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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
自打回了府,满院的人就没有一个得闲的,找大夫的找大夫,拿衣裳的拿衣裳。
高老侯爷听到大夫说不过皮外伤之后,留下一句“伤好之后去祠堂跪着”就甩袖离去。
大家长发了话,无论苏言之和高车祈再怎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老夫人和顾氏也无计可施,怕是能做的也只是嘱咐下人在跪的软垫里多蓄点棉花了。
见两个孩子没什么大事,大人们也将心放进了肚子了,尤其是府中女眷,今晚着实是吓到了,一放松,就浑身乏,苏芮然和高静姝妥妥当当的将人送了出去。
为了方便上药照顾,高老侯爷吩咐将苏言之两人放到了一处。
如今二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安静坐在床上由习恩上药。
苏芮然左看右看,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哥哥身上的伤看着重,也就是纯粹吓唬人呢,可今儿晚上自己是实实在在哭了一场,眼睛现在还涩的很,回去定要素心拿冰敷敷。
“静姝姐姐,那我就先回院子了?”苏芮然问的小心,她晓得,高静姝因为晚上的事情生气了,她可不想撞到刀口上,别样温柔的高静姝,还是留给哥哥和表哥消受吧。
“站住。”
高静姝两个字,让快摸到门口的苏芮然快速转身,蹦到她身边,打着哈哈,“是呢是呢,原本该等姐姐一起走的,那……我们一起走?”
高静姝冷哼,没有理会。看苏芮然吃瘪的样子,苏言之和高车祈低头窃笑。
不过,很快也笑不出来了,高静姝接过习恩手里的药膏,“你先下去吧。”
习恩扫了一圈,感觉气氛不对,快速溜了出去。
苏言之上完药了,在一旁坐着。高静姝接过药膏之后继续给高车祈涂抹。
“疼吗?”语气温柔。
“不疼~”高车祈不想高静姝担心故意语气夸张,“这都是小事情,你都不知道张晨凯那孙子被我们揍成什么样了!”
“疼吗?”高静姝用力往高车祈脸上青紫的地方按下去。
“啊~”高车祈痛呼,侧头看高静姝眼圈红了,收起嬉皮笑脸,摇摇头,“不疼。”
“我疼!”高静姝又挖了一块药膏,继续上药,“你们三个厉害啊,瞒着我做这么有能耐的事情,让张家都吃了瘪。”
“可你们知不知道,听你们两个紫竹林打架,看然然从我面前扑到圣前,我心都要跳出来了!”静女其姝,她一直都是如此,即便发脾气,语气都是轻轻柔柔的,“你们凭什么不告诉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哭出来的,带着几分哭腔,分外委屈,听的人心有不忍。
何况是他们。
泪如豆子般一滴一滴掉在如玉的手上。
高车祈急了,平日的巧言善辩一句都说不出来,想安慰都无从下口,跟没头苍蝇一样。
苏芮然上前拿手帕给高静姝轻轻拭泪,“姐姐,原是我们错了,只想着不知此行是何结果,所以没说,却不知反更让姐姐担心了。”
“是啊是啊。”高车祈猛点头附和。
“这次真的是我们考虑不周,静姝妹妹千万原谅我们一次,下次定不敢了。”苏言之说。
“是啊是啊。”高车祈继续附和。
“你是不是只会这句。”高静姝被高车祈逗笑了,白了他一眼,“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可以一起担着的。”
“是!”三人应了。
“哎呀,那你如今开心了,刚刚按疼我怎么算?”一见哄开心了,氛围好了,高车祈又不正经起来,缠着高静姝撒泼发挥,丝毫没有作为哥哥的样子。
彼时,小阁楼里四个人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为家为己,欲与天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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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然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子时,丫头们都已经歇下了,满院只余素心留下的几盏灯火。
“你可真慢,我在这瑟瑟冷风中怎么也等你半个时辰了。”
苏芮然正要推门进屋,突然听到熟悉的语调,转身抬头,见殷邵宣穿着宴会上的紫袍如几天前一般跨坐在屋檐上,笑道,
“宫里的先生都是教皇子翻墙不走正门的吗?”
殷邵宣一笑翻身下来,落在苏芮然面前。
“我瞧着你这院的墙头翻着挺舒服的。”
“浑身酒臭味儿,离我远点。”少女略带嫌弃的推了殷邵宣一把。
殷邵宣略带无辜的后退几步,留出足够安全的距离,自己上下闻了闻,“不应该啊,我就饮了几杯,何况风吹这么久,再大的味儿也该散了。”
苏芮然轻笑,殷邵宣便知是被作弄了,相视一笑。
少年时,一笑一颦都是万千情愫。
“要不要进屋坐坐?”
少女眉眼弯弯,笑进了少年的心房。
话是放出去了,殷邵宣也应了,可如何带进去呢?
苏芮然从未想过有一天进自己屋子也像跟做贼一样,躲着守夜的丫鬟,带人进了闺房。
“喝茶。”二人静悄悄溜进了屋,苏芮然给人泡了一壶茶,“手艺不好,随便喝喝,权当醒酒。”
“不会。”殷邵宣双手接过茶杯,第一次这般亲近,着实有点紧张。
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只殷邵宣低头一杯一杯喝茶。
“你少喝点。”苏芮然开口,殷邵宣立即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又不会吃人。”苏芮然也不知干什么,又给殷邵宣蓄了一杯。
“咳咳。”殷邵宣干咳,细看之下脸还有些薄红,“我这次来,是为了你脖子上那半块玉环。”
“玉环?”苏芮然将脖子里的玉环取出来,“你知道?”
“我知道。”殷邵宣开口,说到正经事,他倒不像刚刚那样害羞了。
“我自幼便带这个东西,问过母亲来由,她只说是保平安的。我想着左右无关紧要,就带着,谁知今日陛下看到这个竟反应如此之大。”苏芮然将玉环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说是保平安,也是保平安的。”殷邵宣用手指敲打桌子,看向苏芮然,“你可知这是什么玉做成的?”
“和田玉。”
殷邵宣见苏芮然不开口,继续说。
“和田玉?”苏芮然一脸震惊。
“没错。”殷邵宣点头,“当年先帝登基之后不喜前朝的东西,倾尽天下之力寻了一块和田玉刻了玉玺,就是太极宫里面摆的那块。”
“剩下的边角料做了这个玉环,赠给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殷邵宣见苏芮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笑笑,“后来父皇娶了我母后,这块玉环又被太后送给我母后。”
“那……那这个玉环岂不是历代皇后所佩的?”苏芮然眼睛不自觉放大,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是的。”殷邵宣出口简直无情,“我母后去世以后,张后一直在找这块玉环,直到……在你身上发现。”
“啊~”苏芮然简直欲哭无泪,这哪是保平安啊,这不是要命嘛!张后那善妒的性格,岂不是要杀人越货!
“你急啥?”殷邵宣又灌了一杯茶水,好奇问道。
“这能不急吗?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急啊!”苏芮然感觉这块玉环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殷邵宣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寻思你咋知道另一半不在我身上啊?当然这话他也不会说。
“哎呀,别转了,不是大事。”殷邵宣起身按着苏芮然的肩膀将其压在凳子上。“我给你讲……”
“嗯。”苏芮然立刻做乖学生认真听讲状。
殷邵宣忍不住笑出声,“我给你讲,带着这个,你就使劲儿作,使劲儿闹,想惹谁惹谁,想骂谁骂谁,大不了闹到父皇那里,他若气了,就把这玉环若隐若现往他眼前一晃……”
“会怎样?”殷邵宣话说一半,苏芮然连忙问。
“一准儿没事。”
“为何?”苏芮然很是好奇。
殷邵宣笑的得意,“不告诉你~”
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我特意来此是怕你因玉环的事情寝食难安了,既然说明了,早点睡吧。”
“好。”苏芮然见人推门出去,快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少年纵身踏月而去,望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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