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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崖村,一切依旧,一切都没有改变,肖娜的家就座落在水塘边,依然十分破旧。此刻的谢军,心中已没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只有一个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疑问:肖娜你在吗?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到她家的门口,谢军顾不上礼貌,yongli推开了那扇柴门,院子里一位老妇人惊奇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她就是肖娜的母亲。谢军快步上前,握着她的双手,激动的说:“大娘,是我,小军...”
她伊伊呀呀地说着苗家语(她不会说普通话,以前谢军与她交谈都必须由肖娜来当翻译),然后朝屋子里大喊:“仔,仔!”仔是肖娜哥哥的昵称,大名肖建,大肖娜两岁。肖建懒洋洋地从屋里走出来,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把葵扇,边扇着风边嚷道:"******."(苗家语)
谢军的声音有点颤抖:“肖建,是我,小军……”肖建瞪大双眼望着谢军,突然扑上来yongli地拥抱着谢军,声音咽硬地说:“小军,你,你来了……”
谢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他们相拥而泣,肖娜的母亲却坐在院子里呜咽着,声音哀怨而凄切,这一切更使谢军陷入了深深的恐怖之中。
片刻,他们才慢慢安静下来。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喝着凉爽的椰汁,肖建才讲开了肖娜的。
那年,肖娜的父亲上山砍柴时,不幸摔成了重伤,经过了几天的抢救之后,变成了一个植物人。肖娜的家本来就穷,属于贫困的山村农户,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积蓄,这次事故之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更使他们雪上加霜,加上她父亲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他倒下去之后,这个家便面临着家破人亡的绝境。幸好兵团的知青回城走掉了一大半,刚好缺少劳力,他们兄妹才能在兵团打短工,维持生计。
兵团有一个总务助理,名字叫刘民,本地人,住在镇上,原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因为叔父在兵团当政委,加上刘民三代是贫农,成份好,便在兵团混了个总务助理。别看总务助理官不大,但权力却不小,兵团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生活起居,包括临时工、家属工的使用全部由他管理,因此刘民常常自吹自己是兵团的第三把手。然而,刘民生性好色,时不时有调戏妇女的丑闻传出,名声极差,所以28岁时还打着光棍。虽然兵团的女知青不少,他也动过此念头,曾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潜入了女知青的宿舍,却被女知青们打得抱头鼠窜。过后女知青们告到兵团总部,但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吃过此苦头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从崖村过来打工的姑娘们。遗憾的是崖村是个小山村,充其量只有几百户人家,且过来打工的都是大婶辈和男劳力,只有三个姑娘符合刘民的条件。肖娜便是这三个姑娘中的一个,其余一个是斜目和兔唇嘴,另一个是小儿麻痹后遗症,有点花痴,见到刘民时总喊着要抱抱,刘民再花心也不敢动她的念头。只有肖娜那美丽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段让他垂涎三尺,但肖娜已有护花使者,刘民再怎么cha足也无济于事。尽管他见缝cha针,总是围绕在肖娜的周围,却始终没有机会下手。
谢军回城后,刘民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是兵团发薪水的日子,而临时工的工钱是由刘民管理的,下班时大家领取工钱后都回家了,唯独肖娜的工钱无法领取,刘民说是算错了,要和财务较对,让肖娜在总务室等他。待到肖娜领取工钱回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当肖娜走至溪边的小桥旁,突然从树后闪出了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虽然天色已灰暗,但那人走到近前时,朦朦胧胧中还能辨清他的嘴脸,肖娜惊呼道:“刘助理,怎么是你!?”
话音刚落,肖娜已被压在他的身下,肖娜边反抗边喊道:“刘民,你疯了!快起来!”
突然两记拳头重重地打在她左右的额角上,她顿时感到天昏地暗,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刘民的身旁,意识模糊中,她觉得身下一阵疼痛,想喊却喊不出来。当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并睁开眼睛时,那个面目可憎的刘民还坐在她身边。肖娜慌忙起身,将丢弃在草地上的裤子穿回身上,边哭着说:“刘民,你这个流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刘民咚的一声跪在肖娜面前,假惺惺地说:“嫁给我吧,肖娜,我暗恋你多时了,但你又不给我机会。逼不得已我才这样做的……”
肖娜更加气愤了,几乎是喊道:“你做梦去吧!你以为你用这种手段就能让我嫁给你吗!?这是强奸!我会去告你的,你等着坐牢去吧!”
“好啊,你去告我啊,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告到牢里去,弄不好,你还诬告革命干部呢。”刘民完全暴露了他那卑鄙的嘴脸,阴险地说:“你也不想想,我三代贫农,成份好,是红五类,兵团里和镇上的领导都是我的亲戚,你告得了我吗?我不反告你诬蔑,不告你勾引革命干部,你就感到万幸了。再说,你们兄妹现在还在我这里干活,如果你们不想再干下去的话,你就去告我试试看!”
“你卑鄙!你无耻!呸!”肖娜更加愤怒了,呸的一声吐了他一口痰,抹着眼泪走了。
更加不幸的是,事情发生后不久,肖娜的父亲去世了,家里的重担便压在他们兄妹的肩膀上。为了生存,她只能强忍悲伤,继续留在兵团做工,虽然不愿再看刘民的嘻皮笑脸,她只能极力避开与他的接触。而更使她感到羞耻和悲痛的是,她觉得她现在已经不清白了,再也没有资格去爱谢军了,她不但对不起他,也看不起自己,为了她的家,为了苟且的生存,她放弃了抗争,毫无自尊地活着,她觉得再也没有脸面见谢军了,所以有意减少了和谢军的通信,直至断绝。因此便有了后来的所谓失踪。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几个月后,肖娜竟然有了身孕,强烈的羞耻感使她想到了死。但看着老实巴交而无奈的哥哥,看着瘦弱而哀伤的母亲,她心软了。一个人活着,更多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已的亲人。那段时间的夜晚,她常常徘徊在情人溪,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痛哭流涕,似乎在向苍天诉说着什么。哥哥总是悄悄跟在她身边,怕她想不开。但白天她照常上班,依然故我。不久,在众位亲人的操持下,她嫁给了她的仇人---刘民,并迁居到镇上,从此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