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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山东学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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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后,一份儿情报便是摆在了连子宁的案头,上面的标号是yx029,这个符号是大人发明了,下面的人却都是看不懂什么意思。

    通过无数的乡绅,连子宁已经建立起来了一套庞大而紊乱的情报体系,之所以说是庞大,是因为它涵盖六县,有数万人为其服务。而之所以说它紊乱,则是因为那些人都是乡绅们介绍掌控组织的,并不是直属于连子宁,虽然所有的情报都是第一时间汇聚过来。

    可以想见,一旦连子宁和这些乡绅离心离德,那么这个情报系统立刻就会星散。

    连子宁也想组建一个情报系统,历来成大事者不重视情报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手头儿却没有堪用的人手,也只能作罢。

    每天都有无数的情报汇聚在此,由康素姐们先看一遍,然后挑选比较重要的,再报给连子宁。这样的工作量对于两个女孩儿来说不能算小,但是连子宁也没办法,情报网监视的面积很大——官员、商人、士子、黎民。yinsi监视民间,这个罪名若是暴lu,当真不能算小,只有康素这等心腹,才能做得来,不怕泄密。

    别人,终究是信不过。

    连子宁已经给北京的溶月去信,让她派几个训练有素,忠诚度高的小丫头儿来,准备替康素姐们俩分担些。

    连子宁看完手头的情报,长长吁了口气,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件bo及六县的大事的幕后,果然不是黄文冠一个人在指使操控,在他的背后,竟然还有济南府的影子。济南府的高官,是济南府的?还是山东布政使司的?若是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就有些麻烦了。而连子宁最怕的就是,若是在那人背后还有来自京城的指使,那真就是麻烦大了!

    自己这一回合算是大胜,但是却也暴lu了自己的力量,接下来敌人的反击算计,定然是更加的yin险狠辣。

    连子宁偏偏头,问道:“那些穷酸们呢,情况如何了?”

    康素正在一边整理这方面的情报,抬头道:“海丰县两个出去砍柴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证实是两人山中mi路,然后冻饿而死。阳信县有一个试图步行去济南府,路上冻死。利津县有一个想过河出逃,掉进冰洞死了。其他县无人死亡,不管今儿个估计就会出现了。还是咱乐陵县的秀才聪明,把房子拆了引火取暖,但是引起大火,烧了几十户人家,现在那几个秀才已经被吴大人收监候审。”

    康素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丝毫对这些人的同情。她看似柔弱,实际上经历了那等惨烈的灭门惨案,心志已经是很是坚定,只不过在连子宁面前,才会lu出小儿女羞怯软弱的神sè,而在外人面前,却一向是不苟言笑,很是严肃的。在她心中,老爷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谁敢跟老爷作对,那就是十恶不赦!

    这是一种好赖不分的依赖和信任。

    连子宁听完,冷冷一笑,带着掩不住的嘲讽。对于这些人,他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别人都把刀夹到你头上了,你还要可怜他,那就未免是傻了。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毁了他的仕途,比杀了他更可怕。

    他淡淡说道:“传讯给吴大亮,把那几个秀才无罪释放,国朝优待士人百年,咱们不能坏了规矩。让他们回家接着挨冻挨饿,在大牢里把人饿死这算个什么事儿?再说了,大牢里多暖和,还有吃的。”

    康素扑哧一笑:“老爷您真是太坏了。”

    山东就这么大的地界儿,在连子宁刻意的指使下,六县之地发生的事儿,插翅一般传到了山东各处,乡邻的青州、登州等地,当然,还有近在咫尺的济南府!

    所有人,所有的官场中人,包括济南府那些关注这里的大人们,都意识到了,六县之地,已经被连子宁掌控的铁桶一般。

    他这一次,用这样强横霸道,血淋淋的方式,在向山东地面儿上的所有人宣布了一件事——六县,是我连子宁的!

    弄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子宁也颇有些疲惫,勾心斗角的,最是费力。他踱步到书架前,准备向抽,打眼儿一瞧,却见原先放满了各sè经史子集的书架上,此时却多了许多兵书。

    他诧异的回头问道:“素素,这儿怎么多了许多兵书?你们摆的么?”

    康素点点头:“奴婢见这几日老爷多和奇薇小姐研究兵事,是以去书店里买了些兵书,方便老爷查询。”

    连子宁笑道:“素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康素听的暖心熨帖,一边的康凌却是听的扑哧一笑,jiāo嗔道:“蛔虫,有老爷这么夸人的么?”

    连子宁嘴角一勾,随便抽出一本翻开来观看,却见其中颇有翻看的痕迹,显然是有人常来读的。他心中一动,便是知道,康素姐妹定然是常看这些书的,而他们这么多,自然是为了和自己有些共同的话题。

    他心里叹口气,身边的女子,都是一个个的如此聪慧钟灵,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过了一会儿,奇薇来了,两人又是就如何完美的将瑞士方阵和大明朝的军队特点以及火器结合运用起来作了一番研究。

    连子宁本来想给奇薇在府中安排一个**的院子,也省的天天奔bo,但奇薇却是执意不肯,这个女孩儿内心深处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深闺大院儿相比,她更喜欢哪个嘈杂、混乱,但是充满了人情味儿的院子。连子宁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这些日子奇薇每天都来,而且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当然是为了蹭中午那顿饭吃,这点儿小小伎俩自然瞒不过连子宁。不过几天下来,也是颇有成果,两个人不断的讨论甚至争吵,推翻一个个精心设置好的方案,然后又重新设计,重新构建,甚至不断的进行初步的沙盘推演。这两天,总算是把整体构架打造好,再有两次,基本上就能完成了。

    期间连子宁拣着几个问题问了下康素姐妹,发现两个人果然是恶补过了,回答起来竟然也头头是道,颇有章法。

    到了中午,接近饭点儿的当儿,连子宁正要吩咐传饭,门房那儿却递了条子,说是有位自称来自济南府的大人求见。

    来自济南府的大人?连子宁有些mo不到头脑,既然对方是官场中人,自然要礼节重一些。

    穿上一身大红sè的小杂huā纹官袍,戴上乌纱帽,配上素金腰带,穿上皂靴。他现在是从四品的武官,已经是可以穿绯袍,所谓绯袍,便是大红sè的官袍。历朝历代,绯袍都是高品级大员的代表,所谓满朝朱紫辈,尽是读书人。这满朝朱紫辈,指的便是身穿绯袍的大官儿,坐了四品,穿上绯袍,就已经可以称之为国朝大员了!

    像是连子宁这般,年未弱冠而官居四品,镇守一方,统领一军的大才,国朝百年,也是极罕见的。不过在他那赫赫功绩和老练的手段面前,所有人似乎都忘却了他的年纪。

    出了侧门,便看到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而马车旁边,一个同样穿着绯袍的官员正自昂首等待。

    连子宁心里一拎,又是绯袍,又是至少四品官儿,这位来头只怕不小——全山东布政使司又有几个绯袍?

    来者大约有六十来岁,年纪已经算是很不小了,连子宁仔细一打量,心里便是愣了愣,这位老大人怎么脸上脏兮兮的,似乎早上起来没洗脸?眼角还带着眼屎,身上的官袍也是皱巴巴的,歪戴着乌纱帽,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连子宁不敢怠慢,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在下连子宁,不知大人如何称呼,贲临此处所为何事?”

    那老头儿瞪了他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就是连子宁?六县镇守?”

    连子宁见他似乎来者不善,脸sè便也冷了下来,他向来不是那等卑躬屈膝的人,整个山东最大也不过是三品布政使而已,还不知道他热脸贴冷屁股。连子宁淡淡道:“正是本官!”

    老头儿捋着下巴上山羊胡子道:“本官山东学政方逢时,特来拜见连大人。”

    “哦?原来是方大人!”连子宁皮笑肉不笑的向这位主管一声教育科考的正三品大员道:“不知方大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所为何事啊?”

    明季,每省都设学政,下面府设教授,州设教谕,县设教谕,构成了明朝的教育管理体系。一省学政,不但官位极为崇高,和布政使平级,而且实权也是极大,封建王朝,科举乃是天字大一号的大事,主管一省科举,相当于这一省出去的所有举子都是他的学生,如此干上个几届,立刻就是桃李满天下!一声令下,不知道多少官员为其奔走效力。清季名臣纪晓岚和张之洞都干过这个差事。

    虽然面子上还是不怎么客气,但连子宁心里头已经是打鼓,一省学政可不是好惹的。最虽然是武官,但这位大人朝中势力只怕也有,得罪了他,着实不智。不过人家如此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确实让连子宁很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