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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东南端和锡兰西部之间印度洋上,宽130一275千米,长60千米的马纳尔湾,因印度的达努什科迪和锡兰的塔莱曼纳尔之间的一串珊瑚礁和浅滩构成的亚当桥阻断了保克海峡,近两个世纪来只有少数小吨位木帆船从这里通过,在大多数时候,在马纳尔湾内只有联通印度大陆和锡兰的定班驳船以及采珠人的小船和渔船。
不过今天扬着木船的采珠惊讶的看到在马纳尔湾煤烟弥漫半空,14艘战舰正一字排开,泊于平静的海湾内,另有五艘船依舰而停。
尽管马纳尔湾的尽管没有防波半岛,但在大多数时候,马纳尔湾内都是风平浪静,也正因如此,海军参谋部才会选择这里作为第二舰队最后一个补煤站,五艘意大利煤船早在数天前,就在那里等候着第二舰队。
当第二舰队的14艘战舰一字排开驶入马纳尔湾的时候,水兵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绿色的锡兰海岸线,对于这支“流浪舰队”上的官兵来说,看着十几公里外的绿岛,航行了近两个月的官兵们,无不渴望着脚踏实地的感觉,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在陆地上休整那怕一天,一天也好。
可这只是幻想,在这一路上,除去在西西里岛补充过一次燃料,官兵们得到两天的休整之外,陆地与他们不再有任何联系,英国拒绝第二舰队在任何英国以及殖民地港口补充燃料,甚至于连之前同意加煤的意大利也在舰队越过苏伊士运河之后,拒绝第二舰在其殖民地意属索马里补充燃料。
在海上补充燃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风平浪静的海湾,运煤船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靠近需要补充燃烧的军舰,整个过程中,双方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的掌控着舰船,随后开始使用吊索将装在布袋中的每袋100公斤左右的煤炭滑到战舰甲板上,再由水兵将成袋的煤倒入煤舱。
“狗曰的英国佬!”
在以定远为首五艘战斗舰上的水兵准备吊索的同时,他们在心底用尽一切言语咒骂着英国人,正是英国政斧的影子,才使得一个个港口拒绝了舰队进港的要求,这才使得舰队沦为一支“流浪舰队”。
“加油干,现在我们必须要抢时间!”
水手长们不时的吼喊着,谁都知道,在马纳尔湾的补充燃料并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英国的殖民地舰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然后打着旗语要求舰队离开这里。
“长官,舰队完成加煤需要至少36个小时!”
点点头,程壁光倒是没说什么,他只是拿着望远镜环视着海面,搜寻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目标。
归心似箭,这句话或许用在别人的身上合适,但绝不能用在他的身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能更慢一些,最好一天只走100海里,只有如此,官兵们才能获得更多的时间,去了解、掌握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依然还很陌生的军舰。
军舰是机器,如果想最大限度的发挥军舰的战斗力,熟练的掌握战舰是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半年前,曰本海大海战俄罗斯第二太平洋舰队之所以战败,根本原因就是新舰太多、新手太多,新舰故障多,且水兵不能熟练掌握战舰,这是第二太平洋舰队战败的重要原因,而现在自己的情况并不比第二太平洋舰队强多少。
“靖远都能打赢,至少他们总比靖远号的水兵更了解战舰吧!”
想到这,程壁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在热带装煤对于水兵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无论是英国或是法国或者任何一个有殖民地的国家,当他们在热带补充燃料的时候,往往出于种种原因而选择把装煤的任务交给当地的土著劳工,而对于第二舰队而言,却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
上午九点,在热带烈曰的灼烤下,无论是运煤船的货舱或是战舰的煤舱,都变成了一座烤炉,挂在舱壁上的的温度表甚至已经超过了50度,此时在煤舱里干活的水兵们,全都是赤膊上阵,为了避免的被煤灰呼入嘴中,有的水兵嘴里咬着纱布,有的用布条蒙住嘴鼻。
汗水不断的从冷静的浑身冒出来,此时他和身边的每一个战友一样,已经完全被煤灰弄成的黑人,只有汗水不时涌出的地方才能显出一些肤色。
“马付才晕倒了!”
一声叫喊之后,站在煤舱上的医护兵立即放下吊索,几名浑身尽是煤灰的水兵连忙把晕倒的马付财的抬上软网。
累倒的、晕倒的都会被送上去,用凉水降温、用清凉油提神,可是当他们一但醒来之后,又会立即重新进入煤舱干活,不断有中暑的水兵被抬到医护舱。
“咬咬牙就挺住了……”
每一次搬动煤袋的时候,在冷静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新兵训练时班长的话,只要咬咬牙就行了,运煤是锅炉兵的职责,是自己的任务……汗水从滴到煤上,看着那偶尔散落的优质威尔士无烟煤,冷静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摇摇头,连忙抓起吊在细绳上的水壶,咕嘟两三口便喝完了一壶和着盐和糖的冷水,抬起头,只看到烈曰正顶于头顶。
再一次垂头准备搬起另一袋煤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冷静晕了,快点,快把他抬上去……”
听着煤舱传出的喊叫声,在舷炮处正在训练着的炮手们神情一黯然,对于任何一艘军舰,补充煤炭都是所有的水兵的任务,通常都是倾舰而出,而现在呢?为了节省他们体力,几百名锅炉兵承担了一切。
在舷炮炮舱内,温度表达到45.5度,而在锅炉舱会达到多少?那里根本就是烤炉,可即便是他们在烤炉中工作了十几天后,现在还要担负起所有的搬煤任务。
在热带航行,司炉兵从来都是最辛苦的,在战舰上水兵们可以清楚的分辩出司炉兵的身份,他们的无一例外的面色腊黄,身材消瘦,直让人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可即便如此,当下达补充燃料的命令之后,那些司炉兵却主动要求承担所有搬煤任务。
“我们的任务就是烧锅炉,真打起来了,还要靠你们,你们多训练一个钟头,总能打的准一些……”
没有任何人抱怨,有的只是……“左舷发现一艘巡洋舰!”
突然海湾内的静寂被打破了,原本正在训练的炮手们立即忙活了起来,这是敌舰还是……半个多小时后,一艘破旧的甚至都看不清原来油漆是什么颜色的甚至于只有一个烟筒的两千吨左右的巡洋舰,出现在官兵们的视线之中。
“长官,是英[***]舰!”
从望远镜中看着那米字旗,程壁光的眉头一皱,该来的还是来了。
“还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30个小时!”
这是舰队最后一次补充燃料,下一次,补充燃料的位置是广东的珠江口,当然,如果他们能平安到达珠江口的话。
虽然只是一艘2000吨左右的老旧巡洋舰,可是任何人都明白,那艘军舰上悬挂的米字旗意味着什么,这么一艘航速最快也许只能达到14节的小舰,在面对这一支由13艘战舰、装甲巡洋舰、防护巡洋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时,竟然不由分说,打着“此地为英属印度领海,禁止交战国舰只进入”的信号,接着这艘喷吐着煤烟的巡洋舰大模大样地出现在舰队的视线内。
“长官?”
“告诉他们,此处地处公海,根据国际公法,我舰队享有无害通过权!”
一句话从程壁光的口中吐出,接着他又扭头冲舰长命令道。
“立即联络海军部,要求外交部与英国方面协调,为我们争取至少……”
沉吟片刻,一个时间从程壁光的口中吐出。
“36个小时!”
必须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英舰再次发出信号,要求我舰队立即撤出马纳尔湾!”
“告诉他们,这里是公海!”
“英舰再次重复其要要求!”
此时,看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英国巡洋舰,无论是第二舰队或是那艘“菲尔德斯”号巡洋舰上的英国海军官兵,都明白一件事,就是“菲尔德斯”这艘破旧的巡洋舰代表的是整个英国皇家海军。
“舰队所有主炮转向瞄准菲舰!”
一个命令从程壁光的口中吐出,下一刻定远号的司令塔内,完全处于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长官,请重复命令!”
“所有主炮转向瞄准菲舰!”
面对下属的疑惑,程壁光断然开口重复道,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的心头一紧,他明白,自己这么做要担负的风险,但此时自己只能赌一把,如果听由英国人的威胁,舰队的燃料根本就不够驶到珠江口,更不可提在可能爆发的海战对燃料的需求。
“舰队所有主炮转向瞄准菲舰!”
随着命令的下达,第二舰队的五艘战斗舰、两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英制防护巡洋舰艏艉主炮纷纷转身瞄准距离不过只有三四公里的“菲尔德斯”号巡洋舰。
“中国人瞄准我们了!”
顿时,几乎是在看到13艘军舰黑洞洞的舰炮瞄准着自己的瞬间,菲尔德斯号巡洋舰上所有的英国皇家海军官兵都沸腾了起来,愤怒之余他们感受更多的却是恐惧,单是那个24门10英寸舰炮,就能在一个照面,把他们撕个粉碎。
“告,告诉他们,让他们撤出海……”
“舰长,我们撤退吧!”
“是啊,这里的确是公海……”
“咱们的电报机作用距离只有100英里,如果没有收到电报的话,一但惹急了他们,真打起来,没准咱们就成为失踪人员了!”
“是啊,暂时撤出去,然后再发出电报,让伦敦去找中国人算帐!”
接连不断的劝说声不断在菲尔德斯号巡洋舰上回响着,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中国人不敢开炮。
“程恒启!”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句,接着梁敦彦难得的嘣出一句粗话,当然是在心里,现在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就坐在在自己面前,真破口大骂起来,岂不是有损国格。
“你他娘的疯了!”
拿着手中的抗议书,若是程壁光在自己的面前,梁敦彦相信自己一定会一枪把他给毙了,自己费劲苦心与诸国交涉,先是从苏伊士运河通过权,接着又是马六甲海峡通过权,接着,为了第二舰队,自己就只差没求爹爹告奶奶了。
可现如今他程恒启却在补煤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击沉一艘英国的巡洋舰,准确的来说是“威胁击沉一艘英[***]舰!”
“梁部长,英国就此事向贵国提出最强烈的抗议,同时英国政斧将保留进一步行动的权力!”
“这个……”
虽说心里恼着,可梁敦彦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给程壁光撑腰,但首先要替他开脱。
“嗯,公使阁下,首先,根据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当时我国镇洋舰队第二舰队于公海上补充燃料,而贵国巡洋舰突然出现在那一海区,请公使阁下务必理解,对于一个正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海军而言,将舰炮调转指向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
紧接着梁敦彦又把话锋一转,用异常严厉的口吻说道。
“面对任何挑衅,我相信中国皇家近卫海军都会以最坚决的的行动予以回应,我需要提醒公使阁下一点,对于中国皇家近卫海军而言,没有任何降旗或是妥协的可能,镇海舰回国时,皇后以千金之躯居于舰中,尚心存与舰共存之心,靖远孤舰而临强敌,尚且奋战直至敌退,我相信,第二舰队虽经远洋,然其忠君报国之心,大洋可鉴!”
梁敦彦的话只让朱尔典神情微变,作为一个中国通,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点,自中华帝国之后,对于这个国家他就不再了解了,如果是在过去,英国公使提出这样的抗议,恐怕对方早就……可这时梁敦彦却未给朱尔典留下任何思索的机会,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坚信,中国和英国之间,存在着友谊与未来,尽管贵国一再伤害中国的利益,但皇帝陛下依然相信,最终中国和英国是可以走向合作的,就像贵国与曰本之间的合作一样,甚至可以更广泛,但是英国是怎么回报我国的呢?你们禁止我们的舰队在你们的港口补充燃料,当然,这是你们的权力,我们可以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但如果说,你们试图阻止我们的舰队在公海补充燃料的话,那还是你们的权力吗?”
“无论是印度或是锡兰都是英国的领土,马纳尔湾同样也是……,”
“三海里领海,这是贵国提出的领海原则,请恕我无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英国的领海扩大到了3.5海里!”
“无论如何,你们行为违背了最基本的国际原则,我们必须要维持自己的领海安全!”
“你们有权监督,但却无权在公海上驱逐我们的舰队,就此!”
话声一沉,梁敦彦紧跟着强调一句。
“我国将就此向贵国提出抗议!”
“你们……”
沉吟着,朱尔典望着梁敦彦,一时间却未能说出话来,他明白自己的抗议更多的是建立在英国的强国基础上,而对方的抗议呢?
这是在耍无赖。
“在国际交往之中……”
“在国际交往之中,中国已经交了太多的学费,大使阁下!”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两人看着彼此,终于,朱尔典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来。
“如果我说,皇家海军可能会在马六甲阻止贵国第二舰队的话……”
“那样的话,第二舰队只有背水一战了!”
“如果真的发生这一切,你们就需要去面对皇家海军主力舰队!”
不无自傲的话语从朱尔典的口中吐出,皇家海军,自特拉法尔加海战之后,皇家海军就是英国的权力所在,皇家海军所到之处,即是英国的利益之处,强大的皇家海军奠定了今天英国的地位,同样,无人能敌的皇家海军也是英国的骄傲。
“那时,我们不得不全力应战,公使阁下,请你记住一句话,我们渴望和平,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放弃战争,我们将全力应战,而非主动求战!战争的选择权,在他国而不在中国!”
沉默片刻,梁敦彦又特意强调一句。
“到那时,我们将不得不选择可以帮助中国获得胜利的盟友,同时,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动员最大限度的陆军,在对中国最有利的陆上战场开辟合适的战线,我想,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怀疑皇家近卫陆军的战斗力,就像不会怀疑我们的意志一般!”
威胁!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威胁,从梁敦彦的话里,朱尔典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所谓的盟友恐怕就是德国,而在战争中他们或许会失去海洋,但他们却很有可能在印度、缅甸开辟战场,皇家海军是英国的骄傲,可陆军,布尔战争的伤疤至今还未好清,那些农民都几乎让英国流尽了血,若是……“英国需要一个道歉!”
“中国需要一个保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