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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傍晚来临之前,温度下降的很是明显,三人跟着凌榛在路口下车,左弯右绕走了许久,来到一座宁静安逸的小院,清水墙壁上挂着一副褪色的木质牌匾。
大概是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过笔画间仍旧依稀残留着一股淡淡的与世无争,凌榛伸手抚上漆皮剥落木纤乍起点牌匾,轻轻吟诵着上面的诗句。阳光穿过庭院中那棵枝繁叶茂榕树,洒在他粗旷刚毅的脸庞之上,竟然些许罕见的脆弱。
“小雅,我回来了!”
凌榛单膝跪地,在历经风霜的牌匾上深情吻了一下,一行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布拉格打了个颤,收敛了脸上的戏谑的表情,缓缓摘掉太阳镜,挂在了领口,曾经的一些事慢慢涌上心头。
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从昌平区办完事回市区,准备连夜回南京,就在路上,见到了一个穿校服的高中女生被一辆飞驰的宝马撞倒,如果司机急刹车也就罢了,令所有人义愤填膺的是,那辆宝马车又在女孩的身上前后碾压了两次,之后悠然的钻进了附近的停车场,从车里下来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子,无所谓的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女生,嬉皮笑脸的打着电话往酒店跑。
上海最不缺的是富翁,而北京最不缺的是官,瞧那小子有恃无恐的样子,明眼人都清楚他不是省油的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本就让人无从指摘的态度。为少寥寥的目击者选择了沉默的离去。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女生已经因为肋骨断裂刺穿了心脏结束了尚未在花季完全绽放的生命。
那个时代的布拉格年轻气盛,加上中午干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一股火气冲上了头,径直钻进酒店找那小子理论,然而就在他亮出军官证时,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包厢里大概有十五六个人,其中三个身手相当了得。坏事就坏在他以为这帮子吞云吐雾披金戴玉的纨绔不敢动真格的,没想到一上来后腰就挨了一叉子,他刚将从背后偷袭那厮手腕扭断。后脑上就挨了一酒瓶,洋酒的酒瓶特别厚。砸在头上感觉就像一闷棍,而且对方很是老练,将餐布裹在芝华士外面,根本就没多大动静。
他天生头硬。昏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但是看那场面没敢再动手,就装作昏厥,朦胧中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开宝马那小子老爹是总参一排得上号的人物,打了几个电话,便找好了目击证人做口供,按照那小子的意思,是要将他脑子打坏。就没有后顾之忧。
虽说那个时代他也是一位血气方刚的楞头青,但是奸猾似鬼的苗头如一叶小荷,已初露头角。于是趁着那小子离近代功夫,他拿叉子捅烂了对手裤裆里那不经折腾的玩意,又拿对手当做垫背,撞碎了二楼玻璃跳了出去。
那一下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想靠自己的双腿跑基本就跟陷入沼泽差不多,眼看那伙人气势汹汹杀过来。酒店库房的一个大妈级的库管不是报警,而是关窗锁门。就在他以为要交待在这地方的时候,一辆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桑塔纳将他搭救。
再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旁边坐了一个女人。他发誓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想娶人家的念头,装可怜,装疼痛,装生活不能自理,非常嗨皮地度过了三天。
大福之后必有大祸,没等第一次剃光头的他在镜子中欣赏自己俊美的外表筹划表白方案的时候,几个穿着军装的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弄到一小黑屋里,吃了一顿大耳帖子,又饿了三天,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就在第四天,一个自称叫凌榛的男人进了小黑屋,对他说,小光头,加入苍鹰特种大队,抑或被结下梁子的某位还算得上有地位的大佬玩得连骨头渣子也找不到。
于是乎,小光头窝在角落里划了几个叉叉,开始了自己血雨腥风的人生,但他心目中一直记挂着那个温柔少言的女人,所以他要再看一眼神仙姐姐。
这就是他提出的交换条件!
在当天晚上,被打成猪头的布拉格又看到了神仙姐姐,而且这一次尝到了神仙姐姐的厨艺,只可惜,令他泪流满面的是,卧室中那个婚纱相框之内,被称为“小雅”的神仙姐姐自甘堕落的挽着一个像木头的家伙,就是那个诱骗了他童贞的坏银凌榛。
艰难而又不舍的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就像邮包一样被扔出了北京,扔出了中国,扔出了亚洲,投递到了一个充满了蚊子和毒蛇,内裤总是潮湿的地方,开始了一段连上帝都觉得恶心的生活。
时光荏苒,一年后,他又回到了北京,回到了那个家,带着成熟和释然,然而,小雅在两个半月前已经溘然长逝,没有墓碑,没有遗像,他责问过凌榛,为什么那样薄情寡义,凌榛只是说带她回家,除此之外,并未多说一字。
许多年过去了,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谜。一个男人能念一个女人一辈子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可凌榛做到了,选择了一条与他放纵自己完全不同的方式。
也许在每个小光头心中都有一个神仙姐姐吧,对于布拉格这个小光头,小雅在救他的那一天,也同时烙下了一段需要用一生忘却的情愫。
所以,这些年,他用生命在守护凌榛,为的无非就是心底里从未对人说出的秘密。
……
落日镕金的这个傍晚,他终于明白了凌榛那句话的意思。
布拉格望着被夕阳拽得老长的影子,紧紧咬了咬嘴唇,眼泪终究在不经意间洒落。
凌榛轻叹了一声,轻轻按下常春藤环绕的那扇绿色铁门上的电铃,带着沧桑的喑哑,门铃响起,一个同样有些苍老的女声在院落里响起:“稍等!”
片刻后,一头灰白参半发丝的消瘦女人拉开了半扇门扉,夏夜之眯了眯眼,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空荡荡,没有人知道,几个月前潘神也曾触摸过这只电铃,也见过面前这位女人,只是被挡在了这道门槛之外,没有得到沐风的召见。
时隔不久,再次相见,女人却说了一句令他甚至凌榛也颇为意想不到的话:“小姐等候你们多时了!”
那扇门推开,种满粉红蔷薇的院落之中,一个碎花衣衫的女人正在修剪枝叶,凌榛迈步走进院落,刚要行跪礼,突然眼角扫到亭廊之中,惊惧道:“帝王加纳!”
感谢白露为霜1990,肥羊,剑龙在野,以及照顾我的兰斯蒂亚,更新很萎靡,也不辩解什么,能写一定会写!祝各位万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