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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容与望着贺书弦的背影，脚像是被定住在原地。
他现在只想知道，贺崽崽究竟有没有听到陆衍的话？
纪容与眼神复杂地转头看了陆衍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陆衍飞速垂下头去，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略微有些心虚。
他那句话是说给几个知情的人听的，却没想差一点被贺书弦听到了。
但陆衍转念一想，忽然又放松了，双腿交叠靠到沙发上，唇角的弧度压下来。
若是被贺书弦听到了也好，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贺书弦跟纪容与分手了，那不是正合他意？
这么想着，陆衍又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身体放松下来。
贺书弦脸上没什么变化，他一边往里走，脸上带着无奈诉说刚刚遇到的人直接把红酒往他身上泼躲都来不及躲，一边坐下了。
还好红酒只泼到了上衣，没沾到裤子。贺西楼走进来，若有似无地瞥了纪容与一眼，又很快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贺书弦。
“把衣服换上吧。”
贺书弦乖乖答应了一声，接过贺西楼手里的袋子，贺书弦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将上衣脱下来，很快把贺西楼买来的卫衣换上了。纪容与心底总觉得堵着些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到贺书弦换衣服换到一半，似乎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将衣服套好，碎发遮住他的眼睛，阴暗处将他的面容模糊，纪容与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纪容与攥着杯子的手指收紧了，喉咙有些干涸。
贺书弦一直都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大哥和父母将他保护的很好，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双手被养的漂亮修长，只用来弹钢琴。那双眼睛澄澈好看，清澈见底，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眼底的情绪。
喜怒哀乐，都盛在那双眼睛里。
喜欢还是讨厌，一眼就可以看清。
纪容与心绪略微有些复杂。
贺书弦很快便将衣服换好了，他朝着这边走来，坐到了纪容与身边，从桌子底下握住了纪容与的手，纪容与偏头去观察贺书弦的表情，贺书弦感受到他的视线，忽然转头。
“学长？”
纪容与笑了下：“没什么，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贺书弦摇摇头，垂下眼睫：“不算很饿。”
陆衍的那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沉默，四个男人都开始各怀鬼胎。
纪容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原地装鸵鸟，低着头吃一些桌上的小零食，他看贺书弦兴致不高的模样，便拿了工具去给他剥夏威夷果，剥出来纪容与也不吃，而是放到贺书弦面前。
贺书弦一怔，抬眸去看他。
他露出了自从从厕所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
少年笑起来唇边荡漾起淡淡的弧度，很甜，纪容与弯起眼睛，也自然没有忽视某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纪容与的小腿忽然被人从桌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他抬起头，第一时间觉得是陆衍。
陆衍被他看这么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
看我干什么？
不是陆衍？
这下轮到纪容与皱眉了，他瞥了一眼对面的陆训和贺西楼，有些吃不准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陆衍忽然出声：“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纪容与心脏咯噔一跳，他抬头去看陆少爷的表情，陆衍的表情透着些许的平静，眼睛深邃，黑到了极致。
闻言，贺书弦笑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些害羞，但还是承认了。
“嗯。”
“我跟学长是真心相爱的。”
此话一处，整间包厢又全部沉默了。
安静的氛围诡异非常，慢慢发酵着。
贺书弦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跟学长结婚了。”
他这话说的突然，连纪容与都是一阵惊讶。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贺书弦唇角带着笑转头看他：“是不是呀，学长？”
他这话说的清软，有种在向纪容与撒娇的味道。但那双眼睛晶亮，格外期待。
被四双眼睛齐齐注视着，纪容与这次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
他沉默了一阵。
贺西楼：“书弦。”
纪容与：“是。”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对上贺西楼的目光，贺书弦垂下眼睫，轻轻嘟囔了一句。
“学长本来就是要跟我结婚的呀。”
对面三个男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真的很难捱，陆训和贺西楼偶尔谈论一句公司里的事情，偶尔说两句话，贺书弦也不如刚刚来时话那么多了，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原地。
桌上的酒慢慢下去不少，尤其是陆衍，一杯接着一杯沉默地喝。
贺西楼提出离开，终于结束，纪容与也松了一口气。
纪容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陆训很快也起身。
“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
男人这话不知道跟谁说的。
贺书弦上前一步，很快挽住纪容与的胳膊，冲着陆训笑了一下。
“嗯，陆大哥路上慢一点。”
男人眼神平静，视线落在贺书弦挽着纪容与的胳膊上，眸光暗了一瞬。
“嗯。”
纪容与跟贺西楼都喝了些酒，不能开车，贺书弦主动提出开车，贺西楼没阻止他，纪容与想了一瞬，晚上人少，而且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他点点头，也同意贺书弦来开车。
贺西楼跟着贺书弦去地下车库开车，纪容与站在酒吧门口等他。
晚上正是酒吧人多的地方，时不时走出来一个喝的烂醉的醉鬼，喝醉之后便暴露本性，大哭大闹的有，撑着墙就吐的也有，什么都可以看到。
纪容与没去看旁边，安静站在原地。
酒吧牌子的灯光打下来，将他的影子拉长，他本就清瘦，这样站着也有些显眼。纪容与稍微往前站了站，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好让等等贺书弦出来的时候，能一眼看到他。
眼前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
纪容与皱起眉头，鼻尖先窜起一阵酒气，他以为是哪个醉鬼认错了人来找他麻烦，往后退去，那人却寸寸往前逼近，纪容与抬头想要阻止他——
看清来人之后，他差点咬到舌头：“陆衍？”
陆衍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衣融入在黑暗中，被叫到也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嗓音沙哑，他表情不如刚刚冷静，沾染上了些许邪肆慵懒，不知道是不是纪容与的错觉，他总觉得，在灯光下，陆衍的眼圈有些红。
纪容与心底咯噔一下。
不会吧？他这是......心碎了？
难不成渣男回头，看上他了？
纪容与只觉得自己好像摊上了什么麻烦，就在他担心自己以后要什么甩掉陆衍的时候，下一秒——
陆衍抬手，一把将他按到了墙上。
男人眉眼灼灼，气势如层层乌云压下来，他忽然道：“今天下午，怎么没去偷我的能量？”
纪容与：“.........”
怎么又跟蚂蚁森林过不去了？
他承认，他之前以为大少爷从来不关注什么能量不能量的事情，所以每天都大大方方地顺手收走陆衍全部的能量，毕竟陆衍花钱大手大脚，能量也有的是，他偷的不亦乐乎。自从被陆衍说了之后，纪容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那双手，强迫自己不去收陆衍的能量。
他沉默了。
陆衍忽然又开口，这次语气有些凶狠：“小嫂子，你要跟别人结婚了？”
纪容与眉心重重一跳，他仰起头看向陆衍，陆衍死死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学长！”
纪容与转头，错过陆衍的肩膀去看他身后，看到了贺书弦的脸。
他又收回视线，看向陆衍。
“是。”
贺书弦向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弯着眼睛看向陆衍。
“陆衍哥？你在干什么？”
纪容与连忙道：“没什么，他喝醉了，来找我问你去哪里了。”
“是吧？”
陆衍泛着狠戾的眼神落在纪容与身上，黑发搭在眉骨上，显得有些阴鸷。纪容与头皮微微发麻，唯恐陆衍不配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但陆衍最终只是沉默了一阵。
“嗯，你在这就好。”
纪容与跟着贺书弦一同回到了车上。
贺书弦开车，他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男人坐在后面，存在感十足。
纪容与不由得猜测贺西楼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若是看到了，那么他会不会怀疑，或者猜出些什么？
他一边想一边扣安全带，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安全带的扣子扣了几次都扣不上，纪容与微微皱起眉头，低头去看。
明明刚来时还是好的。
“怎么了？”
贺书弦被他的动作吸引过来。
纪容与摊开手，有些无奈。
“没什么，安全带好像坏了，或者就是我的问题。”
贺书弦凑过来帮他扣了一阵，根本也扣不上。
“好像真的是坏了。”
贺崽崽认真道。
没办法了。
一直坐在后面沉默着的贺西楼忽然开口：“坐到后面吧。”
纪容与：“........”
跟贺西楼坐在一起，一路。
他能不能当场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