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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殿,气压低沉,宛如斩首前的肃杀。
“今日乃七曜限期最后一日,可日月主司迟迟未归,想来是夸下海口,虚承一词”
华斐浅笑着,眼神直指高座上的“天帝”。
“天帝”未做反应,神色寡淡,透着一股冷然,搭在龙椅上的指尖却微微收紧,甲盖下的肉泛着白色。
九岳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从站在下面的神仙变成坐在上面的天帝,虽说是暂时的,可堪背负巨山,举步维艰,又如履薄冰。
“上神所言确实有理,可未到盖棺之时,又何必急于定论,且不论七曜之期,天后身为日月主司,四年万来不说功劳,苦劳亦云屯雾集,此案本就牵涉甚广,危如累卵,须夕惕朝干,只是应上神之言,为安众仙家之心、济人间苍生,日月主司才应下此诺,还请上神宽心以待”
九岳尽量模仿着玄檀澈的语气,泰然镇定,理情兼之。
“倒是我的不对了,只是千宗主今日问起,且天后尚无音讯传来,然绝非寡信日月主司,乃是心中过忧造之,料想元姒是位守信有能之神,虽说有嫌隙在身,但亦刚正纯诚,如君上之言,众仙家与我一道,且宽心以待”
华斐此言一出,如四两拨千斤,元姒的处境急转直下。
先以退为进,中肯“天帝”之意,后搬出千敛云的名号。千敛云既是天帝尊师,又坐镇神学府,此名一出,便表明方才绝非他私心严讨元姒,仅是传达千宗主之意罢了,只是“过忧”,才至言辞逼切,非“寡信”。而千宗主地位、言语之重,听者皆可掂量。
再者,以“日月主司”之呼点出日月司旨纲——“昼有日,夜见月,日月齐明天下道”,故容不得半点邪行歪道。接言“天后”,旨在明晰元姒的另一层身份,既是妻,必夹私情,“天帝”的话全然成了包庇的说辞。
而先尊称“天后”,后又直唤“元姒”,绝非简单的称谓变换,而是显示身份。毕竟九重天没几个神仙敢直呼元姒之名,而华斐此举,正表明他资历神位高于元姒,即便言辞逼切,可作为长者,说她几句又如何。这时一开始的“退”,又变成了“进”。
在此基础上,又给元姒戴上“守信有能”的高帽,兼冠“嫌隙”罪名,若过了七曜之期,元姒仍未查案归来,那便是无信无能之辈,且迟迟未归可窥污泻于其身,才至污身难脱,又坐实降灾人间的罪责。
最后一言,更是暗潮汹涌。“众仙家与我一道”,众仙家在前,以表所言皆出众仙家,而非他断章取义,混淆是非,“一道”又将天帝架在“德义”的砧板上,若天帝有二言,那便是与众仙家背道而驰,虽位尊,言则轻矣。
九岳不由捏了一把汗,前几日同华斐上神对弈,便觉力不从心,好在他棋技尚忧,方能应对一二。不曾想那时的华斐上神还收敛着,今日才知他“灿莲之舌”的名号实至名归,绝非浪得虚名。
“我亦与众仙家一道,共待佳音”
他做不到主司永远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淡然模样,也不能像天帝一样从容又不乏狠厉,生怕言多必失,给主司招致更多祸端,便顺着华斐上神的话说道。
“佳音已至,久等”
“天帝”话音才落,一道白影匆匆而至,闯入殿中神仙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