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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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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为了活下去,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比如,作死。

    刘长贵在凌寒这里讨不到便宜,一时恶从胆边生,头一低身形一矮对着凌寒就撞了过去。

    这个时候凌寒他们一行人已经出了那道红门,正沿着陡峭的台阶往上走。

    如果被他撞下去,凌寒肯定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在刘长贵的身子将要撞上来的那一瞬间,凌寒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身子却不经意间往旁边侧了一下。

    藏影步。

    刘长贵一个没刹住车,直直沿着陡峭的斜面儿滚了下去。

    “能活吗?”前面领头儿的黑无常瓮声问道。

    “活不了。”后面押队的白无常嘿嘿一笑,惨白的手掌里有银光闪现,“我给他补了一针,神仙难救。”

    人命在这里,比草还贱。

    凌寒叹了口气,把刚才顺手从刘长贵身上偷来的一块玉牌塞进了口袋里。

    活了两辈子,凌寒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刺激的很!

    没了刘长贵,队伍里安静了许多。

    一行人沿着台阶缓缓往上爬,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在一扇巨大的红门前停住了。

    何澹的大蛇盘在红门之上,不时吐出红纸做的蛇信子,发出“嘶嘶”渗人的声响……

    红门旁边,是一张石桌。

    何澹坐在石桌旁,左手一个酒葫芦,右手一只油纸包住的烧鸡,一口酒,一口肉正吃得开心。

    “唔……,你俩跟他们讲讲规矩。”何澹一边吃肉,一边含混不清地冲黑白无常吩咐道。

    凌寒一直没弄懂,这黑白无常到底是个啥?

    你说他只是个纸人吧,可他会说会动,还能和人一样玩心眼儿阴人,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逻辑清楚。

    可你要说他们是人吧,在你眼前的却分明只是一具纸扎的身躯。

    前世没出车祸之前,凌寒曾经看网络小说上写过扎纸人的这种职业。

    说他们扎出来的纸人比真人还厉害,甚至有些法力高强之辈能活生生用纸扎出来一支军队,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可那毕竟只是小说啊!

    眼前的两个纸人跟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言简意赅地把众人即将要面对的事情给撂明白了。

    在这里,尸体和尸体也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今天画完齐道孚的尸体之后,在走廊里遇到刘长贵,他提到了两个字“横尸”。

    与横尸类似的,还有“阴尸”、“邪尸”“灵尸”和“妖尸”。

    区分他们的标准,只有一个。

    那就是,怨气。

    没有谁愿意死,所以但凡是尸体都有怨气。

    不过怨气也有高低之分,像那些自然死亡的,亦或是死的时候心安理得没什么牵挂的,都属于阴尸。

    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就是像余天赐那种,尽管仇深似海但是自杀的。

    一旦自杀,代表你自愿放弃了抗争的机会。

    没得资格有怨气。

    像坊间传闻穿红衣服自杀会变身厉鬼那种,纯属自己吓唬自己。

    阴尸之上,便是横尸。

    这种一般多见于横死的尸体,像法场上被砍了脑袋的以及因为各种意外撞死的、淹死的、摔死的,都算是横尸。

    心有不甘,怨气不散。

    像齐道孚那种给人当了替死鬼的,就算是横尸里怨气里很重的那种,几乎要接近邪尸了。

    邪尸解释起来比较复杂,黑白无常两兄弟有了一句通俗的话打了个比方。

    当一具尸体诈尸了,那他就是邪尸了。

    尸体之所以诈尸,就是因为被执念影响,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这个事实,执着于某一个或者几个未完成的心愿不愿躺下,严重情况下还会伤害活人。

    一旦他的执念得以满足,一切也自当平息。

    民间的驱魔人、龙虎道士的工作原理便是如此。

    画尸人的方法则更加的简单粗暴。

    不管你什么执念不执念的,只要我给你画完阴画儿,任凭你有再多的执念也得给我乖乖躺下。

    因为画尸人是给鬼差办事的,阴画儿一成,你就入了无常使的缉拿名册了。

    怨气也好,执念也罢,这玩意儿只能吓唬人类,对鬼差无效。

    关于邪尸之上的灵尸和妖尸,黑白无常二兄弟只说了一句话:“能活下来再说吧!”

    今天凌寒他们要对付的,便是邪尸。

    为了方便画尸人,这些邪尸都被铁链子固定在了特制的铁床上,所以邪尸是没办法攻击到人的。

    但是……

    画尸的时候,尸体旁边儿是有鬼气森森的地魂存在的。

    受邪尸的影响,它是会说会动的。

    想想吧!

    你在那儿画画,它在一边和你聊天,心情不好了还得挠你两下子。

    据黑白无常说,这玩意儿的攻击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但会伤及你的灵魂。

    轻则疯魔,重则一命呜呼。

    所以为了对付邪尸,这儿的画尸人都是组队干活儿的。

    一个人负责陪模特聊天儿,吸引模特注意力,另外一个人趁机赶紧画画儿。

    每个人的任务是三具邪尸,两人组队的话,那就是六具。

    至于工钱,也相应翻了三番。

    都安排明白了,画尸人就各自找自己熟悉的人组队了。

    石桌儿前啃鸡腿的何澹冲凌寒招了招手:“那个傻子!你过来,陪我喝两盅。”

    凌寒暗自掐了一卦,还是“大吉”。

    那就去呗!

    稳稳坐何澹面前,凌寒也不客气伸手撕下一条鸡大腿就啃,一边啃还直接从何澹手里抢过酒葫芦往嘴里倒。

    穿越以来,这是第一次尝到荤腥儿。

    虽然每次画完尸都会有一股暖流给自己驱除饥饿和疲惫,但凌寒馋啊!

    算上躺床上那一年多,凌寒已经很久没尝过这味儿了。

    吃着吃着,眼圈儿就红了!

    想家了。

    “好吃吧?”何澹看着凌寒在那儿狼吞虎咽,笑嘻嘻问道,“我第一次吃到这玩意儿的时候,也开心地想哭。”

    凌寒不搭理他,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老关说你是个傻子。”何澹继续说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就是什么新中国,什么红旗下那个,你跟我详细唠唠呗!”

    “告诉你个秘密!我有个拿手绝活儿,我能进你脑子里去。”

    “你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我能帮你!”

    “诶!诶!你慢点儿吃,给我留点儿!”

    ……

    吃饱喝足,脑袋也晕乎乎的。

    “承蒙款待!”凌寒站起来,冲何澹拱了拱手,“酒很不错,肉稍有些淡,我口味比较重。”

    “想获得别人脑袋里的东西,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拿刀把他脑袋剖开,另外一个是和他成为朋友。”

    “第一个办法,你现在就可以做。”

    “第二个办法,得交给时间。”

    ……

    原本队伍是双数,刘长贵一死,人就少了一个。

    一个人画邪尸,几乎就是送死。

    凌寒捧着木盒,步伐有些踉跄,缓缓消失在那道红门之中。

    阴森的地宫之中,凌寒的身影孤单萧瑟,一个人迎着昏暗的走廊,蹒跚前行。

    何澹有些懊恼地灌了几口酒,然后转头问身边的黑白无常,“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黑白无常诡异的小眼睛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转左,一个转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送命题,不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