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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里是卡塞尔学院,连龙王康斯坦丁都无法全身而退的地方。
昂热足以屠杀初代种的战斗力,守夜人深不可测的炼金术造诣和言灵,装备部那些威力大得可怕的武器设备,还有数以千记的混血种学生,加在一起干掉一个龙王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真的和学院完全翻脸,那么墨瑟自认为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唯二的方法,一是利用原型体的不死性蒙混过关,二是利用他事先植入的一批黑光种子作为要挟的筹码。
造成的混乱很快就被平静了下来。
校工部运送来了备用的彩色玻璃,正在架起云梯进行更换;总结会议草草了结,施耐德经过医护人员简单的处理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帮忙抬换一下他厌恶的金色管风琴;所有前来参加会议的学生和少数专员则由此遣散。
而额外的,则有一小队数十人全副武装的专员围绕在墨瑟身边,昂热同样神情严肃地拿着一副出自守夜人之手的炼金手铐,一齐将墨瑟押送至一处封闭的静室。
守夜人拎着一小瓶白兰地,从钟楼的窗户朝此处眺望。
毫无疑问,在教堂发生的这件事再次引爆了卡塞尔学院的论坛,也为整个庆典添加了一抹奇异的色彩——或是阴影。
从教堂被遣散的学员们大多心有戚戚,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拿出手机向熟悉的人传播这一令人惊诧的消息。
也有少数人在观察那些与墨瑟相熟的人的反应:比如神色阴晴不定的楚子航,此刻他正在与兰洛斯特商量,试图借助狮心会的力量来缓解此事的影响;比如零,哪怕是揩了淡淡粉底的脸颊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苍白,而她则抿着嘴唇不知前往了何处。
比如路明非,一脸茫然地坐在花坛的围石上。
“我说,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芬格尔有力的大手把他本来就低落的肩膀拍得更加塌陷,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抱怨上几句,可现在他只是摇了摇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放宽心啊,不过就是稍微装了个B嘛,你朋友肯定会没事的,”见路明非不答话,芬格尔索性也靠着他坐了下来,“相信师兄我八年的学院生活积攒出的经验。八年下来我见过不少比这更作死的案例,可结果都是无关痛痒地几个通报批评。”
“再说墨瑟学弟好歹也立过大功,党国总不会这么干脆地抛弃他吧。”
路明非动了动,将目光转向正在傻乎乎嘻笑着的芬格尔。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
不理解。
没错,就是不理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在地下的那次,楚子航会抱着以杀了他为诱饵的决心向他挥刀。明明他和楚子航并不是没有交集,甚至是多少能说得上几句话的那种。
而现在,楚子航可以把这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还给他记上一个策划和辅助的功劳。
他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墨瑟的愈发冷酷淡漠,明明在高中的时候怎么和他看玩笑他都不会生气,爱笑的老好人之名不光在班上传播,连半个年级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号奇怪但是人挺不错的家伙。
就算赵孟华因为陈雯雯的事嘲讽过他几句,他也没有在意,后来赵孟华讪讪地找他道歉的时候,他也是毫无脾气地就应下了,顺带还请他们吃了餐饭。
然而路明非在第一年回去的时候,分明听说墨瑟当时在文学社散伙会上把赵孟华给打得多处骨折。
“很多时候,总有种全世界都在离我远去的感觉……”
路明非叹息着,眼神痛苦纠结。
他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从前熟识的人一转身就完全不认识了。
芬格尔依旧在笑,只是笑容有点惨淡的样子。
“听师兄一句,你不适合说这些话,太酸太中二了。”他大力地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似乎想从中给他一些安慰,“而且又怎么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呢。”
“除非那人已经死了,不论是心还是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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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室。
并不是禁闭室,而是静思室。
仿造联合国大厦里的那个静思室建造,并不大的小屋中,放着一个长方体形状的黑色高纯度生铁矿石,用以象征永恒和力量。
那副抽象的壁画却是没有的。除了这厚重的矿石以外,只有一把简陋的木椅子。
灯光很昏暗,亮度堪堪供给至能够辨认人脸的地步。
墨瑟坐在椅子上,毫不在意这里的昏暗光线,他的手中捧着一个普通的透明玻璃杯,里面盛着余下一般的清水。那副炼金术打造的手铐很重,并且通过了某种特殊的方式锁死了他体内的龙血的活性,普通混血种在佩戴上这种特制手铐后,体质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可惜他的言灵现在已经不依靠那无用的血液了,而且他也不是流着龙血的人类,而是原型体。
[嘀——宿主,你的行为过于冲动了。]
令墨瑟感到怀念的声音终于在脑中响起。
就在刚刚,他进行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3086次对系统的呼唤,最终得到了第一次回应。
‘我知道我冲动了,可是他们不敢去做些什么。’
[嘀——如果宿主你确定这种情况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话。]
现在的境况正如对话中的一样。
因为他掌握并透露了关于楚天骄的信息,所以校董会在把这些信息拿到手之前是绝对不敢对他做任何处理的,不论他今天是炸了教堂,还是炸了其他的地方,还是干了什么别的逾距的事情。
可惜那些信息终归是要由他找到后上交的。上交之后,校董会大概就会把他对决策层的要挟和今天的事情一并清算吧,只是不知道方式是直接杀了、还是进行那个切除手术。
‘我现在想知道的事情,是你,系统。’
[嘀——如果宿主希望知道本系统的构成和制作流程,那么宿主能够理解的可能性为零。并且基于对未超脱生物的保密条例,类似信息是不允许透露的……]
听着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墨瑟甚至笑了出来。
‘不要装傻了……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另外,有空把你那恶心的嘀——给去掉,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这些套路应该没有必要。’
他的面容越来越冷,仿佛要结出冰霜一般。
‘不要耍我。’
沉默,或者说本来就是沉默的。他的思想哪怕掀起了狂风巨浪,也没有从声音里传播出一丝一毫,整个静思室里,似乎连时间都被舍弃了。
[我不能说。]
依旧是无机质的无意义回答,但墨瑟知道,它已经开始妥协了。
‘你是有目的的,而不是如你最初所说的一位伟大存在随手创造的、只具有最初级辅助智能,宗旨是为了帮助我完成许下的承诺。’
‘你的目的是什么。’
步步紧逼。
一旦系统做出回答,不论是怎样的回答,墨瑟都能够继续从中推出有用的信息。
除了……这样的回答。
[你应该会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段时间无法联系上我。]
转换话题么?
那也无妨。这个问题他同样想要知道,只是程度不如他所问的那样要紧罢了。
[大概就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以后,你都无法联系上我了。具体的原因受限无法回答,但我会把属性和兑换的功能留存下来。从本质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从今天开始?什么时候?’
[很快……]
漫长的沉默继续覆盖在对话之上。
铁矿石厚重的纹路不知为何带上了一种诡异之感,墨瑟凝视着那些自然形成的纹路,想象在深沉黑暗的地下,无数漫长的时间里,复杂缓慢的地质作用最终形成了这些厚重的矿石。
时间……处于某些在想象中的时间……
系统即将消失。
突然之间,他却露出了一个嗜血而兴奋的笑容——不,甚至只能说,露出这个笑容的,并不是他本人。
‘系统?还没死吧?’
[……]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怎样,才能吃了他呢?’
[……]
‘是这样么——’
或许那个虚空之中的神秘系统并没有做出能够让人听见的回答,可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变得满意了起来,颜色混杂的双眸朝着黯淡无光的加厚合金天花板,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些光芒,和能够咀嚼新鲜血肉的那一天。
真是,令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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