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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楼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红杏才转身,拉住阿蛮胳膊,不解地看向阿蛮。
阿蛮歉疚地挤出一个笑脸,温柔安抚道:“我也没弄明白,晚些我再给你详细说。”
红杏温顺地点了点头,又扭头看一眼棉花,也起身上楼去了。
红杏一走,所有的目光自然转向李风铃。李风铃梗着脖子,谁也不看,面无表情地起身,一颗泪珠滚落,打在面前的高脚水晶杯上,发出叮的一声。
李风铃也上楼回房去了。
直到她消失在视野,阿蛮连喊一声叫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这情况有点惊吓到孩子们了,阿蛮察觉孟桐韵神色有异,扭过头看她对面,性子平和恬淡的棉花气得身子直打哆嗦,正满眼怒火地瞪着自己。
“妈······?”阿蛮弱弱地叫了一声。
“啪!”
回应阿蛮的,是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
这是阿蛮懂事以来挨过最重的一记耳光,直扇得他耳朵嗡嗡响,脸颊火辣辣的痛。
“哇,哇!”红红和糖糖两个丫头不明就里,被吓得大哭起来。
棉花舍了阿蛮,去哄丫头们。
阿蛮不敢躲,不敢辩解,更不可能还有吃饭的心情,趁棉花转移注意,一缩身子,溜了。
蓝蓝把红红拉到身边,一边安抚,一边拿眼瞧孟桐韵。孟桐韵不知该如何自处,扭头望向身边的江敏敏。
江敏敏耸耸肩吐吐舌头,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满桌的酒菜,伸手拿了一个大卤鸭腿,离开桌边,才说:“姨,我们有点事先走了哈。”
见孟桐韵傻站着没动,江敏敏空着的那只手又拿了一个,才大步往外走。
孟桐韵无语之极,只好快步跟上。
在大门外追上江敏敏,江敏敏递给孟桐韵一个鸭腿,两个人边吃边走,却没走得几步,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今儿阿蛮这个瓜,真是炸裂级别!
阿蛮上了楼,所有卧室都门扉紧闭,一时不知该先找谁解释才好。
今儿是红杏的大日子,闹成这样她肯定很难过。扭开红杏的卧室门,人却不在,阿蛮立刻想到她应该是帮自己安抚阿成去了。
有被温暖到,阿蛮苦涩地笑了笑,接着又不禁想到是不是追到李风铃屋里去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李风铃门口,阿蛮抬起手,犹豫半天,终究没敲下去,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李风铃。甚至,他还没能接受这一整场变故。
李老师竟然是新娘?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进她的梦里去看一看呢?但凡主动进到她梦境一次,也早该发现了。
太老实果然不好······这都怪红杏,要不是红杏的梦总是那么奔放,自己也不至于形成轻易不进别人梦境的习惯。
阿蛮忽然想到,李风铃说破这一点,证明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梦境与寻常人不一样了。
她至少已经是觉醒者了。
可是······糖糖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久远的过去,阿蛮记起那天在山里遇到鸡冠蛇的事。被咬之后,差点死了,迷糊中走到学校,被李老师在校门口捡到,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显然,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猜的没错,糖糖还真是自己的闺女······
这样一来,李风铃这么些年所有的怪异行为,都变得合理起来。
她对自己的奇怪态度,她没谈过恋爱却有小孩,她瞒了父亲好些年······
饶是见多了奇异之事,阿蛮仍觉得不敢置信,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卧室。
枯坐窗前,脑海中,李风铃这些年的人生历程全部串连起来,阿蛮忽然体会到她是多么的不容易——就连跟自己相会,都只敢在梦中。
阿蛮陷入深深的自责与苦恼时,红杏正安静地坐在阿成面前。阿成板着脸,他当然不是对红杏生气,红杏没做错什么。
红杏很平静,确信阿成也平静理性之后,才缓缓说道:“我要你别管,意思是你连情绪都不要有,交给蛮子处理就是了。不论他怎么决定,你都不要试图影响和干涉。”
嫂嫂从来都是个凡事听从男人安排的小女人,这样坚定而明确的态度是仅见的。阿成意外地望向红杏,不解地问道:“如果李风铃说的是真的,他还怎么跟你结婚?你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红杏愣了愣,神色有点黯然,不过很快,她轻轻笑了笑,说道:“他对我们好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对他好我是乐意的,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阿成听得怔了一怔。
红杏像是忽然想通了一样,又笑了笑,轻快说道:“蛮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他不会亏待任何人。”
“可是······”阿成想反驳,却又挑不出红杏的话错在哪里。
红杏理解地拍拍阿成,示意他不必担心。
阿蛮苦恼许久,还是觉得不论怎样,都得先找李风铃问明情况。
打开门却见红杏站在门前,像是正要敲门的样子。
红杏看到阿蛮,贴上前,轻轻抱住阿蛮。
阿蛮搂住她,抱歉地问:“你正要找我?”
红杏说:“嗯。”
阿蛮说:“有些事情我也不明白,等我弄清楚了,再详细告诉你,好不好?”
“好。”
想弄明白,得问李风铃,敲李风铃的门,却没有应答,阿蛮扭动门把,被里面反锁住了。阿蛮叹了口气,寻思着等这边情绪平复一点再说。结果,熬到第二天早上,再来敲门时,李风铃已经不在了。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阿蛮只好用通讯号给李风铃留了言。
又到晚上,终于收到回复:“我也不想闹成这样子,我没事,只是想自己待段时间。”
“明天就过年了,先回来再说。”阿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一个人在外面,棉花很不放心,你不回来她不给我饭吃。”
这个苦肉计用得好,阿蛮发送完,忍不住笑了一笑。
“你还有脸笑?”坐在餐桌主位的棉花立马不乐意了,“你最好现在吃饱点,明天不给我把人找回来,这就是你最后一顿饭。”
阿蛮卑微地点头应是,这时手机又响了,打开通讯号一看,是李风铃的回复:
“我住在学校宿舍,挺好的,你跟当家的说一声,别让她担心。”
阿蛮忍不住又笑了笑,回复说:“糖糖正在啃鸡腿,她真是我女儿啊?真是,越看越像!”
发完将手机放到一边,正要夹菜,一抬头看到红杏正望着自己。阿蛮忽然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笑,在红杏看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红杏却瞬间收起黯然神色,眯起眼冲阿蛮温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