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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昭阳宫。
灯火通明。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南巧和竹星,?愣了许久,都还没从‘主子出逃’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们在京城无亲无故,?主子连一句话都没跟她们透露过,?到底是怎么跑走的啊?
而且好好的,主子为什么要跑啊?
不说秋文了,陈典陈大人不还跟着的么?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主子现在在在哪儿,天都黑了,?主子有地方住宿么?
吃饭了么?
两人跪在殿内,?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看坐在上首怒不可遏的皇上。
容翦看着跪在那儿,?瑟瑟发抖的两人,?愤怒至极,?却不得不保持理智。
从安顺说出,南巧和竹星今儿没跟着出宫,他就有预感了,?没想到,?阿峦竟真的一点儿没朝两人透露分毫,?把她们两人摘得干干净净。
他不是看不出,?阿峦这么做是在保护她们,?而不是不信任。
他竟不知,阿峦还要这份心思和筹谋。
以她的谨慎小心,?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的事。
往日里总觉得她傻,?她只是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真正的自己而已。
容翦又气又郁闷。
一直死死压在心底的暴戾,?随着时间的推移,翻腾的越来越厉害。
为了找线索,?昭阳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都排查了一遍。
该问的话,都问了。
就是因为都问过了,容翦才更加暴躁。
面对皇上的质询,不知情的南巧和竹星自然什么都没有瞒——压根不知情也不知道要瞒什么。
温窈的个人物品,全都在,什么都没少,就连她最喜欢的那盒夜明珠,都一个不少的放在暖塌的小抽屉里。
至于银票这些也都没动。
银锭子和碎银少了些,但因着这些东西本来数量就不清,具体带走了多少,并不能清楚确定。
但想一想都知道,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定然也没带多少。
宫里的东西拿到外面,只要露头,必然会被注意到,排查出的所有细节,无一不在强调阿峦的谨慎和小心。
唯一例外的就是,胭脂水粉少了不少。
他问过秋文,这段时间,阿峦特别喜欢摆弄这些,有时,能在梳妆台前坐一上午,也不让人伺候,就自己摆弄,会化出各式各样的妆容,但都很快就洗掉。
她们只当主子是喜欢这么些,并没有太在意。
从祈元寺回来的路上他几乎就已经断定了,阿峦是怎么逃过祈元寺那么多看守的。
她换了容貌。
如今还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自然是为着不被官兵发现。
如此缜密的心思,还是他的那个阿峦么?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去文山殿接她,她在心里嘀咕的——趁着能抱的时候,就多抱抱,也许以后就抱不到了呢。
他那个时候还觉得她的想法好笑,原来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打算离开了。
那么早,他竟是一点儿都没察觉。
他都不知道该说阿峦谨慎,还是他太大意!
太阳穴隐隐做痛,容翦紧拧的眉心,现出几分沉痛。
从拿到手信道现在,他一直在等消息。
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有就好。
怕的是就是,现在这样,什么消息都没有,只能干等着……
南巧和竹星跪在那儿不敢出声,心思却一直没停过。
不过大多都是翻来覆去疑问,主子为什么要逃,到底逃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这类问题,间或才会夹杂几句皇上这么生气,如果主子被找到了,皇上会杀了主子么?
既然主子真的那么想走,这是她的心愿的话,还是希望主子顺利。
而且皇上这么发这么大的火,万一被抓回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虽然很舍不得很担心,不过还是希望皇上找不到人罢……
容翦本就怒不可遏,听两人在心里嘀嘀咕咕,希望他找不到人,简直要把他气炸了。
巳时,安顺来报,尚衣局少了丢了一张腰牌和一套的宫人春装。
而陈典总算查出了新的消息,今儿午时有内监宫人拿着腰牌从南城门出城。
温窈如今执掌六宫,拿一块腰牌是再方便不过的事。
守城兵的描述和宫装对上,也和看守马匹的宫人说的时辰对上。
终于有消息了。
但这个消息却是——午时人就已经出城了!
若不是南巧和竹星确实不知情,留下来还有点用,容翦气得都想杖毙了她们!
殿内死一般寂静,没人说话,就连呼吸声都微弱到几乎没有。
但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容翦就让人拿来了地图。
南城门出城,她能去哪儿?
又能去哪儿?
首先排除回沙利。
路途遥远不说,沙利本就把她当了弃子,以她的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回去。
他盯着地图,越看,眉心拧得越紧。
信息太少,他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从她的角度思考,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看着看着,他视线落在几处渡口上。
阿峦现在肯定想以最快的速度离京城远远的,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坐马车,最好的选择就是——坐船。
陈典已经去查城内马贩,容翦又派了人去各渡口查。
他死死盯着地图上的某一处,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阿峦是从这里走的。
可能是他太着急了,有点疯魔,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也可能是因为他自认,他够了解她!
哪怕现实在打他的脸,他依然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准的。
再不给他个突破口,他要疯了!
等消息的间隙,他让人把南巧和竹星带了下去,免得他每次看到怒火就更盛一分。
南巧和竹星一出了殿就被分别带走。
昭阳宫今儿安静得非常可怕,所有宫人全都被看押。
南巧竹星还有芸心小春子这些管事的,都是单独看守着,那些不近身的宫女,则是一块看守。
南巧和竹星一出去,殿内便只剩了容翦和安顺。
安顺脸色也很不好看,心里也很着急,很唏嘘。
他自是知道皇上这会儿心情不好,可他也不敢劝,只能小心翼翼地守着。
皇上那么疼温主子,也不知道温主子为什么要跑,这、这讲不通的啊!
容翦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安顺实在想不明白,就开始瞎猜——难不成温主子进宫前,有相好,这才寻了机会,双宿双飞了?
容翦差点把手边的茶盏砸安顺那混账脑瓜子上!
“滚出去!”
他咬着牙,冷斥。
安顺打了个寒颤,忙猫着腰退了出去。
这、这怎么感觉皇上火全冲他来了?
刚刚南巧和竹星在的时候,也没见皇上动这么大的肝火啊?
他、他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的啊!
一边慌慌张张嘀嘀咕咕,一边退到了殿外。
今儿没月亮,天儿也阴的很。
他抬头瞧了眼,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肯定特别生气,冲他发火就发火罢,只要不憋着就行。
殿内,容翦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看了。
原本昨夜就混闹了大半夜,后半夜他又亢奋的睡不着,今儿白日里又这般,他脸色着实不好看。
明明,他们昨夜还那般亲密,清早时他还亲过她,半天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他阴沉沉的视线落到床头的一本册子上。
因着昨夜的事,今儿早朝时,他没再把册子带走。
他本意就是要故意逗她,提醒她昨夜的事。
但现在,这册子扎的却是他的眼。
他盯了半晌,嘴角轻轻动了动。
不管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有什么不满,我要听你当面跟我说,而不是随便留下一个什么手信!
有陈典在,再加上金吾卫和禁卫军,效率自然高,天快亮时,便带回了疑似从临江渡口南下的消息。
容翦一宿没睡,两眼满是血丝,冷静听完汇报,换了身骑装便直接出宫,直奔渠城。
他要亲自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