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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走近,宋锦茵和碧玉半垂下头,规矩的等着人前行,只是来人还是瞧见了她。
许幼宜在靠近她时步子微顿,双手环抱胸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宋锦茵倒是没有在那抹打量中感受到过多的嘲讽,反倒是察觉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丫鬟,目色透着鄙夷。
又低了些头,宋锦茵心底一片宁静。
许幼宜身侧的两个贴身丫鬟她都见过,一个性子活泼,同许幼宜有几分相似,另一个较为沉稳,经常会有劝说。
只是今日余光映出的这个,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瞧着甚至还有些不讨喜。
思绪这般转了一瞬,就见裴晏舟也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着提起了她,语气比适才淡了不少。
“外头风大,不必为旁人停留。”
“若她不是世子哥哥院里的人,我自是不会多瞧一眼。”
许幼宜目光又停留了片刻,才冷着眸子看向前头,“只是往后,幼宜不太想瞧见她。”
“好,依你。”
裴晏舟说罢便扫过宋锦茵单薄羸弱的身子,看向了碧玉,“带她下去,记着许姑娘的话。”
碧玉不太明白裴晏舟的意思,但宋锦茵却是懂了,后头这句,是说给她听的。
往后许家姑娘出现在院子里时,她不得让她瞧见。
裴晏舟又不经意地转头扫了她一眼,见她穿得单薄,那眸色也随之沉了沉,可宋锦茵始终未抬头。
她虽仍虚靠在碧玉身上,但该有的规矩,却一点也未少。
离开的步子再未有停顿。
直到两人踏进前厅,宋锦茵才直起身子,欲往回行,只是刚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是适才跟在许幼宜身后的丫鬟。
她站在宋锦茵面前,目光在那张虚弱但依旧貌美的脸上打了一转。
任谁家后院放这么个狐媚子,都会惹得主母不喜,也难怪适才她家姑娘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你是这院里的丫鬟?”
鄙夷声响,碧玉冷着脸上前,“姑娘有事?”
那丫鬟眉头一皱,侧身往前头瞧了一眼,见里头那位矜贵的世子爷看不见这处,这才又转了回来。
往后许家若是真能同裴家定亲,以她如今在许幼宜跟前受的看重,自然能跟着一起进府。
只是她虽想得到世子的青睐,但也知如今该攀附的人还是许家姑娘,故而让她高兴,便是她眼下最该做的事。
思及此处,她又想到了自家姑娘对眼前这丫鬟的不喜,和世子适才的态度。
邀功二字浮现在脑海,下一瞬,她朝着面前的人撇了撇嘴。
“这般柔弱还赖在主子跟前伺候,怕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与你何干?这里可是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碧玉见她这高人一等的姿态,瞬间失了耐心。
以往她在外头办差,一把剑能解决的事,决计不会多说一句话,眼下在这国公府里待久了,只觉得处处受掣肘,让人厌烦得紧。
“世子院里的丫鬟都是这般颐指气使的吗?我好歹也是在许家伺候的,你等仗着身份欺辱人,是不打算将我们姑娘放在眼里?”
“真是好坏都被你说了个遍,不过是与不是的,你待如何?”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自是不能多言,不过是替我们家姑娘抱不平罢了。”
那女子并未将碧玉放在眼里,只越过她,上下打量了宋锦茵一眼。
生的再美又如何,还不是因着姑娘一句话,就遭了世子的不喜。
轻嗤声起:“好在世子对我们家姑娘甚是看重,断不会被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给迷了眼。”
碧玉还想出言呵斥,却见宋锦茵唤了她一声,而后笑意盈盈地看向那个丫鬟。
“姑娘这般说,想来是在许家里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吧?”
那女子冷哼一声以作回应,宋锦茵也不恼,只继续开口道:“想必因着这层身份,姑娘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得世子看顾一二,着实是让人羡慕。”
“那是自然。”
女子抬起下巴,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宋锦茵只敛了敛神色,语气略带愁绪。
“我确实不及姑娘,世子喜茶,以往这个时候,该是要煮壶茶送进去,只是如今我遭了世子的责骂不得进屋伺候,身子也有些不适,这耽误的功夫,怕是又会惹来世子不喜,这般想来,倒是更加羡慕姑娘......”
宋锦茵轻靠着碧玉,眉头微蹙,好不可怜,“瞧我,竟同姑娘说起了这些,姑娘在此处慢慢看,世子向来看重饮茶一事,我得去寻旁人过来伺候。”
“那茶室在何处?我们家姑娘只喝得惯我煮的茶。”
......
碧玉扶着宋锦茵回了屋子。
她始终不解,为何那丫鬟出言不逊,宋锦茵还要忍。
“她一个丫鬟这般没规矩,你竟还不让我训斥一二。”
“世子看重许姑娘,自然对她身侧的人也颇为宽容,碧玉姐姐若真训了她,她转头红着眼去哭一哭,到时候姐姐打算如何收场?”
“那也不能让她这般无法无天,她主子还没嫁过来呢,她就敢在那摆谱!”
“姐姐消消气。”
宋锦茵拉了拉她的衣袖,柔声劝慰:“其实说起来,许家姑娘心性豪爽爱憎分明,反倒是这个丫鬟......”
“我看是你脾性太好,才会一直吃亏!”
宋锦茵笑笑没说话。
没多久,前头便传来了动静,呵斥声和求饶声一同响起,还隐约夹杂着东西碎裂的声音。
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碧玉起了身。
宋锦茵眼中并无多少好奇,甚至她都不用等碧玉的消息,就知道传来哭声的人是那个丫鬟。
那人在念起裴晏舟时眸底的心思太明显,故而知晓煮茶兴许能搏一分看重后,才会想着去试一试。
可煮茶的小间,除了她和王管家等人,旁人皆不准入。
入口的东西竹雅院向来看得严。
上次国公爷来院里,带来的丫鬟自作聪明煮了新茶送来,最后也是被王管家直接扣下,差点断了手臂,让其颜面扫地。
只是这些时日王管家不在,裴晏舟也因着养伤极少在前头,那处便少了人盯着。
宋锦茵便是看到了里头的空荡,才会同她说起煮茶一事。
“那丫鬟竟真去了茶室,你后来都告知她莫要乱闯,她竟这般不听劝。”
碧玉从门外进来,不敢相信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谁知道呢,兴许性子叛逆吧,可是仓凛大哥将她抓了?”
“是呢,仓凛又不知道她是许家姑娘的丫鬟,查看到那处时瞧见人,自然就压下了,气得那女子满脸通红,挣扎时还把滚沸的茶水泼到了手上......”
许幼宜的这个婢女名唤丝桃。
早些年也曾在她身边伺候,只是在许幼宜离京去边疆时,她因病留了下来。
直到这次许家重回京都城将军府,她才寻到了跟前,哭诉了些曾经的往事,又回了许幼宜身侧。
没吃过什么苦,仗着许幼宜看重,自然便生了与旁人不同的心思。
“姑娘,奴婢真的只是想给姑娘煮茶......”
丝桃伸出被烫伤的手,眉眼低垂泛红,眼泪珠子欲落未落,啜泣之声好不委屈。
“姑娘一直咳疾未消,大夫说了每过两个时辰都需得喝些润喉的,奴婢这才将那些药材包了些在身上,可没想到......”
仓凛在后头低着头,长剑横斜未收回腰间,任由前头的人开口。
只是没等到这鬼鬼祟祟的丫头怪罪于他,反倒听见了她将宋锦茵扯了进来。
仓凛愣了一瞬,终是忍不住动了动,抬眸看了一眼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