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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回笼，曲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鼻尖沁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曲眠意外的愣了一下。
自己的眼睛，不是被苏棠摘掉了吗，怎么还能看见？
曲眠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又反复摸了摸，这才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的眼睛还在，没有被苏棠给摘下来。
是被警察给救了吗？
曲眠怔然的想到，又发起了呆来。
忽然，病房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曲眠闻声看了过去，当看到男人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惊惧的起身，双臂撑着病床想要逃。
眼见他就要跌下床，男人快步走了过去，扶住曲眠的胳膊。
曲眠“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充满戒备害怕的尖叫道：“别碰我！！”
男人唇瓣紧抿成一条线，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他缓缓收回手，低声说道：“眠眠，你冷静一下，我是苏洵，不是他。”
“管你是苏洵还是苏棠，我现在不想看见这张脸，滚！！”
曲眠拿起手边的枕头就往苏洵身上砸。
苏洵没有躲开，任由枕头砸在他的身上，弹开。
曲眠眼里闪过一抹愤怒，不滚是吧？
他拿起柜子上的水杯，毫不犹豫的，狠狠向他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啪！”随着杯子碎裂，男人的额头瞬间飙出血来。
鲜血溅到了曲眠的脸上，曲眠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躲？”如同哑了的炮仗一般，曲眠干巴巴的问道。
苏洵抬眸看着曲眠，认真的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你就是拿刀往我身上捅，我也愿意……”
曲眠却是冷笑出声：“你以为我傻，捅了你，我是要去坐牢的。”
苏洵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坐牢，那我自己捅，这样就和你无关了。”
曲眠冷笑道：“说的好听，你们苏家的人都是骗子，从我面前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只要看见这张脸，我就恶心的想吐！”
苏洵眼睫颤了颤，被曲眠推搡倒退了一步。
男人眼神黯了下来，忽然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狠狠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他抬起头，执拗的问道：“这样够吗，觉得解气了吗？”
鲜血喷涌了出来，曲眠吓得尖叫，门外的警察护士们闻声立即跑了进来。
警察上前安抚曲眠的情绪，护士看到苏洵手臂和额头上的血迹，惊了一下：“先生，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苏洵站着没动，镜片下的眼眸紧紧盯着曲眠。
警察皱起了眉，说道：“苏先生，请您先离开吧，受害人目前的状态不太稳定，尤其是看到您的脸……”
苏洵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躲在警察怀里瑟瑟发抖的曲眠，抿着唇瓣，终于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苏洵被护士带了下去包扎伤口。
过了好一会儿，曲眠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安抚自己的警察：“抱歉警官，是我失态了……”
“没事理解，我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罗队长。”罗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让旁边的同事做好笔录，对曲眠说道：“我先向你说明一下情况吧，如果你有任何不适，都可以让我停下来。”
曲眠攥紧了被子，点了点头。
“前天晚上，我们接到了你的报警电话，定位后迅速出警，在一栋老式别墅里发现了嫌疑人和包括你在内的十几位受害者的遗体。”
听到受害者的人数，曲眠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罗队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曲眠的状态，见他没有什么不对劲，才继续说道。
“当时你和嫌疑人都处于昏厥的状态，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曲眠愣了一下，苏棠昏过去了？
怪不得自己的眼睛还在……
“曲眠，你想起什么了吗？”
曲眠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他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意识。”
罗队长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及时联系我们，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下来交给曲眠，准备离开。
临走时，曲眠却忽然叫住了他。
“罗队长，苏棠他……现在怎么样了？”曲眠犹豫的问道。
他记得，苏棠是国家重点保护的人才，如果国家为了利益，决定不处罚苏棠该怎么办……
罗队长仿佛明白曲眠心里的疑问，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目前嫌疑人已经收押了，而且这个案子性质恶劣，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现在网上都是讨伐的声音，上头不会坐视不管的。”
“只是这个案子目前还有许多疑点，具体我不方便披露，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是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听完罗队长的话后，曲眠点了点头，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苏棠被释放出来，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
等罗队长走后，曲眠打开手机登上微博。
确实如同罗队长所说，现在微博热点全是讨论这个案子的。
十几个花季少年少女，就这样惨死在一个变态手里，苏棠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甚至是大学的同事和学生，都开始揭露苏棠曾在学校时的隐私……
曲眠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又发起了呆。
……
翌日，心理医生看望曲眠后，刚离开没多久，苏洵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额头和胳膊还包着绷带，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
曲眠看到苏洵，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歇斯底里了。
只是冷淡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苏洵将鲜花插进花瓶里，柔声笑道：“来看你。”
曲眠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如果你是来为你弟弟求情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不，我没有替他求情，他罪有应得。”苏洵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做错了事的人，不值得被原谅。”
曲眠微微一愣，总感觉这句话在哪里听过……
“那你想干嘛？”曲眠不解的问道。
苏洵抿着唇瓣，嗓音低沉的说道：“只是想赎罪罢了……”
赎罪？！
曲眠笑了：“他犯的罪，你凭什么替他赎罪？”
苏洵深深的看了曲眠一眼，神情复杂难辨：“你就当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吧。”
曲眠顿时无话可说。
有人上赶着找虐，赶还赶不走，曲眠觉得，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发泄一下心里的怒气。
说他迁怒也好，反正对着这张脸，曲眠说不出违心原谅的话，他没那么圣父。
或许等苏洵受不了他的折磨以后，就会自己离开了。
“既然你想赎罪，那你可要照顾好我了！”曲眠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柜子上的水果，对着男人颐指气使道：“我渴了，你给我削个苹果吧。”
曲眠明知道苏洵手腕受了伤，不能用力，就是想要他知难而退。
然而，苏洵对此却毫无怨言，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拿着水果刀，默默的削起了苹果。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苹果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颗精美的艺术品，缓缓脱落下红色的外衣。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手臂上伤口的缘故，他削的有些吃力。
曲眠看着他额头上渐渐冒出的冷汗，甚至绷带也沁出了一丝血红色，顿时心软了。
“行了，别削了！”曲眠打断了他，重新拿了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别扭的说道：“带皮吃更有营养。”
苏洵笑了笑，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嗓音低沉温柔的问道：“马上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曲眠神情复杂了起来，他越表现的任劳任怨，曲眠心里就越愧疚。
明明这件事和苏洵一点关系都没有。
曲眠叹了口气，说道：“都可以，你看着买吧。”
苏洵点了点头，正准备出门，曲眠却叫住了他，别扭的开口道：“嗯……你记得去找护士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苏洵看了一眼胳膊，低低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病房。
曲眠耳朵不由得红了起来，可是紧接着，他就陷入了迷茫之中。
为什么，他总觉的得这个苏洵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因为他和苏棠是双胞胎兄弟吗？
……
苏洵在医院照顾了曲眠一个星期，期间没有任何怨言。
曲眠就是有再大的气性，也无法向一个无辜的人宣泄自己的怒气。
所以他对待苏洵的态度，还是尽量让自己平常心一点，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是苏棠那个变态。
只是，苏洵今天却没有过来“上班打卡”，曲眠一时还不太习惯，有些纳闷了起来。
这时，姜韶推门走了进来。
“曲眠，你身体好些了吗？”
曲眠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能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