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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光彩夺目的七夕街市,此刻暗了下来,侍卫们在街上尽力维持着秩序。
一名手艺人依然游走于街市之间,嘴里叫卖着:“人来人往兰月夜,若明若暗落花灯......花灯花灯,卖花灯咯。”
听到这熟悉的叫卖声,剑常不由得看向那边的小巷,跟在身后的侍卫也顺着剑常的目光看去。
一席黑衣,一把黑伞,花灯玲珑转起,将手艺人围在其中。
发现目标,侍卫们提起长枪,小心翼翼的逼近,但那手艺人却兀自走向这边,不避也不逃。
一边走着,那人一边问:“要买花灯么?独此一家的八卦旋灯......”
此时一阵风吹过,手艺人摇了摇头说:“......借风而转,循环往复。”
看向剑常,他将花灯抛向剑常,丝毫没有在意周围指着自己的长枪。
“看来今天的生意是没法做了,这是最后一个八卦旋灯,送给你了。”
但这八卦旋灯并没有落在剑常的手上,而是被一旁的长枪刺破了精巧的花灯,那枪头上,赫然沾着黑色的石烛。
手艺人抛出的花灯短暂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趁机身体一弓,试图攀上石墙。
但此时一把亮着寒光的镰刀出现,压向他的头顶,隐身于星空之下的宰相大人飞身而下。
手艺人向后一个滑步,避过镰刀,但刀光仍旧擦着他的面门而过。
没有鲜血溅出,只有一张裂成两半的人皮面具掉落在地,在那面具之下,是另一副面具。
丽塔举起镰刀,质问手艺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
微微抬起头,手艺人面具上的眼睛闪过一缕红光:“在下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哼...”丽塔冷哼一声,“看来在这和你较劲也是枉费口舌,等将你押回去之后,自然有成千上万种方式撬开你的嘴巴。”
手艺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惋惜的说:“恐怕你们已将煌月城都打点完毕了,有些可惜,看来今晚是看不到煌月城最火热的模样了。”
“......你!”丽塔已经摆好架势,随时可以出手。
手艺人却举起双臂,说:“不过,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我的目的,那你们可就错的离谱了......”
剑常眉头微皱:“什么?”
手艺人发出一阵怪笑,仰天看着星空:“我的......目的,就像这......八卦......旋灯......”
看向剑常,手艺人开口:“可......不能搞反了因和果啊。”
丽塔注意到了手艺人的目的,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但却晚了一步。
手艺人突然头一歪,无力的躺在地上,已然没了脉搏。
“搜他身!”丽塔对侍卫下令。
很快,侍卫从他身上搜出一只尚未开封的玉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看着那玉瓶中的液体,丽塔冷笑一声:“无色无味的毒药......呵,准备得还真是周到。”
不远处,一名侍卫小跑过来,向丽塔汇报:“宰相大人,城中的所有花灯都已灭灯,目前正在集中处理可疑花灯。”
作为爆炸物的花灯已不再构成威胁,制造爆炸物的手艺人也已伏法,事情应该解决了,剑常这么想着......
但联想到刚刚手艺人临死前的那番话,剑常的心里没由来的生起一阵不安感。
此时另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还差点摔了一跤:“宰相大人!城门未见观星大人的踪影!”
剑常此刻才注意到他忽略了一件事,是确认观星先生的安全,尽管排除了一切危险的因素,但在没有看见她之前,剑常依然不敢放下心。
丽塔想了想,对剑常说:“观星大人怕不是去城外削竹篾削得兴起而忘记了时间......舰长,我和你一同个过去。”
在此之前,城外。
临近放烟花的时辰,人群却陆陆续续涌向城外。
观星站在路边张望着,城门口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唯独不见剑常的身影。
观星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喃喃着:“不知道换上这身衣裳放天灯,会不会让那家伙想起当年的事情。”(参考朔夜观星的默认衣装)
看向还在涌出的人群,观星想着:“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怕不是迷路了?还是去接一下吧。”
过了好一会,观星手里抱着一盏花灯,嘟着小嘴:“真是的......还是我自己去买了宣纸和松脂,等那家伙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小心地护着怀中的花灯,逆着人流向着千星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人群慌乱,都匆匆忙忙往城外走。
进到城内,观星有些疑惑:“奇怪......城里的花灯怎么都灭了?大家都怎么了......劳驾,借过一下。”
不断穿过拥挤的人群,观星喃喃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舰长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
“唔!”由于专心思考,观星一时忘了脚下的路,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对不起......”观星揉了揉额头,向旁边迈出一步试图避让,却不料被那人抓住了手臂。
如同恶魔低语一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找·到·你·了。”
花灯掉落在地上,观星一愣,看见了刺入胸口中的匕首:“诶?”
身体顿时失去了力气,灼热感从胸口蔓延,紧紧攀住神经,锁链一般将她钉在原地,无法说话,连呼吸都被迫短暂停滞。
观星抬起头,认出了对方的脸,但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唔......你是......”
低沉的声音绕过耳朵,那个人宛若无事发生一般走到观星背后,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观星已经听不清了,只是在想着: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观星似乎听到了那人最后的一句话:“怎么会......”
那个人发出一声轻笑,消失在人群之中。
观星眼前的一切仿佛放慢了数十倍缓缓倒退——摇曳的花灯、层层叠叠的人群......
失去了重心,观星跌倒在青石板路上,无法呼救,也无法移动。
温度在渐渐从身体里流失,大脑还在磕磕绊绊地运转着。
此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她确信就是那个人。
但,那盏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花灯,此刻已躺在她的身旁,不复当初模样。
观星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这挣扎终于让她缓上一口气:“刺......客......先......生......
快......快走......这里危险......”
陆陆续续的片段在观星的脑海中闪过——在那些片段中,总有一群人,站在她的身边。
护着她,纵容她胡闹,无条件地信任她。
“今年的烟花......我好像是......等不到了......”
影影绰绰的人群与星光融合,化作一团模糊而遥远的光;呼唤声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观星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身体......好像没那么疼了,就这样,休息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