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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三楼某个包厢。
宰相章惇浓眉紧蹙,透过纱帐,楼下的比赛场面直入眼帘。
“子厚(章惇字)兄,眼下情况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这……这是要赢啊。”
官居尚书左丞的蔡卞神色忧忡,不知情者,估计要认为他是卖国贼了。
其实不然,蔡卞只是不想宋辽两国再起祸端,高度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他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年纪较轻,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父亲,要不,孩儿去警告他们一番,赢就赢,莫要再惹事端?”
说话之人乃是章惇四子章援,这章氏一门五个进士,除了章惇之外,他的四个儿子也都是进士出身,要论影响力,可比苏氏一门强多了。
章惇闻言,浓眉一挑,扫视了一番蹴台四周蠢蠢欲动的军汉,知道今日事情难以善了。
“不必了,你立刻去知会耶律延禧,一会儿不要冲动,你告诉他,若是当真想要保住金兀术,获取女真族的拥护,就乖乖看着,否则后果自负。”
北宋的官员有这么强势吗?
有,章惇就是一个,因为他的强势,还一度差点引发宋辽开战。
四子章援与一旁的中年人面面相觑,最后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二人说完就要离去,不料章惇再次开口,道:“仲修(王珪之子),你就不要去了,老夫有一事要你去操办。”
与章援一起的中年人愣了愣,扭头拱手应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章惇叹了一口气,道:“事关重大,你且过来……”
声音渐稀。
···
樊楼的比赛,云弈没有兴趣去看。
此时,他与倪蔓青正在大相国寺逛街。
因为是中秋节,今日大部分人都休沐了,街市上人来人往,比往日更要热闹许多。
小蝶是个馋嘴的,买了三根糖人过来,说是要分给云弈吃。
云弈呵呵一笑,婉拒道:“你自己吃吧,回头记得漱口,不然牙齿要长虫的。”
小蝶咯咯笑,“我才不信呢。”
倪蔓青本想接过一根解解馋的,听到云弈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小姐,你也不吃?”小蝶一脸惊讶。
倪蔓青看了看云弈,红着脸点了点头:“嗯,你自己吃吧。”
小蝶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了看云弈,又看了看倪蔓青,而后撅着小嘴,自己美滋滋的独享了三根糖人……
三人走走停停,来到一间茶楼,此时已然过了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云弈带头走进茶楼,点了一壶紫笋,这茶因陆羽发扬光大,到得北宋已经是不得了的名茶,就这么一小壶,云弈花了三百文,店家免费送了两碟糕点和果脯。
分次入座,云弈与倪蔓青闲聊起来。
云弈拉了拉紧致的衣领,好奇问道:“蔓青,往年中秋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倪蔓青端起茶壶,为云弈添了七分茶,蛾眉微微扬起,回忆道:“最近几年倒是过得少了,不过,在苏州的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最喜欢带我们这些小辈去钱塘观潮。”
“中秋去观潮?”云弈倒是第一次听说。
倪蔓青点点头,笑着说:“当然还有不少活动,不过,我们家情况特殊,我记得小时候祭拜过月神娘娘,那个时候娘亲还在,她不喜欢我跟着去观潮,说太危险了。”
“其他的,就是登高赏月,才子佳人喜欢吟诗作对,有点闲钱的就呼朋引伴,四处寻欢作乐,我倒是觉得中秋也没什么好的,只不过是一场全民狂欢罢了,还不如端午有趣。”
旁边小蝶舔了一口糖人,插嘴说道:“对对对,端午有趣,我们那里还有赛龙舟,每年端午还能够吃粽子,汴京这边可没有那么好吃的粽子,还有白团,白团也很好吃呢。”
“呵呵,你这个小吃货,我估计在你这里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吧,中秋还有月饼呢,你不喜欢吗?”
“月饼啊……”
小蝶舔了一下嘴唇,嘟嘟嘴,说道:“月饼不好吃,硬邦邦的,里头的馅料也不好吃,我可不喜欢。”
云弈闻言一怔,还是第一次听说月饼不好吃的,难道北宋卖的都是五仁月饼不成?
他疑惑的看向倪蔓青,后者正津津有味的抿着一颗李子干,见状,羞赧的抿着红唇,嘴巴里的李子干咕噜一下滚到了右边脸颊,鼓鼓的,很可爱。
“你也不喜欢吃月饼吗?”云弈好笑道。
倪蔓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李子干掉出来,在云弈面前出了洋相。
云弈莞尔一笑,捏起一颗李子干直接丢进嘴里,说道:“晚上去我那里,我请你们吃真正好吃的月饼,水果馅的哦,超甜!”
三人短暂休息后,又逛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当他们走到埠头打算招一艘乌篷船去往甜水巷的时候。
埠头边几个船夫谈话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啧啧,打得可凶了,那叫什么兀术的辽人不肯就范,还嚣张的破口大骂……”
“活该,输了不肯认账……就是要揍他,对了,不是说要砍他的头吗?”
“……唉,没砍成啊,好像是章大人亲自到了场,还有朝中不少老大人纷纷出面调停。”
“狗日的,便宜他了……”
“那最后呢?”
“最后……最后我哪里知道,我也是听方才那几个书生说的。”
循着船夫的视线望去,云弈见到几个书生哈哈大笑的走进一家酒楼,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登上一艘乌篷船,倪蔓青看着云弈,满是崇拜的说道:“看来真被你料中了,朝廷不好直接挑起两国矛盾,如今保下金兀术,只怕是知道有利可图,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收场了。”
云弈微微颔首,神色淡然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汴河,应道:“这事儿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就算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最怕的就是那些大人们不断妥协,最后不仅放过了金兀术,还要倒贴一些精神损失费给他,那就真的让人无语了。”
“精神损失费?”又是倪蔓青听不懂的名词。
云弈苦笑摇头:“没什么,就是割地赔款的意思。”
倪蔓青愣了愣,蹙眉道:“不至于吧,明明咱们占了理……”
“最怕就是有理说不清,等着吧,我估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