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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各国使臣来说,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裴奕承跟使臣们长谈了半夜,最终还是决定早些回去妥当,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次日上午,于东幽君臣下朝之后,他带着几个使臣求见司沧:“小王还有事在身,明日想先行回去,特来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辞别。”
司沧抬头看他,瞳眸平静:“太子可以留下来多住一些日子。”
裴奕承摇头:“小王身为南齐储君,自两年前就开始监国摄政,朝中无我虽不至于出乱子,但父皇龙体欠安,难免会感到吃力。”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司沧自然不会强行留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东幽和南齐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南齐不主动挑衅冒犯,朕不会对南齐出兵,朕说话算话。”
裴奕承一怔:“皇上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裴奕承沉默片刻,躬身应下:“小王相信皇上这句承诺。”
不管这个承诺是真心还是假意,裴奕承眼下都只能把他当做是真的,当务之急是先安然离开东幽,并在接下来的两年之内加强对兵马的训练,以防万一。
得到允许之后,裴奕承带着南齐使臣回了驿馆,用过午饭就开始收拾行装,当晚把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只待明日一早早起赶路就行。
西疆皇见状忍不住也想离开,学着裴奕承带使臣去跟司沧辞别,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答复:“东幽的兵马已在前往西疆的路上,你们这个时候回去不安全,万一皇甫大将军把各位当作奸细处置了,后果不堪设想。”
宁渡沉默地站在西疆皇身后,明明白白地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威胁,他们若要离开东幽,只怕无法活着回到西疆。
可惜他们的皇帝似乎没听出这层意思,反而解释:“我们会绕道走,一定不会——”
“再怎么绕道,皇上要回的地方也是西疆,等你们入境,正好两国战争开始了,刀剑不长眼,皇上还是留在东幽等待战争结束吧。”司沧语气淡漠,透着几分无情肃杀的意味,“大将军王速度很快,不会耽搁太久,待他顺利攻下西疆皇宫,就会命人把你的皇后、嫔妃和子女,甚至那些男宠统统带来东幽与你见面,你们很快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西疆皇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怒火冲上脑门,他死死地盯着司沧那张脸,暴怒之言脱口而出:“朕如此低声下气,三番两次与你赔罪,你却坚持要与我为难?堂堂一国之君,竟如此小肚鸡肠?简直不配为君!”
话音落下,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西疆使臣们面如土色,宁渡波澜不惊,倒是坐在御案后批折子的司沧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西疆皇脸上:“朕小肚鸡肠,不配为君?”
“东……东幽皇帝请息怒,吾皇不是有意……”使臣连忙解释,可对上司沧那张天生冷硬的脸,不免就结结巴巴,“不是故意的……”
西疆皇一通发怒之后,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事已至此,就算他如何好声好气,对方也不会放过他,于是他甩了袍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走得倒是气势昂扬,一幅宁死不屈的样子。
使臣们一个个不是脸色发白,就是脸色涨红,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悲凉叹息,无奈地跟着离开。
待走出御书房,西疆皇转头看向宁渡,眼底像是凝聚着尖锐的冰芒:“宁渡,你兄长能守住边关吗?”
宁渡淡道:“不好说,东幽大将军王战功赫赫,年轻时就是东幽最厉害的武将,他手底下骁勇善战的将军不计其数,个个都是精锐——”
“朕不想听那么多废话。”西疆皇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马上写信给你的兄长,让他必须守住边关,不管死多少人,哪怕全军覆没也必须守住!否则你宁家所有人都会因为战事不利而被治罪,听到没有?”
宁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眼底光芒一点点冷却。
西疆皇怒道:“你看着朕做什么?朕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宁渡不发一语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转身往回走。
“宁渡,你干什么?”西疆皇脸色骤变,“宁渡!”
宁渡根本不理会他,径自跨进御书房,并关上房门。
"皇上。"
司沧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想通了?”
宁渡默了片刻:“我想要皇上的亲口承诺。”
“说。”
“只要宁家放弃抵抗,大将军王的兵马绝不杀一兵一卒,也永远不会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司沧淡漠:“朕可以保证。”
“皇上必须保证对待西疆百姓跟东幽百姓一样,不能让东幽士兵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宁渡声音沉寂,“以后合并治理各州城时,最好是西疆官员治理西疆疆域。”
司沧低头批阅奏折,语气疏冷:“朕可以答应不杀无辜,不区别对待,但西疆官员怎么用,不是你该操心的。”
宁渡皱眉。
“事实上,你根本没有与朕谈条件的资格。”司沧嗓音越发冷了几分,“朕让奚风跟你谈,本就是为了减少战争制造的伤亡,对于结果来说,不会有任何改变。”
“东幽疆土以前的版图没现在这么大,曾经也是通过东征西伐扩大的版图,上一任皇上是如何对待这些土地上的百姓,你看得到,朕也清楚。”
宁渡沉默,划入东幽版图的疆土就属于东幽所有,对所有百姓一视同仁才是圣明皇帝该有的治理方式,他确实不该以此为条件。
司沧道:“宁家投降,战争可以提前结束两个月,朕会让大将军放过宁家和宁家麾下的将士。”
“宁家若不投降,大将军王最多让战场多持续两个月,死伤人数多一些,宁家男丁全部战死沙场罢了,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宁渡神色微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会写信给兄长。”
司沧没说话,仿佛这样的结果本就在预料之中。
宁渡转身走了出去,面上神色木然,带着一种决绝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