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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四 冬雷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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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人做事,倒确实是极为雷厉风行的,刚刚商议完毕,第二天一大早,数万大军便是出发去了北线,而同时,完颜兀术带着钦差时节数十人在一个百户精锐拐子马的带领下,向着白鹰峡的方向而去。[><>

    他们刚一出城门,那边儿舒尔哈奇的信鸽便是起飞了。

    当日下午,连子宁就得到了消息。

    把纳兰建成革职查办的消息毕竟乃是不雅,便没有四处传播开来,因此舒尔哈奇并没有打探出他们是去干什么去了,但是连子宁得知了他们的去向,这么一结合,就是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于是连子宁立刻召开了全体军官的会议。

    大帐之中,军官云集,武毅军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全部都在,济济一堂,几乎有上千人之多。

    连子宁在会议之上,极其严厉的批评了现如今军中的骄纵之风气!

    “本官看来,现如今咱们军中,风气极为的不正!不少将官士卒,都是有骄纵之心,认为咱们自从跟女真打仗以来,屡战屡胜,因此打心眼儿里便是瞧不起女真,告诉你们,这等念头,纯粹就是放屁!!咱们是跟女真打了不短的时间,也是赢了几仗,但是你们也不想想,咱们乃是怎么打赢的?要么是守城之战。利用坚城利炮固守,要么就是偷袭,我告诉你们。说句难听的点儿的,咱们这就是胜之不武!咱们若是跟女真野战,还当真未必能打得过?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凭什么?就凭着你们打赢了那些小虾米?咱们所要面对的女真。乃是前所未有之大敌,镇远府的坚城能挡得住拐子马的冲锋,你们克未必能挡住!所以,本官今日把话撂在这里,谁都把那一份轻蔑给收起来,老老实实的重视敌人,谁若是因为轻敌,耽误了咱们的大计。本官定杀不饶!都给我记清楚了!”

    连子宁说完,众将都是凛凛,甚至有些胆色略逊色一些的,已经是吓得浑身大汗淋漓。

    这一席话,在当天,便是传遍了整个大营。

    不得不说,连子宁在武毅军的极高的威望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长久的宣传,战无不胜的战绩,让他在这些武毅军将官士卒的眼中,简直是如同神只一般,他的话。大伙儿不但是在行动上遵守,而且内心里也是接纳了,说简单一点儿,就好像是那些邪教洗脑的削弱版,让人内心中就是遵从,而不是被迫的!

    武毅军中的风气顿时是为之一变。

    然后频繁的军事调动,各种行动便是开始展开了,略有些见识眼光的将官,都是能看得出来,一场大战,即将打响了!

    而蹊跷的是,大量的士卒被连子宁给派到四周的山中,砍伐树木,运送回来,而大营之中,这些时日,最常听到的便是斧斤伐木之声,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不过是几日,周围山坡上那些密集的松林和桦树林几乎要被伐光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完颜兀术出发六日之后,十一月初一,到达了纳兰建成的女真大营。[><>

    在距离女真大营还有数十里的时候,完颜兀术就已经是派人通知了纳兰建成,纳兰建成不敢怠慢,也是摸不清楚完颜兀术来此为何,他毕竟是在女真汗廷之中根基很浅薄,因此竟然是都等着看他笑话儿,一个通知他的都没有!

    来的人乃是丞相大人,纳兰建成亲自带人出来迎接三十里,见了面,便是下马叩拜,大声道:“末将纳兰建成给大人请安!”

    完颜兀术却是有些尴尬,便也不提这一茬子,而是笑道:“建成,走,去营中,这一次,大汗有重要旨意给你。”

    纳兰建成恭敬道:“有劳大人了!老大人请。”

    心中却是起了疑惑,心道如果只是区区一道旨意的话,为什么丞相大人要亲自来,但是完颜兀术不说,他也不敢多问,一行人便是簇拥着来到了大营。

    对于完颜兀术的到来,纳兰建成给与了极高的规格,大开营门,数千甲士在两侧排成整齐的队伍欢迎,可见,他也是利用每一个机会想和这些日朝廷的大佬们搞好关系,不过因为出身的缘故,实在是无法融入就是了。这等阵仗,就更是完颜兀术感觉心中有些内疚。

    一行人进了大帐,便只有完颜兀术,纳兰建成及几位军中的大将在此,其他人都被屏退。

    完颜兀术深深吸了口气,站到守卫上,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圣旨,沉声道:“大汗圣旨在此。”

    一干大将以纳兰建成为首,赶紧跪迎圣旨。

    完颜兀术抖开圣旨,看了一眼,用一种带着淡淡的怜悯的语气,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纳兰建成领皇命镇守南郊,行军怠慢,步步来迟,失却先机,此大罪一也!作战不利,损失惨重,次大罪二也!防御不严,致使武毅军逃窜至汗廷周边,大肆张扬,致我朝廷中枢颜面有损,次大罪三也!数罪并罚,着钦差完颜兀术传旨,即刻将纳兰建成革职查办,押解京师。其麾下军队,由完颜兀术统领!”

    这道圣旨,这几句话,就像是无数个轰然天雷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跪在地上这帮女真大将的头上!

    震惊!愤怒!骇然!

    无数复杂的情绪笼罩在了他们的心中,而纳兰建成无疑是最为情绪强烈的一个,他似乎是让这猝不及防的消息给炸傻了,只觉得整个脑袋里面都是一片混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外界的话,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在回响:“革职查办!革职查办!革职查办!”

    我被革职了?押往汗廷?失却了兵权?

    不过道过了多久,似乎很漫长,似乎又只是一瞬。[><>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我就已经是从大军统帅,变成了阶下之囚?

    造化弄人啊!

    他此刻,终于是明白了那些骑兵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个狗屁的去找俄罗斯人求援的?那是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纳兰建成你这个废物,傻子。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笨蛋!蠢货!”

    他此刻只想大吼一声,汗廷这些官儿们都是傻子吗?大汗是傻子么?我为了大金国,为了对付对面那些武毅军,废了多大的心思?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要撤我得职,将我革职查办?

    他恨不得冲到大汗的面前向他陈诉,更是想跟面前的丞相大人说让自己再当几日的统帅。哪怕是几日都好!

    可是,他终究是不敢!终究是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认命了吧!

    所有的愤怒、郁郁、震惊、不甘都是化作了一抹苦笑,他高高举起双手:“罪臣纳兰建成,接旨,谢恩!”

    连子宁。厉害啊!将自己,将汗廷的那些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此人,当真厉害啊!

    完颜兀术也是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将圣旨递给了纳兰建成。

    他叹气道:“你也无需担心,大汗终究是器重你的,回去待一些时日,定然是会从新启用的。革职查办,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纳兰建成却是淡淡一笑,笑容中有着掩不住的落寞:“建成多谢大人了。”

    他本来还想着向完颜兀术献计一二,正想说话,却是心中一股极为不甘的郁郁之气直冲顶梁,心中狠狠想到:“我凭什么告诉他们?让他们拿了我的计策,建功立业,我自己却在汗廷的监狱中做阶下囚么?绝不!哼,我看我走了之后,你们如何应付连子宁,要倒霉,大伙儿一起倒霉!”

    “大人,不行啊!你不能离开啊。”古塔殷德这个大奖却是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不甘的大吼道:“大人,咱们向大汗陈述,向大汗解释,你不能走啊!这几万大军,除了你谁能统领?”

    纳兰建成一听暗道一声坏了,接任的统帅乃是完颜兀术,这么说话,岂不是把完颜兀术给得罪了个痛快?

    他狠狠的瞪了古塔殷德一眼,怒道:“你放的什么狗屁?完颜大人来了,统帅的只会比我好十倍!”

    但是这番补救显然是来补救了,完颜兀术眼皮儿撩了古塔殷德一下,没说什么,但是显然已经是记在心里了。

    怕是纳兰建成一走,这些军中他的心腹大将就没一个好儿的。[><>

    纳兰建成前脚刚走,完颜兀术便是大会诸将,把之前纳兰建成手下的那些得力干将,以古塔殷德为首,德灵,阿里河满等等一群人都是给收拾了,他也是那等心机深沉之辈,自然是不会明着直接罢免,那样做太低级了,这几位,都是明升暗降--比如说古塔殷德,给了他一个帐下行走,参赞军务,大小事务一同参与的职司,听起来倒是很风光,俨然是副统帅一级别的了,实则就是个高级谋士,连丁点儿实权都没有了,只能建议建议,而且你建议的,人家还是一准儿的不听。

    这一下古塔殷等等人算是知道厉害了,不过这会儿知道,可已经算是晚了。

    完颜兀术到来,古塔殷德离去,军中大将的任免,这一切,都在连子宁的耳目之中。

    军中狭小的小路虽然不容许大部队通过,但是连子宁排出去的小型的斥候队伍。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当初军情六处派出去的四十支精干的斥候。泰半都是潜入了建州女真的腹地。这些人都是很有两下子的,传信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至于刑讯逼问。出身于军情六处的他们就更是一把好手儿。虽然这些斥候根本对女真大军没什么影响,但是逮上几个外出的女真士卒,严刑拷打一番军中变动还是做得到的。

    在军情六处的十几般酷刑之下,这些人只求速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些,便是都摆在了连子宁的案头之上。

    纳兰建成离开大营的第三日夜,完颜兀术在军中大宴诸将。

    帅账已经不是纳兰建成那张宽阔但是朴素的大帐,完颜兀术出身完颜部豪门。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长大之后,更是连任大金国的高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衣玉食,连带兵打仗都是第一次。何曾受过这等军旅之苦?

    得知老爷第二日要启程去往前线,他那福晋赶紧张罗着连夜给他值班了一顶奢华的大帐,这大帐地上铺着上好的地毯,四壁上更是环佩叮当,挂着许多的黄金玉石的装饰。很是奢华。

    外头天色黑漆漆的,因着外头冷,帘子也落了,外面点着火盆的光,半点儿也透不出来,但是这大帐里面却是一点儿也不昏暗,盖因在四壁上镶嵌了不少龙眼大小的明珠,把这里照的亮堂堂,明晃晃的。果然是大家风度,非同凡响,完颜兀术在女这这个物产丰富的地界儿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丞相,自然是身价极为的丰厚,各色奇珍异宝不知道多少。

    女真也不像是大明那般分席而坐,而是在上首一张长条桌子,中间坐着地位最高的统帅,两侧则是那些高阶的军官大将,而下首左右两侧,又是各有一条长条椅子,从近到远,地位从高到低,坐着的乃是余下品级的军官。

    酒到三巡,菜过五味,完颜兀术举起酒杯,大伙儿顿时都安静下来,一来是完颜兀术地位太高,乃是众人不可企及之高度,另外便是他刚一来,就接连施展手段,将那些不服气他的军官调职的调职,下贬的下贬,这一番雷霆手段,震慑了全军,纵然不能让人服气,但是却着着实实的令人很恐惧,丝毫不敢得罪于他。[><>

    完颜兀术看了下面诸将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道我能管理偌大的朝廷百官,还管不好你们这帮丘八?他轻咳一声,扬声道:“诸位,本官方才掌管此处军机,一些事务,也都不太熟悉,以后,还要仰仗诸位才是。诸位以后有什么好法子,好建议,尽管呈上来,本官海纳百川,便是你提的建议荒谬之极,不同常理,本官也绝对不会怪罪。”

    众人自然是纷纷应和,完颜兀术又道:“来,我等共饮了此杯,庆贺我等早日击溃对面武毅军,庆贺我大金国,万世绵延,庆贺我英明大汗,万岁无疆!”

    众人纷纷举杯,坐在大帐角落里面的古塔殷德冷笑一声,饮了此杯,又是狠狠的灌下了几大杯,最后觉得不过瘾,干脆把那酒坛子擎起来,仰头往嘴里固灌。那酒水洒在了衣领上,铠甲上,脖子上,洒了满头满脸,他也是毫不在乎。

    周围人赶紧都是离他远点儿,看他的神情,就像是看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饶是古塔殷德酒量不错,这般喝的又猛,喝的也多,没一会儿便是醉了,他倒是也老实,躺在地上,不哭不闹,只是呼呼大睡。不过这鼾声似乎也太大了些,连主位的完颜兀术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淡淡道:“身为军中大将,却这般失仪,左右,把他插下去,晾在雪地上醒醒酒。”

    “是,大人!”当下便有几个士卒进来,用棍子在古塔殷德身下这么一插,便把他整个的给抬了起来,然后走到帐门口,重重的扔在外面的雪堆上。

    众人都是凛然,暗道这丞相大人当真是好狠。

    这等把人醉酒之后扔到雪地里惩罚的案例,从来是极多的,而且一般下场都不好--喝的醉醺醺的,手软脚软,酒还没醒呢,就已经给生生冻死了。

    丞相大人是存着心思要古塔殷德的命啊!

    完颜兀术却是毫不在意,对他来说。杀古塔殷德简直当真是杀猪屠狗而!

    正是此时。

    武毅军大营城墙之上一面连字大旗随风飘扬,连子宁肃然站在大旗之下,周围却是不见一个高级将官。只有野奈和亲卫队在拱卫着他。

    今日白天天光就很是不好,厚重的铅云在天边堆得厚厚的,似乎要压了下来。天地间一片晦暗,阴沉沉的,放眼望去,那纯白的白色,已经是变成了白灰色。眼瞅着,又是一场大雪,要琳琳洒洒而下。

    到了晚间,就更是阴风凄惨。鬼哭阵阵。

    城上点了无数的火把,把城上一直到你蛮河都是照的亮堂堂的,火焰被寒风撕扯的宛如厉鬼的起舞。[><>

    而若是把视线拉远,就会发现,以连子宁的伞盖为中间点,在他的两侧,整整这一面北面城墙之上。竟然是摆满了大炮,大炮的样式很统一,都是武毅军中现在正慢慢普及的中样弗朗机炮,中样弗朗机炮并不罕见,但是现在这些大炮的数目。委实是太多了些--从西到东,占满了整座城墙,放眼望去,怕不是得有九百上千门之多!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武毅军亲兵营炮兵千户所下辖的四百五十门佛郎机炮,以及军中其它步卒卫所加起来的一共接近上千门大炮,尽数集中于此!

    不过,这些大炮放的也是相当有讲究,都是放在城墙垛口后面,若是在外面往城墙上看,由于城墙高,又有垛口的遮掩,根本是什么都看不到。在每个大炮的旁边,都是各自一个炮组,只是他们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便是席地而坐,为了防雨雪潮湿,大炮和装乘子铳的木箱上面都盖了厚厚的毡布。

    连子宁盯着对面的女真大营,面色冷然,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意。

    他不说话,也无一人敢说话,便是呼吸,都是放轻了,放缓了,忽然是响起了铿锵铿锵的脚步声,这是钢铁军靴撞击厚重的青石板的声音,一个传讯兵顺着通往城墙的马刀飞奔而至,隔着两丈远便是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有密报。”

    连子宁脸色丝毫未变,只是面无表情的动了动指头,野奈走上前去,取了那士卒高举的双手中小竹筒,抛开,取出一个腊封的小球,碾碎递给连子宁。

    连子宁抖开,野奈立刻打了一个火把到他近前,细细看去,看完之后,面色虽然依旧冷冽,但是眉宇间却是陡然充满了自信,他终于是深深洗了口气,微微一笑。

    这一笑,也是立刻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活泛了起来。

    “此时女真大营正在宴饮,完颜兀术无能,军中大将被排挤而不得志,余者庸碌,现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军中几乎无人主事儿!此战若是不胜,我连子宁当真对不住上天之恩德!”连子宁忽然长笑一声,接着便是沉声道:“传令!”

    “传令刘振,即刻开始炮击,击中绝大部分火力炮轰女真大营,分出少部分,轰击你蛮河!”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传令王吉、董汉臣之第八卫、第九卫所部,炮声一起,立刻打开城门,铺平道路!一直向前,不准怠慢!若是有人延误军机,定斩不怠!”

    “是!”

    “传令杨沪生,统领第四卫、第六卫、第七卫,立刻冲锋,直插女真大营!”

    “是!”

    “传令熊廷弼,统领第一卫、第二卫、第三卫、第五卫,第十一卫、第十二卫,跟随与骑兵之后,杀入女真大营。”

    “是!”

    “传令夏子开,固守!”

    “是!”那传令兵刚想离开,连子宁忽然道:“且慢!”

    他眼光闪烁了一下,沉声道:“传令夏子开,率领第十卫五万奴兵,跟随与步卒之后,一同作战!”

    “是!”

    传令兵纷纷而去。

    连子宁这一次竟然是只留了第十卫不过万余兵马在大营之中镇守,其它的十几万大军,尽数派了出去,竟然是倾巢而出的架势!

    由此也可见,此役他的信心。决心,是何等之强大!

    倾巢而出!全军出动!

    此一役,定然荡平强敌。从此之后,建州女真八百里锦绣江山,便是毫无遮挡的敞露在我之面前!前路之上。再无阻碍!

    平定女真,指日可待!

    当想到这八个字的时候,连子宁这等城府心机,都是忍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心中只觉得一阵悸然,身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有着兴奋,更是有着一种近乎于朝圣一般虔诚而且自豪的情绪!

    他的脸都是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一阵红润。只觉得心潮阵阵澎湃!

    这三姓女真,这大金国,这压制了自己数年的北地强敌,这日后灭亡了大明朝那万里花花江山,入主中原,大肆屠杀,致使我中华大地沦入百年之黑暗的罪魁祸首。就要在自己面前,轰然倒下了?

    这绝对不是痴心妄想。

    为了支应南北两线的战事,女真汗廷已经是竭尽全力,可以说是穷兵黩武,再无一丝一毫的余力来支撑了!此时若是突破了面前的这道防线。在前路之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挡!而届时,自己将挥兵北地,和俄罗斯人夹击女真残军,到了那等境地,着实已经是死地。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完颜野萍就是个神仙,也是没法子了,只能坐以待毙!

    这等大好局面能否成真,就看今日一战了!

    今日一战,只要赢了,自然是一片坦途,若是输了,女真有了防备,今冬便再无机会,熬过这个冬天,女真有了喘息之机,情况立刻就是大逆转!自己重新陷入被动。

    是故今日一战,只能胜,决不能败!

    消息很快的便是传到了诸将的耳中。

    连子宁回身向下望去,此时的武毅军大营,已经是一片辉煌灿烂的火把海洋,无数的火盆子火把燃烧着,把这里照射的亮如白昼,无数的军队就在城中集结。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方阵改成了能从狭窄地形通过的长条阵型,无数大军铺排开来,几乎把整个大营都给铺满了了。

    阵容森严,无一人说话,无一人喧哗,士卒们沉默着,等待着,但是他们的眼中,却是有火焰在燃烧,心里,似乎也在有熊熊烈焰焚烧着。他们抿着嘴,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就是期待!

    当初跟随连子宁死守喜申卫的残卒,多半是已经成为了武毅军中的大小军官,他们都有袍泽死在女真人手中,对女真可谓是恨之入骨,而这种仇恨的情绪,也是传递到了他们麾下士卒的心中,是故每每和女真人打仗,武毅军根本不用鼓动,从来都是士气如虹。

    所有的士卒,都在期待着这一战!按理说,武毅军大营的这等异像,早就应该传到完颜兀术等人的耳中,引起警惕,但是现如今女真军中的大将,基本上都被完颜兀术给免了,新上来的这些,多半没有权威,士卒根本不服。是以这几日间,女真士卒之间的情绪相当的低落,不忿,而这会儿大小军官都在大帅的大帐中吃酒赴宴,谁还来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再加上久无战事,士卒们都是很懈怠,不过是虚于应付而已,有的在聊天打屁,更多则是困得狠了,躲在一个被风的所在,打起了瞌睡。

    是以武毅军这边儿的动静儿,竟是无人察觉。

    大门瞧瞧的打开了,最前面的第四卫骑兵,已经是进入了城门洞子,只是城门洞子黑漆漆的,自然是看不到的。

    城墙上的炮兵们已经把大炮给架了起来,而这时候,女真人甚至都没有发现,由此也可见其懈怠是何等之厉害,这也并不罕见,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在历史上,因为临阵换将而导致大军崩溃的事儿也很是不在少数,一旦换将,之前的那一套体系立刻都要变更,而士卒会很不适应,刚来的主帅不熟悉情况,若是碰上那等凡事好指手画脚的,胡乱指挥,立刻就要出大问题!而甚至有的得军心的统帅离开,更是会直接导致军心溃散,再无斗志!

    纳兰建成便是属于这种统帅,他虽然年轻,但是不奢华,能吃苦,时常和士卒同乐,甚至有的时候巡视到哪里的军营就在那里睡了,很是得士卒拥护。完颜兀术就不一样了,一来就拿走了这么多的军官大将,已经是引得那些下层的军官和士卒很是不满了,只不过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所反映在军队上,那就是消极怠工和军纪松弛。

    炮兵们已经是把大炮架在了垛口上,炮兵们掀开了盖着的毡布,上上子铳,准备停当,校准好了位置角度。

    这一次,由于轰击的位置比较远,炮口的角度都是扬上去的四十五度,这个角度,射击的射程最远。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连子宁说的,实际上连子宁虽然也懂这个但是却并没有事无钜细的想起来进行提点,这还是炮兵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事实上,明朝的数学极为的发达,只可惜没用到正处上,以至于一开始炮兵们连这些浅显的知识都不懂得,不过随着实战经验的增加,这些东西,都在慢慢的解决。

    “开炮!”

    刘振眼中几乎冒着火光,满脸狂热的大吼道。

    下一刻,所有城墙上的炮兵基层军官都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士卒们点燃了引信,接着,中样佛郎机炮的炮口处冒出了炙热的火光,然后便是传来了一阵阵闷雷般的轰鸣声,与之相伴的还有尖锐的啸声,炮击的轰鸣声震彻天地,这轰隆隆的声音引得不少女真士兵都是向这边张望,他们都未曾见过炮击,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少人还在猜测,这怎么打雷了呢?

    冬天还打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