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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殿之内,玄檀澈看着从青丘传来的书信犯了难。
信中大致意思是,狐帝爱女颜诗得了一种怪病,常卧榻不起,神识不清,日渐消损。如今得一密方,然需处子精阳为药引辅治,请天帝暗中寻筛符合者。
即便写得再含蓄,意思也非常的明了,需要一位精气充足又纯净的男子与小殿下交1欢。终究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所以需要暗中进行,还得是那种能信得过的神仙。
玄檀澈随手一挥,他手中的信便化作一阵轻烟消失殆尽,视线转向身旁站得笔直端正的秋。
秋长得高大魁梧,往那一站,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巨墙。天帝自认生得高大健硕,除却青鸟君,还未见过比他高的神仙。直到遇见秋,天帝不得不甘拜下风,比他还高着一个头,又壮又结实,远远瞧一眼,那体格都让神仙分外胆寒。
秋的相貌算不上俊,但十分有型,棱角分明,刀眉剑目,眼神锐利而深邃,无意间投射而来的眼神亦十分凶恶,实际上他只是在走神罢了。可身材实在太过健壮,常让一些路过他身旁的神仙误以为要找人家的麻烦。
玄檀澈向秋招招手,秋以为玄檀澈要下达什么指令,快步走到玄檀澈的桌案前,恭敬道:“帝尊有何吩咐”
玄檀澈摆手,以闲谈的语气回答:“无事吩咐”
秋:“……”
无事吩咐唤他做甚,看议文看得疲乏了所以把他当狗逗解闷吗?
“就是想问你一点事”,玄檀澈瞧他拉着一张脸,显得更凶,即便是他的主子,玄檀澈都怕他要揍自己一顿。
“帝尊尽管问便是”,秋挡住了从门殿射进来的光,玄檀澈则被光在他的身上打下的阴影给严严实实的罩住。
“我记得你好像还是处子之身?”,玄檀澈两个手肘抵在桌案上,十指交叉放于下巴处,一脸自然无害的发问。
“……”,让帝尊尽管问,他果然就尽管问了?!
秋铁青着一张脸,忍着羞耻回道:“是”
玄檀澈如有预料地颔首,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记得你心悦颜诗来着”
早些年他还在神学府修炼时,常与颜诗同行,而秋是他的侍卫,总跟着他,所以秋也常与颜诗见面。
无意间玄檀澈发现秋偷看颜诗的眼神,仿如他偷看元姒的眼神,眼中的爱意太过明显,连旁的神仙都骗不了,正主却眼拙的看不见。
秋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铁青,珍藏在心底打算带进浑沌的秘密,竟被帝尊两铁锹轻飘飘地挖了出来,此时不是羞涩情动的悸动,而是害怕心意公之于众的难堪。
他区区一个仙侍,怎敢惦记那高高在上、不染尘俗的青丘小殿下。
“我不知帝尊从哪听来的谣言,属下不敢对小殿下妄动欲念”,秋压低了脑袋,好似只要脑子里有一点关于颜诗的蛛丝马迹,他就犯了天罪一般。
“哦,你方才如此紧张,我还以为没说错呢”,玄檀澈交叉放在下巴处的十指忽而合十,拇指向下,食指轻靠在鼻尖上,以十分惋惜的口气扼腕道:
“我还说若你心悦小殿下,那正好有一个可以完成心愿又能解救小殿下的机会”
“小殿下如何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意,让自己保持清醒,秋已经很久没有打听过颜诗的消息了,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她时消息已危急到需解救的地步了。
可他这一声略带颤抖和惊慌的诘问,让玄檀澈忽而就确定了秋隐藏的心意,也不打算揭穿他,配合地与他细说:“好似得了什么怪病,需处子精阳为药引”
秋的心好似有什么重物落下,压得他难受,久久不言。
“若你愿意的话,我便给狐帝回……”,玄檀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秋打断。
“不,属下不愿,请帝尊另择优者”,秋严词拒绝,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玄檀澈也没法继续强求。
“好吧……待我再好好想想选谁合适吧”,秋的嘴比天罗地网还要严实,玄檀澈并不担心他会传出去,挥挥手便让他退下。
秋的身体站回原处,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魂不守舍的模样好似得了怪病的是他。
是,他爱慕小殿下。
可……那又怎样。
即便是急需药引,那也不是他这样的仙侍可以亵渎的,他相信帝尊会为小殿下找到更好的药引。
过了几日,先前被当做兽医使唤的仙医又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人间竹屋。
元姒和元惑各自躺在一张坐榻上,面如枯槁,魂不附体,只余一口气还在喘着,脚下还躺了一条奄奄一息的黄犬,口吐白沫,狗命快升天也。
仙医在一旁为两位上神把脉,而元惑虚弱却又急不可耐地用食指指向元姒,向天帝状告他家夫人那惨无天道的行径:“说什么腌制出了六界独一的腌菜,所以一直和我炫耀……呕……想起又恶心了”
“结果是坏了几十天的烂菜叶,底部都快生蛆了,她竟让我吃这个……呕!”,元惑说着说着脑子里就浮现那坛烂菜叶的面貌和味道,又吐了起来。
元姒为了诱骗元惑品尝她的腌菜,先是贡献了狗,后是贡献了自己,最后祸害到元惑头上。
童年阴影又回来了。
“呕!”,元姒是有人吐就会跟着吐的类型,见元惑哇哇大吐,她也紧随其后,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呕!”,元姒吐完元惑吐。
“呕!”,元惑吐完元姒吐。
………
两个上神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她看他吐她想吐,他吐完看见她在吐他又忍不住吐,无限循环,无限虚弱。
玄檀澈当然不会指责自家夫人,就是看她吐得虚弱十分心疼,三步并两步走到元姒跟前,蹲下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让元姒看不见和听不清元惑呕吐的模样,这才中断了循环。
“劳驾仙医去煎副仙草”,玄檀澈对给元惑把完脉的仙医说道。
“下仙这便去”,仙医起身回复玄檀澈,而后走进竹屋灶房。
玄檀澈递给秋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协助仙医。
秋点头跟在仙医身后走了进去。
约莫三炷香之后,秋端了两碗荡漾着仙气的黄汁从灶房中走出,一碗递给天帝,一碗喂给元惑。
元姒喝了几口药汁嫌苦便不再下咽,玄檀澈便把余下的药汁洒进狗嘴中。待两碗药汁见底,秋又将两只碗端回灶房,这个空隙玄檀澈向元惑走了过去,才想起要关心一下饱受自家妻子毒害的内兄。
他假巴意思地扣住元惑的手脉,而后假巴意思地关心道:“内兄的身体十分安康,已无大碍”
元惑:“……”
天帝你没必要为了安你夫人的心,就睁眼说瞎话吧,你看我像是已无大碍的样子吗……?!
“秋,携上神回仙界”,玄檀澈前一瞬面色淡淡地对秋吩咐,后一瞬便傻了言……秋当着他的面把他夫人背走了!
对秋来说,元惑是上神,元姒也是上神,且看帝尊站得靠近元惑上神,便误以为帝尊嘴里让他携回的上神是元姒,扛起元姒也不等玄檀澈发话就神速离开人间。
天帝是咬碎了后槽牙才没放任虚弱的元惑不管,憋着一口气把元惑送回九琉仙岛,回到九重天后当即起笔告知狐帝已找到药引。
好你个秋,竟敢当着他的面带走他夫人,有你苦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