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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表哥的问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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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媔急匆匆地往公交车站走,一般这个点都是学生扎堆的时候,能够在过道里站在靠近座位的地方,抓个椅背站的稳一点都算运气好。可她还是在心里祈求,希望能坐到一个座位,赶紧看信的内容。

    所幸今天她磨蹭的功夫,大部分学生都走完了,她等来的车有一个座位,就是那个座位比其他高出半截,坐着要弓着腿,不过她已经顾及不到那么多,赶紧走过去坐下了。

    她从书包侧兜里拿出信,继续往下看。

    表哥写道:好多年不见了,姑妈的身体好吗?高中生活怎么样?你的学习都跟得上吗?

    李景媔有些诧异,她的印象里表哥对于学习的态度,还停留在五年级的哥哥以棒棒糖和辣条为诱饵,让三年级的妹妹帮着写作文,最后被写成流水账的事。她想起以前,不禁嘴角发出笑声。接着她又往下看。

    妹妹,我写这封信也是鼓足了勇气,我怕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我想大人的恩怨终归要过去的,我们还是兄妹,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吧?

    那天我放学回家,听爷爷说,白天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站在门口,短头发,他还没来得及还没认清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对方就跑了。当时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兴许就是走错门的。

    第二天,我遇到了杨松,他问我,你妹妹走了吗?当时我被问得愣住了,他跟我解释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爷爷说的就是你。傻妹妹,你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呢?爷爷很想你,这些年一直念叨你。

    今年夏天的时候,我们收到一封信,我们打开后,只有几个字,我考到泺市一中了。

    李景媔看到这里,眼眶发红,眼睛发烫,鼻子发酸,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信是她寄的,她考上高中了,虽然分数是垫底的,但她还是很幸运能进入到这个高中里,她想起小时候姥爷每次都要她好好学习,当她看到校门口张贴的录取名单时,有特别强烈的冲动,想跟姥爷说。

    但是她没有联系方式,她想到用最笨的办法,又害怕说太多,万一寄错或者寄不到呢。只写“我考到泺市一中了”几个字。她凭着小时候的印象写了收信人地址,收信人写的姥爷名字,李存仁,就像万卡期待爷爷能收到信一样,希望姥爷知道这个好消息,但同时,她又期望对方别回信,因为怕被妈妈发现。后来她编了一个寄信人地址与姓名,草草地将信寄了出去。

    她继续往下看,表哥写道,当时我们都很诧异,我们以为是一封寄错的信,我们也试着往寄信人寄过一封,问那是不是你但是被退回来了,盖着“查无此人”的信戳。直到后来杨松告诉我他在今年的新生中见了一个很像你的人。

    这个家伙以前大大咧咧的,不过心倒是挺细的。我问他怎么认出来的,他说,你妹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人群中很显眼,跟小时候一样,几乎没变。

    当时我拜托他再确认一下,如果是你,要多加照顾照顾。

    李景媔忽然间想起来和杨松学长相识的经过。那天新生报到,她拿着通知单在一楼楼道里转悠,望着门牌,这时候一个人走过来,问,你是新生吗?她点点头。接着那人一指,新生在三楼,你上去找吧。

    她赶紧说,谢谢学长。那人笑了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不客气,但我好像见过你。她有些局促,赶紧道别走向三楼去了。

    开学第二个星期的某天中午,她又在食堂遇到了那个男生。因为学校里大部分走读生,一部分同学吃小饭桌,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并不多。来来去去也就固定的那一拨人。

    其实有些脸盲的她一般都记不住别人长相的,但是那个男生太有特点了,他的眼睛大而狭长,却有两条像蜡笔小新一样粗粗的眉毛,粗粗的眉毛配上细细的眼睛,充满喜感。嘴角边有颗痣,笑一下,嘴角的痣也在笑。李景媔心念一动,觉得自己也好像认得这个人,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坐在她对面,她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好心给她指路的学长。那个学长坐下来开门见山,问,学妹,你老家是不蒙蟠的?她点点头。李景媔在对方问出这一句话后有了方向,他应该是蒙蟠认识的人。

    男生继续说,你是不叫李漂亮?她摇头,说,以前是,不过我现在叫李景媔。

    男生似笑非笑,又问,你是不有个哥哥?

    李景媔摇头,那男生停了一下,又说,表哥。

    见到李景媔点头之后,他笑了起来,说,你还没有认出我来,我可认出来了,我是李飞的同学啊,杨松啊。你忘了吗?

    李景媔想起来了,就是他,以前和哥哥往旱厕里扔炮仗,看到屎溅到别人衣服上后跑的不见踪影,最后让她背锅的。

    她想起来了,她跟杨松说起了这件往事,杨松害臊了,脸通红通红的,两道黑黑的眉毛更像是专门画上去的了。

    李景媔边回忆边看,忽然就想感觉到什么一样,猛地一回头,发现旁边的大爷伸长脖子也在看她的信,还皱着眉头,大爷估计没太看清楚什么内容,十有八九以为她看的是情书,因为他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她有些生气,当着大爷的面,大大方方地将信纸折起来放信封里收好,把书包抱在胸前,背靠着椅背坐定了。

    大爷有些无趣,也收回脖子在椅子上定定坐着了。李景媔心里有些无奈,这大爷好奇偷看的样子真像个小孩一样,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大爷可能不知道,现在流行的写情书的信纸,可太好看了,各种颜色的,粉红,粉蓝,粉紫,粉橘,粉绿,那些颜色就像青春一样,懵懂又含蓄,欲说还休,上面还印着糖果屋的情侣,还有圈圈棒棒糖,代表甜甜蜜蜜,让人心生向往,哪里会是这样中规中矩的信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