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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净不敢置信,迷迷糊糊中看见一缕微光,任凭手脚被绑,沉入湖底,随江而流。依旧能感受到内心的震撼和渴望。
于是在心里默念。
“想。”
随后义净就溺水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漂了多久,被人救起。
是一对匪人,一男一女,男的袒胸露背肌肉黑硬得像块石头,女人遮蔽严实,头发扎起来,用灰糊黑了脸。如果不细看,可能像个脏脏的穿着衣服的黑猴子。
男人上前打量着,腰间的利刃反手握持,随时准备上前一刀毙命。
“咦,啷个是个和尚嚄。”男人向后面的女人喊道。
“是从长安城那边飘过来的吗。”女人问到。
“瞎扯个锤子,长安那地方还能有人不得行?老子一看就是那一带妖怪把这不怕死的秃驴绑了,准备捉回去吃了。”男人不屑的反驳女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
“嗯,不晓得这家伙还能不能吃。”男人用刀试着拨开僧人的衣物。
“净想着吃,如果不是世道所迫,我才不会和你一起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对对对,伤天害理的都是老子算球,好吃好喝好生养活的都是你们娘俩。”
女人幸福的摸摸肚子,叫他不要乱说。
“格老子的,这秃驴细皮嫩肉的,正好煮了给你娘俩补一补。就是怕是只吃素,有点太瘦咯。”
“抓起来再养养?”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这世道,到处都是妖怪,食物那么少,两张嘴都不够吃,还养他一张,格老子的,你怕不是要累死老子。要老子看,歪厨儿直接给他劈成人彘蒸了能吃三天。”
义净其实已经醒了,听到男人的话,只敢装还没醒,他知道自己只要睁眼醒来,男匪人肯定一刀就劈上来,避免他挣扎。
于是义净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女人扎起来拖回窝。
义净说怕其实也不是很怕,毕竟他本来就一心求死,释尊割肉喂鹰的典故他也是听过的,他大不了不过是献身自己拯救两个落难的人。
但是他始终记得记忆里最后一刻的声音,“想要拯救大唐和唐王吗。”
他知道这是他的祈愿得到了回应,如果真是菩萨显灵的话,也许真的有机会拯救唐王。
半夜里他还在思考该怎么解开自己逃跑的时候。
女人摸黑过来把他绳子松了,超小的声音偷偷说道。
“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早醒了,不想死的话就快跑吧。”
义净有些震惊,对方不过是乱世匪人居然有这样的义举。
但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便说些什么。
示意感谢之后,义净就偷偷从贼窝里逃了出来。
可是天黑路滑,周围又都是妖怪,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于是打算天亮沿着河道回到长安。
于是先躲在了附近。
后半夜男匪人跑了出来举着火把搜找义净。
义净躲在树丛里不敢出声,身上虫蚁爬过百爪挠心,都不敢动弹。
只听叫男匪人愤怒的吼叫,和女匪人的哭喊。
义净确实于心百般不忍,害怕因为自己连累了放跑自己的女匪人。
天亮之时,准备离开的义净听到女匪人在窝里痛苦的大叫。
明明义净已经狠下心走到了河边,只要随着江河溯流而上,便可回到长安。
回到自己唯一的支柱,寻找拯救长安拯救大唐拯救唐王的梦想。
可是义净停下了脚步,他不愿想女匪人的遭遇,在这样的世道,人都是牲畜。
女匪人做了这样的事,男匪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他是真的不忍见有善心的人遭遇这样的痛苦,乐见其生,不忍其死,本来就是人的本性。
“若不是,若不是,若不是有着那样大任,区区生命,负与匪人便是。”
义净坐在河边,看着河里的自己,想着自己种种的遭遇。
和唐王那句所托。
“活下去。”
义净洗了洗脸,把身上整理了一边。
迈出了脚步。
但是不是回长安的,而是回匪窝的,义净知道他的生命,是有着死去的人交予的重任,
可是责任再重,他也无法对着眼前暴行坐视不理。
他慢慢的走回了匪窝。
一个乱石岗,夜里没有办法看清,现在看来周围都是乱石和坟头,周围也曾有着人迹的样子,房子前面是人工搭起的石头烤肉架子,和野兽的骨骸。
以前可能是个小村子,但是现在逐渐衰败了。
义净现在下定决心和一个食人狂魔谈判,他知道他有点痴人说梦,但是他相信人性本善,希望以自己的内心的纯善打动对方。
本来三藏法师取经回来,就是为了天下至善,度一切苦难人。
自己的所行所举,希望能承三藏法师的意志。
在简陋的茅草门外,义净又听到了女匪人痛苦的哀嚎,撕心裂肺,痛苦不已。
义净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准备走进去,求男匪人放过她,
就算是献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男匪人恰巧准备走了出来,双手沾满鲜血。
四目相对之下,气氛剑拔弩张。
男匪人下意识以为义净回头复仇,准备摸索武器攻击。
却见义净举起斗大的石头,望向匪人。
下一刻用这石头砸向了脚,还把小脚趾头都砸断了。
但是砸的是义净自己的脚。
男匪人看到义净的行为满脑子迷惑。
“我不会跑了,我是来和你谈谈的,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义净流着冷汗说道。
“格老子的,要是天底下的食材都和你个秃驴一样老实就好咯,自个给自个洗白白净净就回来,还给自己处理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请放过她。”
男匪人明白了义净的来意,手上不再准备拿武器,赶紧走到屋外拿起了盆子,准备去接水。
这下轮到义净迷糊了,这是要蒸了我?
义净缓步走进屋内,地上都是鲜血,当他以为是女匪人已遭不测的时候,眼泪都已经落下来了。
可是女匪人却叫他坐下,他抬头一看。
男人拿着盆装着水,正在认真拧布,给女匪人擦脸擦身子。
女匪人身下鲜血直流,一直在痛苦的闷哼,看来是动了胎气,叫了一夜,此刻已经筋疲力尽了。
“杀人打仗老子样样在行,婆娘难产咯,可是急死老子咯。”
义净挽好袖子,双手合十,低头向一对匪人执意。
“小僧略懂医术,曾在宫中学习多年,请让小僧医治女施主。”
听到这里男匪人眼中发出光来,拉着义净就开始,说要什么都告诉他,他去准备。
“哇哇哇哇。”
经过漫长的医治,终于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烦请请圣僧取名。”母亲举着得来不易的孩子,低头请名。
男人急忙过来护着女人,又是擦汗又是帮着托着孩子。
害怕女人累到,不时低头亲吻女人,偶尔看着孩子,也是激动之情万分。
“你我之缘,凭心相交,就叫心缘吧。”义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