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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很快就漏光了,樊知古挥了挥走,便又有一对侦骑沿着刘破虏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把沙漏倒置了若干次,这时吕布的身边已只有两骑了。樊知古对其中一个骑手招了招手,让他伸开手掌,然后郑重其事把那沙漏放在那骑兵手上,对他道:“漏尽了,便倒置过来。翻动九次以后,告知于我。”
樊知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手上没拿着那个沙漏,他如放下千斤重担一般,那表情连吕布见了,也忍不住嘴角挂起笑意。樊知古有点尴尬,想辩白几句,但宋军已开始渡河了。
起始的速度并不快,但那对面的宋军将领,明显发现了那江边林中的唐军伏兵。突然之间对岸宋军阵中战鼓如雷般响起,那浮桥上的宋军士卒放开脚步,疯狂向南岸抢了过来,中间不断有被挤落水中的宋军,却也不见他们发出一声呼叫,只默默扶着浮桥边沿,一刻不停向南岸索了过来。
五条浮桥其中一路渡过是骑兵,此时已然快要冲上岸来,突听南岸林中鼓声响起,无数唐军疯狂呼号着,高举刀枪向那桥头奔涌而去。而北岸这边。杜贞的天德都虞侯大旗也高高树起,此时便飘扬在最前方!那杜贞麾下一万唐军步卒此时为了保家卫国,却也奋勇向宋军后阵冲杀而去。
许坚叹道:“这姓杜的,也是一条汉子!”一时之间,大江之滨,征鼓轰雷,战马嘶鸣,无数热血挥洒,这时刘破虏和另一侦骑远远急驰而来,于吕布面前十余勒住马道:“禀候爷!郑节度使,久战不前!”
吕布点了点头道:“休息。”
樊知古很有些急了,他悄悄问边上许坚道:“许先生,我们还不进攻?”许坚摇了摇头,樊知古便又问:“那要等到何时才进攻击?”许坚仍是摇头,他也不知道,但他不急,当战事已然爆发之时,任何一个跟过吕奉先上战场厮杀的人都知道,把出击的时机交给吕布,就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这时远处那杜贞显然也收到郑彦华水师受阻滞的消息,却听战鼓急擂,五千骑兵跟在那天德都虞候的大旗后面,沿江岸自北向南狂奔而去。战场上喝杀之声不断,千万只脚在这大江两岸践踏着,只要倒下的,就算伤不致死,也必被踩死无疑。
这时吕布之前派出的第二、三拔侦骑回来报道:“禀候爷,宋军精选弓弩手五千,排立在采石江岸。矢箭如蝗!”吕布点了点,让刘破虏招呼他们休息,樊知古见他们在松马肚带,惊道:“此便是千均一发之时,何以不战?”
这时那南岸的唐军渐渐被逼开,宋军已拓开小小一块据地,但唐军胜在人数众多,也颇有一些老兵支撑,一时还不见败迹;但北岸杜贞所部那万余唐军,攻势却已缓了下来,他们本就只有一腔热血,杜贞原也没指望他们能撑多久,只求缠住宋军,再率五千随他征战多年的骑兵冲杀过来。
“报!禀候爷!郑节度使麾下二十余艘战舰樯折帆摧,全然失了阵形,急切慌乱中正与岸上宋军对射!”
此时人算不如天算,郑彦华的水师被缠住,杜贞不去救援的话,便无法摧毁浮桥,便只好率那五千骑兵沿岸杀去,于是这万余唐军便只好孤军作战,除了开始冲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宋军稳下阵脚之后,这年头的宋军可不是几百年后那积弱南宋的兵马,这支随赵匡胤开疆拓土的铁军,哪里是那只有热血的唐军能抵挡的?渐渐那万余唐军,竟被分割包围起来!
这时又一对侦骑快驰而归,其中一人头盔歪带着,臂上还插着几枝羽箭:“禀候爷!俘了个宋狗审得:宋军为田钦所部!姓郑的畏葸怯阵,只在倒浆退去!”
许坚拈须笑道:“再等等,等杜贞那五千骑杀到,与宋军弩手搏杀一刻,便是再睹候爷虎威之时!”樊知古此时也镇定下来,对许坚的意见极是赞同,刘破虏等人无不纷纷称是。这时吕布坐在马上望去,只见杜贞那天德都虞候的大旗停滞不前,却是杜贞那五千骑已和宋军弩兵相接,宋军田钦部的步兵极端悍彪,不待排列阵势,人人奋勇争先,各自浴血苦战。
突然此时,吕布厉声对刘破虏喝道:“吹角!吹角!”刘破虏吓得连忙在腰上取下牛角,吕布不理一脸茫然的许坚和樊知古,指着那已然快要崩溃的北岸的唐军,许坚侧耳听了,隐隐只听在呼喊着什么,樊知古年轻些,听得分明,却是无数唐军在沙哑地嘶叫着:“左突骑使!左突骑使!左突骑使……”
此时刘破虏的牛角已经吹响,吕布摘下画戟吼道:“某在此!”全然不理身后只有十余骑,怒然纵马向那被围唐军杀了过去,这时西北方向牛角呜鸣响起,一杆千疮百孔,被鲜血染得失了本来颜色的“唐”字大旗在风中招展,八百刚刚换了战马的铁骑如剃刀一般斜斜破开宋军阵势,片刻已与吕布会合一处,齐齐暴喝:“左突骑使在此!”
那包围圈里的唐军,见了那两条风中招展的雉尾,那面血污战旗,竟在崩溃边缘生生活了起来一般,纷纷叫道:“来了,左突骑使来了,武襄候爷来了俺们就不会败!兄弟们,阎罗王来了!”竟把那包围圈撑大了许多,不一刻,已有三小股零散唐军突破包围汇合在一起。
这时岳风率着陷阵营,不紧不慢,三千老兵高唱着:“出身赐名陷阵营!初随武襄战边疆!孰知不向杀场死?纵死犹闻侠骨香!”步伐整齐持着长枪也已杀到,这三千老兵,敢去投吕布,在这年头,便是目无君上,无视王法的人物,又都是杀场余生的精锐,哪里心中有个“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