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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虹恨恨道:“小贼,讨打!”
莫起道:“想跟我动手可以,但你二人却要分个先后,我们虽是后辈,但既然行走江湖,也要守规矩不是?以二敌一未免胜之不武。”
秦牧点点头:“吃人的,你说的不错,那便我先……”话说一半,江虹已然冲出去,秦牧飞身而至,拦在她前面,怪罪道:“你怎地不懂规矩,应该是我先做他对手?”
江虹心中暗骂,手做兰花状,单指点向秦牧。秦牧见她空手,便也空手以对,打出一掌,毫不避让。
倒是莫起闲下来,左顾右盼,瞅准逃跑路线,打算两人战个酣畅淋漓之际便开溜。
江虹师承火痴,以指法见长。行走江湖之人多携带飞刀、铜钱或者袖箭之类的暗器,她的暗器却不同,乃是大名鼎鼎的火器——九天离火丸。
这弹丸可大可小,大的有两人环抱之围,重量可达五百斤,小的有指甲盖大小,可藏于袖中以备不时之需,威力不可小觑。
秦牧出身剑谷。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剑谷乃是剑仙齐道元亲手所创。
剑仙之名,使其无有可隐居之地。前来拜谒的达官显贵、江湖豪侠络绎不绝。垂垂老者想把后人托于剑仙门下修习,慕名前来的年轻人想拜入剑仙门下,学得无上剑术,驰骋江湖。
这些人均被齐道元打发回去,后来还是有人登门造访。他干脆一把火烧了居所,寻了个天险处,凿断了下山路,便是如今剑谷所在了。若非身怀上乘轻功,或善假于物,是绝对不可能登上剑谷的。
齐道元曾声称不会开宗立派,收纳传人。但最近几年,剑谷附近的居民发现,不时有个年轻人上蹿下跳地飞越剑谷奇险,往返于山上山下。
因此人们纷纷猜测,此人便是剑仙传人了。
火痴与剑仙争斗了几十年,众说纷纭,有说为奇女子白辜鸿的,也有说为决出天下第一的。俱往矣!
除过剑招,秦牧轻功、内功也是好手,对上火痴传人,丝毫不惧。
江虹更是胆大包天、唯我独尊的性子,哪会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怪小子放在眼里。
二人指掌交锋,在一寸处停下,不能更进一步。两股真气在这小小的一寸之间缠斗,进退只在一毫一厘间,此消彼长,循环往复。
莫起看二人争斗,心却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以往,自己好像总是在逃离的路上。对上血双煞之时,若不是白璃攸施展奇功,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对上红衣茶客,也是白璃攸护着自己。没有她,自己又算什么呢?
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年纪也和自己一般,却已经身负绝学,武功高深莫测,未来不可限量。
若是后面遇上更大的危险,不说保护白璃攸,自己如何有能力帮助她,让她不再一个人奋战?
她该和这些光彩照人的同类在一起,未来几十年是他们的时代,而自己只是那个时代中庸碌的一员。
莫起有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准确地说,是从那次白璃攸施展奇功退敌之后。
他渐渐地察觉到自己和她的差距,他是悲观的,觉得这道鸿沟只能变窄,却永远不会消弭。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无论如何,在救出朋友之前,他都不会放弃。他将努力跟上白璃攸的步伐,助她一臂之力,直至虎贲重兴的那一天。
至于那一天之后如何打算,他从未想过。
江虹与秦牧像是停滞了一般,一动不动。初时秦牧还说几句俏皮话,渐渐地不再言语,全力应对面前的这位少女。而江虹心中也越发惊叹,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应付这怪异少年。
太阳逐渐西斜,屋檐一角影子越拉越长,光线也逐渐变得柔和。
莫起从深思中拔出来,心想要快些与白璃攸会合了,转身欲跑。秦牧余光瞧见,喊一声:“吃人魔休走,我们还未打过!”
便在这瞬息的功夫,胜负已分,江虹指尖戳破一寸之间的氤氲,在秦牧掌中留下一道血印,秦牧踉跄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但江虹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地坐定调息。
此时两人内力已所剩无几,没了内家功法上的优势,便是学过几年粗浅功夫的莫起,也能与二人较量一番。
莫起回首道:“你二人既然已经负伤,我便不好再与你们斗,我们择日再战。”
秦牧一边调息,一边说道:“你这个吃人魔,也不似别人口中说的那般坏。”
江虹却道:“小贼,你跑不掉的,我江虹发誓,一定杀了你,为师门,为我赔罪!”
莫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便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你便是那个红衣茶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要跟你计较一番,当时你可是要炸掉那间茶馆?”
江虹道:“是又如何?”
莫起道:“我虽不知道你这火器有多厉害,但其他茶客都是无辜之人,若是被你白白炸死,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江虹道:“他们敢污蔑我师父,便是死路一条!”
莫起道:“不过是一句话,不痛不痒,又何必计较?”
“啊?通缉令上都说是你炸了茶馆。”秦牧诧异道,“原来炸茶馆的不是你,是她?”
没人理他。
江虹道:“歪理!人活着便是要争一口气,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软弱可欺,只会助长天下为恶之人!”
莫起摇摇头:“我经历过惨剧,也决然不会想遇到第二次。阻止你是我个人的选择,若是你要来寻仇,来寻我一人便好。”
江虹哼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人好生厌恶。那姑娘被言语轻薄的时候,也不见你挺身护她,窝囊废!”
莫起迟迟不语,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那个红衣女子,便是因为这件事而瞧不起他,嘲笑他。
秦牧却来了兴致,问道:“吃人魔,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人可有趣,我再来寻你时,先打过,再闲谈吃酒,如何?”
莫起苦笑道:“鄙人莫起。你若寻我吃酒,我必然以礼相待。若要打架,我却不感兴趣。”
秦牧却全然没听进去,道:“我叫秦牧!”
江虹骂句白痴,冲莫起道:“有种的便别走。”
莫起不答话,径自离去,没入余晖之中。
……
陆凡终究还是站到了衙门前。
母亲杜氏以绝食威胁他,陆凡是个孝子,无奈只得依从她。
小吏见来者衣衫褴褛,知道没什么油水可捞,呵斥道:“快走快走,衙门可不是叫花讨饭的地方!”
陆凡恭恭敬敬施礼,然后道:“大人,草民所要禀报之事,与朝廷新近公布的通缉令有关,劳烦大人通报一声。”
“哼!爷还不懂你们这些贱民的心思?自打通缉令贴出来,想要骗赏金的人多了去了,刚才打走一个,又来一个!快滚快滚!”
小吏扬起棍子,作势要打。门内走出一人,正是赵路明,他听到了这番交谈,一脚踹在小吏屁股上,骂道:“狗东西,悬赏令便是爷下的,甭管真的假的都给老子好好接见!”
小吏惊慌失措,忙跪下向赵路明叩头,求他饶了自己。
赵路明不理小吏,问明来龙去脉后,觉得陆凡之言较为可信,亲自将他引入堂内,拜见临阳城一城之主,便是许禄——许太守。太守一把年纪,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眯着眼睛坐在椅上,常人看上去,真瞧不出他是死是活。
许太守着人端着茶盏,递到他干涸的嘴边,咂了几口,问道:“你是逮了他们,还是有他们的消息?”
陆凡答道:“草民不会武功,没能亲手将二人带来,但是其中一人的容貌草民记得清楚。”
赵路明唤来画师,照着陆凡的描述勾勒出来,倒是跟莫起有七八分像。
至于白璃攸,陆凡便无从得知了,但是他告知太守,二人关系匪浅。
赵路明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向许禄道:“启禀太守,下官有一计,定能让二人乖乖束手就擒。”
许禄令其他人回避,陆凡却不为所动,道:“草民请大人赏赐!”
许禄淡淡说道:“既然你没有亲手捉拿二人,便不能按照通缉令上的赏金领赏。这样吧,你去库房领十两银子。”
十万两黄金,陆凡本就不该奢求,可折为十两银子,却是他所料未及的,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赵路明立马换了张脸,怒道:“大胆刁民,不乖乖领赏,还要坐地起价吗?十两白银,可购十五石米,合计一千八百斤,便是五口之家,一天两斤,也够两三年吃的。老子一年的俸禄才不过十两,尔等贱民还要奢求什么?”
“来人,叉下去!”赵路明唤人将陆凡赶出去,与许禄商议捉拿莫起和白璃攸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