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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钧听她要去放钥匙,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说道:“支援队伍过来还需要时间,你们可以今天去看看, 不一定非要放置成功。”
“现在进去可能不合适。”据点的工作人员解释, “天色太暗,那里面光线很差,白天清理完进去过一趟, 打开照明设备都看不清。”
“我们怀疑石壁材质特殊,可能有吸光的作用。”
片刻后,一行人抵达罗盘放置点。
狭长的通道一过,便隐隐感到岩壁压下来,如墨浓黑遍布视野, 仅有上方数道空隙投下光来。
然而,天光逐渐淡去, 所剩无几的光亮也将被吞噬, 徒留下一片黑漆漆且偶有回音的空间。
强光一照, 隐有山石轮廓,但也不甚清晰。
“这都不是鬼屋那种阴森的暗。”梅茹Z道, “完全就是闭上双眼的黑。”
“再过一会儿就更黑,估计完全看不清楚,所以才说不适合进来。”
数道光线在遗迹内照射,忽然晃过一根熟悉石柱。
“等等,那是什么?”楚千黎眼尖地发现异状, 她忙不迭麻烦工作人员照回去, 只见不远处有石柱隐于暗色里, 很容易就会被忽视。
真理之门前的石柱用来放置水晶球,此处的石柱上同样留有位置, 恰好能将罗盘放入其中。
楚千黎取出罗盘,严丝合缝地放好。
下一秒,地下传来轻微的响动,不知暗处有何机关被触发,震得地面上的人们脚底微麻,还下意识地倒退几步。
数分钟后,奇怪震动终于停止,但遗迹内毫无变化。
柳钧疑惑地环顾四周:“这里有什么改变吗?我看不太清。”
罗盘放置点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桃木剑山洞内好歹能打灯,可在此处连照明设备都被削弱作用。
楚千黎想要探明附近情况,还没有走两步,却莫名其妙前脚绊后脚,差点就来一出平地摔跤,好在只是撞在谈暮星身上,被他一伸手就扶稳。
她下意识地低头,茫然道:“刚刚这里没东西吧?”
众人走过来时,明明如履平地,方才却似乎有障碍物。
须在渊:“我这边也多出来一块。”
遗迹颤动过后,地面似有异样。
“如果将灯光关掉呢?”楚千黎思及罗盘作用,她又联想到紫微斗数,赶忙道,“可以将照明设备都关掉试试吗?”
“可以是可以……”工作人员无奈道,“但恐怕就全黑了。”
“关一下吧。”
下一刻,照明设备关闭,黑幕随之降临。
众人原以为视线所及之处只余幽深,却不料万千流金般线条在昏暗中流动,一幅浩然的万里江山画卷在他们脚下展开!
罗盘被安放在石柱上后,地表的机关迎来变动。浅荧光的崎岖岩石汇聚在一起,竟在地面组接成山川沟壑,在晦暗中若隐若现,宛若蓝绿相间的渺渺星河。
这场面就像踩在博物馆地面电子屏上一样,然而构建这里的却不是顶尖的电子科技,而是毫不起眼的矿石及古人的智慧。
岩石就像微观沙盒,将山水尽收其间。
这些荧光矿物仅在黑暗中璀璨生辉,形成眼前壮美而绚烂的景象。倘若周围的光线过亮,便无法察觉其特殊之处,只将其视为普通灰岩。
“好漂亮。”其他人惊叹不已,“简直是艺术品!”
“明明是地图,看着像星空一样。”
众人适应最初的黑暗,便被微光深深吸引,紧接着赞不绝口。
楚千黎啧啧道:“还是我们玩星星的人审美好,绝对是术数圈的浪漫主义者,比什么放冷箭和搞法阵赏心悦目多了。”
梅茹Z面无表情地捏她脸蛋:“什么放冷箭?”
“唔、唔……”楚千黎惨遭揉脸。
谈暮星赶忙解围:“是个孩子,还是孩子。”
“所以不能放过她。”
“……”
楚千黎好不容易摆脱蹂|躏,她终于能够研究荧光地图,绕开地面的障碍物奔向石柱。
“这是风水局?”须在渊看到地表岩石间的裂缝,敏锐道,“这些板块是可以推动的。”
眼前地图既像拼图,又似九宫游戏,而九宫最早便起源于河图洛书。据说,河图洛书蕴含宇宙星象之理,被称为“宇宙魔方”,更是中华文明起源。
在紫微斗数中,还有一派叫紫微河洛派,便跟河图洛书有不浅联系。
“但好像还差点什么,我算完感觉凑不齐。”须在渊掐指起卦,他环顾脚边的板块,总觉得部分信息量缺失。
楚千黎游刃有余地摆手:“这里面水深,年轻人你把持不住,还是我来吧。”
须在渊:“?”
楚千黎跑到罗盘边捣鼓起来,她在谈暮星帮助下移动两块地图,随即放眼扫视全局,又看向顶部空洞透出的天空,说道:“下一次移动要等一小时后。”
须在渊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顶部透风的孔隙,便恍然大悟:“是星光。”
楚千黎点点头:“没错,河图的‘河’代表星河宇宙,想要将这里重新组接好,就要等星光落下的时候。”
“看来一时半会儿没法走,这里白天完成不了,必须等到晚上才行。”
地图上方的缝隙恰能落下星辉,只有至暗环境内才能捕捉到,再跟荧光矿石构成的地图联系在一起,便能挖掘出机关背后的秘密。
美中不足是,外界星光需要等,现在还没到时间。
众人踩着地图妨碍楚千黎解谜,便纷纷移步到旁边休息,将空间留给真正懂行的人。
柳钧思及天色已晚,他还组织众人用餐,简单地吃些热乎乎的饭菜。
据点内,谈暮星将饭菜小心地放在保温盒内,他又细心打完热汤,说道:“我拿进去给她吧。”
楚千黎在石柱边解谜,一时间还抽不开身。
遗迹内黑黢黢一片,仅有矿石荧光及星辉,着实看不见更多东西。
谈暮星凭记忆找到石柱,却发现石柱附近无人。
他当即面色微变,惊慌失措地寻觅,不知楚千黎下落,连保温盒都在转身时磕到石柱,顿时叮咚作响。
“星星?”
黑暗中,有人仰躺在荧光地图上,她听到石柱附近的动静,试探地出声。
谈暮星听见熟悉的声音,他长松一口气,这才拿着饭盒,走到她身边来:“怎么到这边了?”
“先吃饭吧。”谈暮星见楚千黎窝在地上,他索性靠着她坐下来,将饭盒及装汤的保温瓶递给她,“吃完再接着弄。”
“其实已经弄完了,只是时间还没到,这里的装置要等星光落下后才能启动。”楚千黎拧开保温瓶,她轻轻抿一口热汤,小声道,“星星进来时好像很慌?”
楚千黎一直待在遗迹里,她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自然能看清谈暮星的动作。他在石柱边没找到自己瞬间张皇,要不是她出声喊人,下一秒就飞奔出去。
因为合适的星光时间未到,所以两人抽空闲聊起来。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谈暮星仅仅出去拿趟饭,他回来不见她踪影,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楚千黎听到此话,她微微一愣,不知思及什么,忽然陷入沉默,没有马上应声。
四下光线昏暗,谈暮星看不清她神色,平和道:“现在都不敢随便跟你分开。”
楚千黎嘀咕:“为什么?”
谈暮星欲言又止,突然就含糊起来,似乎不太好开口。
“说嘛说嘛!”
“怕被说凶你打你。”谈暮星支支吾吾,他视线飘移,弱弱道,“然后又被咬一口。”
大白熊至今难忘无妄之灾,他就想不明白何时凶过她。
楚千黎一怔,她随即兴致勃勃地拉他袖子,新奇道:“你还没忘啊,给我看看呢?”
“这就是今天的事,怎么会那么快忘?”谈暮星小声吐槽,他眼看她拉扯自己袖子,只得好脾气地劝道,“你先吃饭吧。”
“看看嘛,看看嘛,还有印子吗?”
“早就没了。”
她本来就咬得很轻,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楚千黎非要拉开袖子看看,她还专门用手电筒照亮,随即失落道:“真没了。”
她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
原来她能留下的一切真的很少,不到一天就是如此,更何况是岁岁年年。
她在他身上烙下的印子都那么浅。
“……你好像很遗憾?”
“嗯,那再咬一口吧。”
“!!?”
空气忽然旖旎而微烫。
昏暗里,谈暮星感觉她靠近,顿时面红耳热,变得不知所措。他只觉有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不好出言违逆她,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他不知她为何对牙印挺执着,像只调皮狡猾的猫,慢条斯理地凑过来,总想着法儿欺负自己。
楚千黎故意举起大白熊的胳膊,佯装要再使劲咬一口,但她却迟迟没下嘴,最后放下的胳膊,调侃道:“开玩笑的。”
谈暮星的心在拉扯中一上一下,他听到此话不知作何感受,莫名就空落落的。她真就是傲慢矜贵的猫,漫不经心地用爪子踩人两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此地。
沉沉夜色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表情,但他却听清她嬉笑的语气。
她将他方才的话原样奉还,打趣道:“星星好像很遗憾?”
“你……”
任凭谈暮星的性子软,也品出她另一种欺负。
他索性往侧边坐一点点,想借此掩盖如鼓的心跳,却藏不住发红的耳根,闷声道:“我也要一分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