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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小兴安岭中。
王远接过老婆李艳递过来的竹筐,取出各种物品开始做准备:
“已经快中午12点了,来燕子咱们一人抬一棵,争取晚上天黑之前把他们都抬出来。”
“啊,我也要抬啊?可是我不会啊。”
“这个很简单的,我来教你,用鹿骨钎子这么一点点扒拉土就行,尽量别伤到任何一条须子。”
人参一共有两棵,如果只靠王远一个人的话,天黑之前一定抬不完。
不过现在有老婆李艳帮忙就不一样了,两一起抬参,一点点的看似很慢其实相当快了,很快就有一些人参的根须露了出来。
李艳蹲在王远左边,慢慢的有了信心:“抬参也不难嘛。”
“对呀就是这样,不过不要追求速度,慢慢的一点点的抬。”
“我知道,对了小远你是咋找到这两棵人参的啊?”
“我在石头旁边路过,扫了一眼就看见他们了啊。”
小两口没有午饭可以吃,但发现人参的欣喜感冲散了那股饥饿感。
三只狗子就不行了,他们趴在旁边的草地上懒懒的不想动弹,想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太阳一点点的西斜着,地上的树影渐渐地被拉长。
气温降低,吹过的风也慢慢地凉了起来。
到了将近下午5点的时候,王远和李艳终于把两棵人参抬了出来。
“哇,真漂亮啊,这两条人参腿就和人的两条腿一样。”
李艳很开心,真的是白捡两条大人参:“小远,你说这两条人参值多少钱?”
王远割树皮,扒苔藓准备打参包子:“卖5万块钱还是不难的。”
“多少!?”
李艳震惊的张大了小嘴,她知道野生人参价格昂贵,但也不应该有这么贵吧。
“我这说的都是保守的,要是卖给那些国外回来的假洋鬼子,恐怕能卖出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的价钱啊。”
王远听李绅说过,外贸局那边是对外出口一些野山参,飞龙,鹿肉,熊掌等等东西的。
国内对飞龙的收购价是5块钱/只,算是涨了一块钱,但是外贸局卖给国外要的是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大约是480块钱一只。
恐怖如斯!
人参卖给国外,也是一个天价。
当然王远不打算卖,这种宝贝还是留在自己家吧。
把参包子放进竹筐里,两人又把装着蘑菇的筐子捡回来,然后高高兴兴的往山下走。
鸟鸣山更幽。
斑驳的阳光穿过树叶之后撒在脸上,暖洋洋的,叫了一天的知了还在大叫着,倒是有了几分盖过鸟叫声的架势。
等到快出山了,路过一个小检查站的时候,王远两口子遇到了开着手扶拖拉机的王帅。
这个小检查站成立没多久,就设在出山的主干道上,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村民们偷松树,以及砍活着的树木当柴火烧。
今年开始官方只让锯死树,不让锯活树。
但是死树难锯,木头更硬,锯一棵死树的时间够锯三四棵活树的了,所以人们会偷偷的锯活树。
今年王帅锯了活树,结果被人家差着了。
“说了不让锯活着的树,你咋就不听呢!!王家屯儿的是吧,你爹叫啥名?有些事说了八百遍了就是不听。
你看看这锯的可不是一棵,十来棵!你以为藏在车斗下边儿我们就看不见了……”
检查站的中年人背着步枪,爬上车斗后直接把下边的木头都翻了出来,然后一顿喷,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
王帅被喷的灰头土脸的,额头青筋暴跳,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旁边几个下山的村民不急着走,就坐在旁边看王帅的笑话。
不过看到王远和李艳想走过去,王帅阴沉着脸嚷了一句:
“检查的,你咋不查查他俩的筐呢?就让他们这么过去了?”
王远心里咯噔一下。
检查人员是俩人,都背着步枪,另一个人看了王远两口子一眼,笑着道:“两三个筐子能装啥东西啊。”
王远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脸黑线的瞪了王帅一眼:
“你属狗的啊,咋逮谁咬谁呢?两位同志,这个家伙是我们屯子的,叫王帅儿,平时就不干啥好事,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在行。
你们一定要好好治治他啊,最好是罚他10块钱!”
几个看热闹的人瞬间大笑起来,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着应该罚20块钱。
王帅要急眼了,撸起袖子就想干王远一顿,不过想到自己打不过后者所以又缩了回去,只能大声道:
“王远你别血口喷人!咱们屯子数你这家伙最坏!”
其实王帅更想干两个检查人员一顿,他觉得对方就是在刁难他,只是他又有点不敢,他要是敢动手那对方是真的有可能开枪的。
甚至他被打死了,那恐怕也是白死。
这个年代要比后世“莽”的多,人命也没有那么金贵。
王远懒的和他逼逼,直接带着老婆李艳下山了,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道上。
下了山走在农村道路上,两边是成片的高粱地。
李艳轻轻拍拍胸口,说着:“刚刚真的是要吓死我了,要是查着咱们的两棵大人参,那可咋整。”
“差着也没事儿,人参这种东西谁挖着就是谁的,当然还是不要宣扬的好,咱闷声发大财。”
王远踹断了路边高粱地里的一棵矮矮的小高粱,让大高粱遮着阳光这种小高粱是注定长不大的了。
捡起高粱杆儿,然后用嘴巴剥皮,吃高粱杆靠近地面的那两段儿。
“好吃吗?”
“还行,有一股甜味儿和甘秸似的,要不你尝尝。”
“俺才不吃呢。”
李艳嘴上满是嫌弃,但王远把高粱杆儿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咬了一口。
“嗯,确实甜!高粱杆为啥是甜的啊?”
“应该有糖,就靠近地面儿的这两段甜,其他的就不甜了,有的苞米秸也有类似的情况。”
拐了一个弯儿之后,远远就看见月婶儿正站在她家的苞米地外边,双手叉腰气的夫夫的,走近了一问才知道,她家的苞米让别人掰了很多去,估计不下几十个。
月婶气的直哼哼:“不知道是哪个王八槽的掰俺家的苞米,吃吧,噎死他们这些狗娘养的。”
王远和李艳哭笑不得。
“好了别生气了月婶,回家去吧,把自个儿气病了还要花钱吃药,更不值得了。”
王远劝了两句,看清楚月婶儿筐子里的东西后,说道:“嚯,摘了这么多蘑菇啊?”
“是啊,俺家孩子爱吃这种苞米蘑菇,说吃着像肉一样。”
李艳没有吃过,好奇的问道:“里边儿不都是黑黢黢的粉末儿吗?咋吃啊?”
“这种没开口的好吃,比较鲜,就洗干净了切段儿,和其他菜放到一块儿炒就行。”
苞米蘑菇是有玉米黑粉菌造成的,一个苞米长了这东西那几乎就不长粒了,也就是说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减产。
只是减产再严重,农民们也没有辙的,只能逆来顺受着。
在屯子路口分开,王远和李艳开开心心的往家走去,只是当他们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瞬间开心不起来了。
院门儿上的锁被人剪开了,屋门还敞开着一条缝。
李艳眉头大皱:“小远,咱家可能进贼了!?”
“卧槽,谁这么头铁敢来咱家偷东西?”王远直接端着猎枪往里走,然后招呼着:“狗子们,上!”
“汪~”
三只猎狗瞬间气咻咻的往屋里冲,然后王远紧随其后,各个屋子都找了一遍,但是没发现人。
“燕子进来吧,家里没人。”
李艳连忙快步走了进去,自己捡被子,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炕席让人卷了起来,炕琴里的小零碎散落一炕。
柜子让人抬开了,里边的大米大片的散落在地上。
最让人气愤的是,大铁锅都让人从灶上扒下来了。
“这是咋整的啊?”
李艳急急忙忙的去找她藏起来的钱,柜台后边儿的老鼠洞里藏了一罐头瓶子钱的,现在一分都没了。
炕席下边儿也藏了一些钱,同样没了。水翁下边也藏了一些,一看,钱果然没了。
只有藏在米柜里边的钱还在。
看到李艳都要哭了,王远不由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好了好了,钱没了就没了。”
“哇!”
李艳瞬间大哭,猛然爆发出来的哭声把三只狗子都吓了一跳:
“8千块钱啊!整整8千块钱都没了!就剩下这个瓶子里边儿的两千块钱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王远把李艳抱在怀里,好一顿安慰才让她止住哭声,天色渐渐的晚了,王远没再让李艳和狗子们在屋里待着,而是和他们一起去了老妈那院儿。
知道家里进贼了,老爹老妈他们也瞬间炸锅。
很快村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王远让老爹,王虎他们守在门边儿,不让其他人进去破坏现场,然后骑着摩托去了乡里报警。
报警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总要试一试嘛。
两个穿着单薄的绿色衣服的警查,骑着侉子就过来了,一番侦查后只提取到了两个不同的脚印。
这两个脚印不属于王远家的任何人,基本可以确定是小偷留下的。
警查给王远和李艳录了口供,然后语气温和的劝告道:
“钱丢了就丢了,日子还要继续过,别想太多了啊。”
一次被盗8千块钱,这在整个市里来说都算是金额重大的案子了,其实两个警查也非常好奇为啥王远家有这么多钱。
村民们都凑过来看热闹,从村民们那知道王远家开养鸡场之后,两个警查才稍稍释然。
然后他们又和王远的老爹老妈嘀咕了几句,王远听力很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看着他们点儿,别让他们想不开,钱没了再挣。”
“知道知道,警查同志你们一定能抓住那俩贼吧!?”老爹双眼布满血丝,知道丢了8千块钱他比王远还心急呢。
“哎,得手了这么一大笔钱,贼很可能跑到其他地方猫着去了,钱不花完了是不会出来的,所以……反正我们会尽全力去破案的。”
两个警查又去走访其他村民,很快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冯辉的儿子“冯康”看到了两个陌生人,脚步匆匆的走的很快。一胖一矮。
王家屯儿很少有外来人口,所以基本确定就是他俩。
老警察是派出所的所长,经验要丰富的多:“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家就今天下午没人,然后就被盗了,所以说贼是知道你们下午没人的。
他们是咋知道的呢?
如果是通过盯梢,那大概率不只是盯一天,那村子里边儿就这么大,还有很多小孩子到处跑。那大概率之前就有人见过他们的。
现在却没有!”
王远眉头紧锁,感觉警查分析的有道理:“那同志,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是村里有人和贼勾结!望风的人是村里的,村民们见着望风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本来就在村里生活。
贼很可能就是知道你家开养鸡场,目标就是钱!说吧,你家在村里有啥仇人没有?”警查目光注视着王远,感觉案子要破了。
“仇人?”
王远眉头微皱着,目光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移动,最后定格在王帅身上。
王帅正呲着大板牙傻乐呢,他根本就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刚刚王远一句话,检查站的人真的罚了他10块钱。
那可是足足10块钱啊!
购买好几斤肉的了!王帅气的肝疼,鼻子都快气歪了。
现在他只觉得苍天饶过谁,报应好轮回:“该呀,真的是活该!王远儿不是嘚瑟吗?现在嘚瑟不起来了吧哈哈,贼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最后那个“吧”还没说出口,他就见到王远用手一指他,然后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嘀嘀咕咕的和两个警查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个警查就走向了他。
原本嘻嘻哈哈,神态各异的村民们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纷纷变了脸色让开道路。
王帅那股得意劲儿瞬间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亡魂大冒,冷汗淋漓。
然后他就做出了令他后悔一生的动作——跑!
嗖~
王帅扒拉开身后的人群,脑袋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跑,千万不要被抓住了。
“别跑!!小子站住!”
本来警查只是想盘问一下王帅,这是非常正常的,因为王远和他们说的是——村里的仇人就只有王帅一个人,而且绝大部分村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根本就不认识偷鸡摸狗的社会人员,但王帅因为收鱼的缘故,认识不少社会闲散人员。
仇人+认识社会闲散人员,使的王帅的可疑度直线上升。
当然警查很理智,明白到此为止依然仅仅是怀疑。
但是王帅一跑,瞬间形势就变了,这几乎是坐实了就是他!!
所以所长边大骂这追赶,边拔出了手枪:“站住!再跑开枪了!!”
“砰~”
发现王帅还不停下,所长直接朝着天空放了一枪,然后就用枪瞄准了王帅的大腿。
王帅吓得浑身瘫软,被一个土嘎达拌了一脚直接摔倒在地上,然后被警查用手铐子拷了起来。
“真的不是俺啊,真的不是俺!?放了俺吧……”王帅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劲儿,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老实点儿,不是你你跑啥!?”
“我,我害怕。”
“不是你做的你害怕啥啊!?只有小偷才会害怕呢!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王帅的老爹老妈冲了出来,可惜警查还是把王帅带走了,老两口又来求王远,王远哭笑不得:
“钱到底是不是王帅和同伙拿的?”
“肯定不是啊,俺家孩子不干这种事儿。”
“那不就得了嘛,既然没事儿那肯定会放回来的。”。
晚上,吃完饭后王远和李艳很快就熄灯睡觉了,看着窗外的皎洁月光,李艳缓缓道:“小远,你说钱是不是王帅和别人一起偷的?”
“我也被搞蒙了,他想逃跑那几乎就可以确定是他了!但我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是他,因为我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李艳缓缓道:“他偷偷摸摸的盯梢,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几乎不可能,他要是能看见咱,那咱就能见着他,我的五感很敏锐的……好了不想了,睡觉吧。”
夫妻二人很快睡去。
市里一家旅馆,一高一瘦两个汉子正在大口吃烧鸡。
“胖子,东西没有找着,咱们还要继续找!”
“我知道,不过这回得了八千块钱也不错了,哎呀~怎么会没有呢?他把东XZ到别处去了?”胖子眉头拧起,满脸恼火。
“有可能,咱们还要盯着他!”
“哎呀要我说何必整的这么麻烦呢,找个他落单的机会,咱们直接绑了他问他不就得了?他要是敢不说,咱直接砍他一根手指头!”胖子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瘦子满脸震惊,最后咬着后槽牙道:
“胖子,你踏马就是蠢猪!王远手底下好几百个小弟你不知道吗?
他要是出了事儿,你觉得他那些小弟会不会拼了命的找咱们?到时候整个东北,恐怕都没咱们的容身之处啊。”
胖子瞬间冷汗淋漓。
王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势力这么强了,其实他不觉得那几百个人是自己的小弟,与其说是小弟,不如说是大批发商和零售人员的合作。
但显然其他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
翌日一早,细雨蒙蒙。
王远正在家里就着咸菜洋姜,喝碴子粥呢,身披雨衣的两个警查又登门了。
“同志,喝碗粥暖暖胃吧。”
“不了不了,我们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你有没有看见过王帅在你家这边晃悠?就是最近这一段时间。”
所长的眼睛很明亮,直视着王远的眼睛,显然他不会完全相信王远的话,而且想结合着王远的反应来做出判断。
毕竟人都是有倾向性的,也都是会说谎的,既然王远和王帅有仇,那完全有可能捏造一些对王帅不利的证词。
不过出乎所长意料的是——
王远真诚的道:“没有!一次都没有!同志我的五感天生的比别人敏锐,如果他盯梢我的话,我大概率能发现他的。”
“这次作案的是老手,一定会有人盯梢的,所以既然你的感官那么敏锐,那你发现谁比较可疑?”
“额,没有任何人。”王远瞬间尴尬了,这岂不是证明自己的感官并没有那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