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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阴画儿被烧了。
香烟缭绕之中,玄心的地魂在烟雾之后看着凌寒。
似笑非笑。
凌寒想起来刚才杀他的时候,他喊了一句“你不能杀我,因为……”
就差那几秒钟。
哎!
大意了。
特么的老绿茶害人不浅啊!
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凌寒就拿起笔想再画一副。
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仔细想了一下,玄心和之前画过的其他尸体,唯一的区别只是画尸幻境之中看到的记忆不完整。
“老绿茶,你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呢?”凌寒咬着笔杆,若有所思。
神秘人见玄心的那天,也是凌寒刚刚来到地宫那天。
是巧合吗?
回忆从来地宫到现在经历的,一个一个名字在凌寒脑子里走过。
先是关沧海,再是马大山,余天赐,然后是刘长贵、员外爷,再又是关沧海,然后是何澹、方无柒、李过云……
邪尸宫!
凌寒突然想起那天何澹口中说过,玄心道人送了自己“一场造化”。
当时还以为那“一场造化”指的是御魂和黑刀,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自从进入邪尸宫之后,自己虽然看似险象环生,但其实一直都是有惊无险,就连卜卦的结果几乎也都是“大吉”。
这一路走来,自己也好像吹皮球似的,在不停变大变强。
……
如果这“一场造化”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呢?
如果玄心的死,根本就是设计好的呢?
以玄心一品上的品阶,如果不在天机楼中,自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可他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砧板上,什么样的人会这么傻?
玄心是活了百年多年的老妖精,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又复盘了一遍玄心的表现,在天机楼这样的一个特定环境下,他的下场似乎只有两个。
要么和凌寒联手。
要么死。
……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头升起。
凌寒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刷刷刷”画了起来。
几分钟后,画纸上出现了一个穿这斗篷,整张脸都隐入斗篷之中的人。
在斗篷之中的那一片黑暗之中,有一片璀璨的星空。
将阴画儿置于香火之上,几秒钟后,上面浮现了一个数字。
【叁】。
三分像。
这是凌寒画尸以来,评价最低的一副阴画儿。
不过无所谓,总算是过关了。
阴画儿之上,那个穿斗篷的神秘人透纸而出,缓缓走到凌寒面前,停了足足能有半分多钟这才砰然消散。
三炷香诡异地从根部齐齐断掉,“啪嗒”一声歪在一边。
玄心的尸体旁边,那个地魂模特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也就此消失不见。
只是在凌寒的脑中,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局算你赢。”
“下局就没这么容易了!”
.
神秘人的虚影消散之后,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有奖励出现。
凌寒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瞬间抽干了能量,整个人都差点踉踉跄跄站不住了,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板、墙壁乃至屋顶,周围的一切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几息之后,凌寒周围的一切已经全部消失。
他坐在高空之中,下方则是大盛的江山万里,山河社稷。
虽然身处万米高空,可凌寒却能清晰地看到和听到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大盛全境共九个州府,每一个州府都在发生着相同的事情。
与凌寒在那些尸体的幻境之中见到的一般无二,甚至更加过分。
一言以蔽之。
官似硕鼠,匪如狼。
好人短命,恶人长!
内乱频起,外面更已是完全失控。
北边,蛮族犯境,大盛边军好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
蛮族长驱直入,血屠三千里。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西边,草原巫族深入大盛边界之内,已经拿下了数十座城池。
满城百姓,无一幸免,被巫族关进一个个“人窑”之中,用来炼蛊,炼魂,实验他们的新巫术。
佛国未曾侵犯大盛一分一毫的国土,却将佛寺盖遍了几乎整个大盛。
【禅师双手不耕田,向来不愁吃和穿。】
【百姓收成一石谷,七分敬佛三分官。】
南面无战事。
九幽妖国的边境线已经向北移了近千里,未耗一兵一卒。
大盛官民尽数投诚。
宁肯在妖国为奴,也不愿在大盛做人。
东面长长的海岸线上,到处战祸,很多地方都是沿海百里无人烟。
岛国的那些人,是吃人的!
……
看完这一圈儿,大盛的国土之上,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龙吟。
细细看去,大盛九州之间隐隐有金色龙形闪烁其中。
只是这金龙被一道道黑色的枷锁困住,频频扭动、哀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些黑色枷锁的束缚。
凌寒手中的阴画儿闻声自动脱手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张巨画。
而后巨画无风自燃,化作点点橘色火焰落在了那些枷锁之上。
也就是约摸半分钟左右的功夫,那些枷锁尽数被火焰熔断,金龙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自九州大地之上腾空而起!
“嗷呜!”
金龙一声吼,九州天地动。
大盛全境之内,所有人心里都响起了一声龙吟。
虽然没人能看得到那条龙,也不知道那声龙吟来自何处,只是都觉得这天,好像变得更亮了一些!
心里,也不知为何变得踏实了一些。
.
北境的战场之上,一名大盛军卒被蛮族的战士摁在地上正准备开膛破肚,却不提防被那军卒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了耳朵。
蛮族战士暴怒大吼,废了好大劲儿才把那名军卒从身上扯了下来。
军卒口中叼着一片血淋淋的耳朵,躺地上任凭那名战士对自己拳打脚踢,眼睛却倔强地死死盯着南面的方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到死都没流出来。
那里,是家!
.
南境的深山之中。
数十个人的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着大包小包沿着大路一路北行。
路边一个白衣青年手摇纸扇缓步而出,拦住这群人微笑着问道:“我妖族对你们不好吗?”
领头一名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白衣青年蹙眉不解。
老者叹了口气:“想家了!”
.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地方,都是发生在那脱困的一声龙吟之后。
凌寒站在云端之上,看了很久。
虽然没有奖励,但看来好像我做了一件大好事。
也算是值了!
对于这个国家,对于大盛,凌寒没有任何归属感。
更谈不上感情二字。
但对于眼睛里看到的这些事情,凌寒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小的时候,当教师的父亲教凌寒看史记。
凌寒不解,为什么人家别的孩子都是看喜羊羊,看光头强,我却要看史记这种无聊的东西?
父亲说,这个世界自从诞生以来,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些人会将这些事情挑选一些重要的,记录下来。
这就是历史。
如果一个人能够将人类的历史当成自己的历史加以感受,就能体会到各色人物的喜怒哀乐。
如果一个人能够承受这些喜怒哀乐,就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情感。
这种情感,叫人道。
.
金龙在空中盘旋了很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云端之上,它发现了凌寒。
“嗷呜!~”
一声欢快的龙吟,金龙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了凌寒的识海虚空之中。
凌寒有些惶恐。
这可是龙啊!
金龙自从进入自己的识海虚空之后,就赖着不出来了。
任凭凌寒如何召唤它,它都置之不理。
直到后来可能被凌寒弄烦了,它才张开大嘴,在凌寒的识海虚空之中,再次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
只是这次,凌寒听懂了它的意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