不单单是这个交易所,整个美国地交易所都在上演着悲剧!
“利弗莫尔,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吧。”外面的场景,我已经不忍在看下去了。
“老板,我们现在恐怕根本就出不去了。外面已经被围得结结实实,到处都是疯狂的人群,我看我们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利弗莫尔指着下面的人群,建议我最好不要出去。
“那就把窗户关上吧。”我冲利弗莫尔摆了摆手。
利弗莫尔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外面的哭喊声,顿时小了起来,但是你还能感觉到那种悲惨的气愤从墙壁中渗进来。
让.杜邦.贝尔蒙多开始打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他几乎是在怒吼着指挥他的手下完成工作减少财团的最低损失。但是从他地哭腔中可以听出,他现在是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堂堂杜邦财团的老板都是如此。普通的好百姓就更不要说了。
我们就在那个包厢里面等,一直等到将近一点的时候,交易所的一个管理人员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柯里昂先生。现在局势有些乱,我看你们还是从我们的员工作用通道里面走吧。”这个管理人员,眼圈通红,看着我,欲哭无泪。
在他地带领之下。我们从交易所地员工通道下去。走出了交易所。
原先我以为只要走出交易所情况就会好点,就不会被人群包围。但是事实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当我们几个人走出来,站在交易所门前高高地台阶上的时候,烟枪的景象让我完全呆掉了!
放眼望过去,全都是黑压压地人群!证券交易所前面的所有的街道都被人群挤满了,他们都想冲进交易所来,而交易里面已经密不透风人群熙攘了。
眼前的这些人,绝大多数不是华尔街那些有钱人,他们中有中产阶级,有一般的工薪族,都是普通地老百姓。
他们哭泣着,相互搀扶着,满脸泪水地盯着那个之前还让他们欢欣鼓舞地地方。
空气中,充斥着悲怆,人们目光中的冰凌、麻木,让你看了会不由自主地打颤。这一刻,他们的希望完全破灭了,连同他们对生活的信心。
面前的这些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行尸走肉了。
“钱!我的钱没了!全没了!”一个胖子脚步踉跄地从交易所里面走出来,正是之前我们在交易所门外看到的那个胖子。
他身上原本的那件十分讲究的西装外套不见了,领带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脚上的鞋子不见了一支,头发蓬乱,眼神迷离。
周围的人他都熟视无睹,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我辛辛苦苦花了三十年建立的公司,没了。全没了!我的房子!我的储蓄,没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胖子跌跌撞撞地从交易所的门前走下去,嘴里面念叨着。
一个乞讨的小孩走过来,举起了手中的帽子。
胖子看着那个小孩。咧嘴笑了一下,那笑,比哭都难看。
“没了,全没了。我比你还穷。”胖子对着小孩伸了伸舌头,然后突然大笑着着跑了出去。
“先生!先生!他们说股票跌了!股市崩溃了!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
这是一个很在普通不过的妇女了,穿着劣质的衣服,双手粗糙,睁着噙满泪水的眼睛,眼睛里尽失凄凉,但有有着无限的期望。
她一定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股市崩塌的消息,但是不相信,才跑过来看了看究竟。
这一刻。我敢肯定,她十分期待我会说出相反的话。
而我,这个时候是多么想告诉她股市没有崩溃呀。
但是我不能。
我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会崩塌地!不会崩塌的!昨天我才把5000美元投进去!别人告诉我,投进去1000美元,过一个月我就能赚两倍的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地下室里面搬出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这可是我十几年当佣人赚来的全部家当!我该怎么办,我的四个孩子该怎么办!?”
这个中年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身后,四个孩子看着妈妈哭,也都齐声哭了起来。
最大的才不到十岁,最小地还不会走路。
面对着这样的一家子,不管是我、卡瓦还是利弗莫尔,全都低下了头捂住了眼睛。
1000美元,对于一个做佣人的女人来说,是她一辈子的积蓄。那是她的全部希望。是她一家人的全部希望。她只想给孩子们一个像样的家,这没有错。但是,却随着股市的崩溃,破灭了!
这样地家庭。在美国还有多少!?
多少地家庭,在瞬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股市崩溃,是华尔街地这些大腹便便的财阀们以及他们的财团搞起来地,虽然他们也会因此而损失巨大,但是受罪的。却是普通的老百姓!
我来到中年妇女的那几个孩子跟前。年龄最大的一个,是男孩。他抱着他地最小地弟弟,显得那么的瘦小。
“叫什么名字?”看着这个明显有些营养不良地孩子,我呲哄了一下鼻子。
“海格。”男孩看着我,泪水还在流。
他顶多十岁,但是眼神中却有着和他年轻极不相称的坚韧。
“爸爸呢?”
“爸爸半年前在工地上被砸死了。”
男孩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母亲,低下了头,不过,他很快又抬起头看着我,带着哭腔问道:“先生,我们的那些钱能够回来吗?弟弟们还要吃饭呢,没有拿些钱,我们连地下室都住不起的。”
“先生,我饿一点没关系,弟弟们这么小,妈妈又照顾不过来……”男孩看着我,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交易所,脸上有着让我快要落泪的悲伤。
这样的悲伤,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的脸上的。
“海格,记住叔叔的一句话。钱会有的,日子也会好的。知道吗?”我拍着海格的肩膀说道。
海格盯着我的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从口袋里面把钱包拿出来,掏出里面的一叠钱,卷成一卷塞在海格的口袋里面,道:“海格,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应该学会坚强。记住叔叔的话,好日子会来的。”
海格握着口袋里面的那叠钱,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叔叔,我懂。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海格看了一眼怀里面的弟弟,目光中终于透露出了一丝希望。
“先生,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看到我塞给了海格一叠钱,海格的妈妈走过来十分不好意思。
虽然穷,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妇女很有尊严。
“收下吧,我也只能这些了。”看着这个妇女,我苦笑了一下、
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只能做这些了。
我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听从利弗莫尔的话,从洛杉矶飞过来到这里特意看股市崩塌的场景。
原想我也只是想看一看那些华尔街的财阀门气急败坏的样子,的确,那样会让我十分的解气,但是如今我看到最多的,却是普通民众的悲惨,这让我的心里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海格的母亲,最后还是收下了那笔钱,毕竟她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看呀,有人要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就在我要安慰这对母子的时候。旁边有人指着对面的一座高楼的顶上叫了气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在对面地十几层楼的楼顶上,果然出现了不少人影。
“老板,不是一个,有好多人!”卡瓦指着楼顶大声叫了起来。
他说得没错。楼顶上,至少有十几个人。全都站在上面表情凝重。
刚才的那个胖子,也在人群中,而且是已经站到了楼顶的边缘。
“不要跳呀!不要跳呀!”下面有些好心人对着他们招手,试图让他们退回去。
“不跳?!不跳我能怎么办!?钱全没了。欠下一屁股的债,我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抵押了,也还不起!”那个胖子看着下面,大声叫了气来。
“会涨上去的!会涨上去的!”下面有人继续高声劝阻。
“涨!?别骗我了!股市已经崩塌了!彻底崩塌了!没看见连那些超级股都抛见底了!这是惩罚!上帝对我们地惩罚!”
胖子越说越激动,然后一个趔趄跳了下来。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很多人都捂住了眼睛。
嘭!胖子的身体从楼顶坠落到地上,溅起了一片血雾!
“傻!太傻了!”卡瓦直摇头。
胖子的跳楼,几乎出现了连锁反应。楼上的那十几个人。又有几个人跳了下来!
周围顿时一片打乱,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瞬间变成了肉饼。惨状让人揪心。
“不要跳了!不要跳了!”眼看着楼上剩下的几个人也摆好了要跳楼的姿势,我大急,跳上了旁边的华盛顿地那个铜像。站在了最高处。
“不要跳了!你们跳楼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我对着楼顶地那些人大声喊道。
“不跳!不跳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那么多地债,我根本还不清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痛哭流涕,他周围的那几个人,也都抹着泪水。
“我们把一声地积蓄和赚来的钱都投了进去,而且还借了不少。现在全变成了泡沫!我们根本没法活下去了!”
他们的哭诉。从风中传来,引得楼下的民众也哭。
“懦夫!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懦夫!难道你们跳下楼。事情就可以解决债就不用还了吗!?想想你们的妻子,她们正在等着你们回家!还有你们地孩子,他们也许现在正在家里面眼巴巴地等你们回去一起吃晚饭!”
“你们这么一跳,自己倒是轻松了,他们呢?!谁来照顾她们!?你们看看那个带着四个孩子地母亲,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家人变得像她们那样流离失所吗!?”
“你们这些懦夫!”
看着楼顶上地这帮人,我愤怒了气来。
我周围的民众静极了,他们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希望吗!?”楼顶上一个人问道。
“有!当然有!”见楼顶上面的那帮人心里面有所松动,我赶紧回应。
然后我四下搜索,很快在对面楼宇上发现了一张巨大的海报。
那是一张宣传海报,海报上面,不是别的,正是“罐头”参加赛马比赛时候奔跑的瞬间。
“看见了没有!?你们看见了没有!那匹叫罐头的废马你们知道吧!那样的一匹废马都能击败身价几百万的纯种赛马赢得比赛,都知道拼搏,都知道不放弃希望,难道你们还不如一匹废马吗!?”
我的声音很大,大得让我自己的耳膜都震得嗡嗡作响。
我站立的雕像的低下,那些民众都不约而同地转过来去看着那个海报,看着上面的有小又丑的罐头。
“下来吧!不要跳楼了!为了你们的家人,也为了你们的希望!”我对楼顶的那些人叫道。
“是呀,这位先生说得对,不要跳楼了!下来吧!”下面有人开始叫了气来。
“孩子,不要跳楼了,你们还年轻。回家吧!”人群中上了年纪的人也开始大喊了气来。
在众人的叫喊声中,最后的几个人终于退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赶到地警察则冲上跟前把他们带了下来。
成功阻止了最后这几个人,我松了一口气。
从雕像上掉下来,我冲卡瓦摆了摆手,示意我们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街道上人群迅速分开,一排小车飞速驶来。周围的民众纷纷躲闪。
这些车子在证券交易所跟前停下,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全都似乎一个个西装笔挺的人。
“让开让开!你们这帮贱骨头!别当着我的路!”
从一辆小车中,走出了一个带着高礼貌的人。
看到这个人,我顿时呆了气来。
我想不光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小约翰.洛克菲勒。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没有之前那样的得意洋洋。反而有些气急败坏。
一跳下车,他就开始像驱赶狗一样驱赶那些民众。
“你这个狗娘养地。别挡路!”小约翰.洛克菲勒看样子急着要到交易所里面去,而抱着弟弟的海格正挡在他们的前面,小约翰.洛克菲勒二话没说顿时抡起了手中的手杖。
啪!
手杖没有打在海格单薄的身体上。而是在半空中被我紧紧地握住。
“洛克菲勒先生,对一个孩子如此,也太有失你们洛克菲勒家族的身份了吧!?”看着小约翰.洛克菲勒,我冷笑了两声。
小约翰.洛克菲勒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微微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
“安德烈.柯里昂?!怪不得今天这么晦气。原来是你在这里!”小约翰.洛克菲勒一向脾气火爆,他们洛克菲勒家族这一辈的人。和老约翰.洛克菲勒没法比。
“小约翰.洛克菲勒!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们老板怎么晦气了!”卡瓦顿时就火了,拎着拳头就要上来。
小约翰.洛克菲勒恶狠狠地看着我,似乎根本就没有和我们就纠缠下去的心思。
“安德烈.柯里昂,我现在没有空和你闹腾,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跳楼地!”小约翰.洛克菲勒凑到我跟前,阴森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他地手下冲向了交易所。
在他之后,不断有小车停在交易所的门口,全都是华尔街平时难得一见地大人物。
摩根集团的老板、梅隆集团的、芝加哥财团地……这帮华尔街的帝王们,几乎全部到场。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急匆匆地冲进了交易所。
这些人的出现,让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柯里昂!那是柯里昂先生呀!”
“是呀,安德烈.柯里昂!”
在这个时档,有人认出我来,他们一叫唤,人群呼啦啦把我围了起来。
“柯里昂先生,给我们讲几句吧!”
“柯里昂先生,我们还有希望吗!?”
“柯里昂先生,股市还能涨吗!?”
这些人仿佛把我当成了他们的救星。
也许他们真地这么想,但是我不是。
站在高高地台阶上,看着一张张悲伤而又渴望的脸,我地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这些人,就如同黑暗中等待天亮的人,他们期满那一丝光亮,期盼我能够给他们一个生活下去的理由!
当人到了需要找个理由活下去的时候,这世界多么的可怕!
而在人群中,我甚至还看到的很多记者。他们,同样满脸的震惊和忧伤。
“同胞们!我想我们遇到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灾难!我们遇到了自从美国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经济寒流!”
我的一句话,顿时让下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很多人,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们听了之后肯定会失望。但是我必须这么说,因为这个时候,绝对不是撒谎的时候。
“同胞们,你们中间有人说,这是上帝地惩罚!没错!的确是!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好好摸着自己的胸口想一想,从今年开始,你们几乎发疯一般地往股市里面投钱。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巨大的贪欲,都想从股市里面狠狠地赚一笔!是不是!?”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有人已经赚得够多的了!但是还不满足!你们的**,就如同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黑洞!”
“股市被你们炒得已经摇摇欲坠了,现在,惩罚的时刻到了!”
我地这些话,让绝大多数的人都低下了头。
“但是我要说的是,这些。说到底不是你们的责任!是他们的责任!是那些人数不足百分之五手里面却掌握者百分之八十的社会财富的人!是那帮贪婪得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铜臭味的华尔街人!”
我指着那些走向交易所地财阀们。生气急了。
“不错!没有这些狗娘养地,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柯里昂先生说得对!”
人群沸腾了起来。
“同胞们!你们问我股市会不会涨!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很难会涨!因为丧钟已经吹响!上帝的惩罚已经来临!”
“但是我还要告诉你们,希望,永远都不会灭!因为只要世界上太阳照常升起。希望就会升起!”
“你们都看看那张海报,看看那匹废马,那匹叫罐头地废马!不错,你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积蓄。没有的房子。没有了车子,甚至很多人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可和罐头比起来,你们依然是富有地人!”
“你们有健硕的身体!你们有聪明的头脑!你们有经验!你们有家人!难道你们还不如一匹废马吗!?”
“记住我的话!希望不会灭!日子会好起来的!同胞们,现在,转过你们地身体,看一看太阳吧,太阳还在,我们地希望就在!”
“看一看那匹废马吧!希望和梦想让它飞翔,同样可以让我们从跌到的地方爬起来!”
“看一看我旁边地这个铜像吧!想一想这位开国元勋曾经说过的话!他在签署独立宣言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一个充满自由和梦想的国家,这块土地上的美利坚人,永远都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你们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能没有希望和梦想!”
站在交易所门前的台阶之上,我发出了一阵高呼。
那高呼,让我突然觉得酣畅淋漓,先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而这个时候,我终于在眼前的这些民众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神采。
“希望!”
“梦想!”
“我们不要死!我们要活着!”
人们哽咽着,一边高呼,一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