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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个电话

作者:邪恶的手电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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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城人又务实又会享受,有些老板直接用厂房开农庄,厨房柜台客厅全在一个大厂房里。别看它简陋,做出来的东西却都量大味美,价格也很公道。

    品先的尾牙宴就是包了这么一个农庄,店面不高大上,胜在场地宽敞,一群操机佬整日里油汲汲的,这样反倒自在。

    阿蛮在这边要主事,不像厚信的尾牙宴,只管吃就成。安排好家里人,阿蛮跟一众管理人员凑成一桌。

    袁品有意让阿蛮多跟客户亲近,可阿蛮只想帮品叔一把,并不期望在这一行大展宏图,也就兴致寥寥,礼貌敬过酒,又回到这边。

    有趣的是,在这场宴会中,阿蛮意外见到了品叔的妻儿。

    品叔的妻子看上去不到四十,长相中规中矩,气度平和,跟品叔很有夫妻相。据说他们是校园恋情,阿蛮瞬间理解了品叔的一往情深。想到他们的结局,阿蛮不禁暗叹一声。

    应该是听品叔说过,袁夫人带儿子过来给大家敬酒时,特意问起阿蛮。阿蛮十分尊敬地叫她“品婶”,这个俗气的称呼惹得大家吁声起哄,品婶只是愣了一愣,便开心应了。

    品叔的儿子跟阿蛮年纪相当,正是长个子的年纪,瘦瘦高高的,笑起来很热情。看到阿蛮年龄好像比自己还小,他表现得不能置信的样子,有些夸张地拍着阿蛮的肩,笑着夸赞道:“爸爸说你是公司里最能干的人才,我爸爸很看重你,你要加油好好干,一定大有前途。”

    话里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谁也没觉得不妥,毕竟在座的确实都是给他爸爸打工。阿蛮笑眯眯地说着谢谢,陪他喝了一杯。

    目送他们离开,坐在身边的顾家给阿蛮倒酒,阿蛮随口问道:“顾工,别只给我倒酒,你自己喝几杯了?”

    顾家红着一张脸,笑呵呵说道:“肯定不比你唐总少,来,再喝一个。”

    阿蛮笑问:“你别忙着灌我酒,趁着还没醉,我问你个事。”

    “先把酒喝了,喝完尽管问。”顾家说着率先一口闷了。

    阿蛮喝完酒,大声问道:“我刚来那会,挤了你的位置,品叔一直担心你记恨我。说实话我也害怕了小半年,可就是没等到你下手。”

    阿蛮话里调侃,引得桌上同事失笑,顾家听了也有些意外,看了阿蛮一眼,确认他不是喝多了犯糊涂才问的。于是又给阿蛮倒满,嘿嘿笑着,反问道:“为什么要记恨?我收入变少了?还是我工作量变多了?刚开始不服气是有的,也就两三天吧。”

    顾家哈地一声笑:“来,大家一起喝一杯。”招呼完大家,又补充说道:“也就两三天,不只是我服了,他们也服了。是不是?”

    同事们纷纷说是,聊起阿蛮刚来的事,不禁惊讶感叹起来,又纷纷给阿蛮敬酒。

    阿蛮心情畅快,不觉又多喝了几杯。想到棉花她们自坐一桌,阿蛮起身打算过去看顾一下,才走到一半,兜里手机震动起来。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李风铃。

    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有事,阿蛮快步走出农庄,耳边安静下来,才接通电话。

    “喂······”

    “唐蛮,”李风铃缓慢地说,“我爸爸死了。”

    声音清冷,没有痛哭,没有任何情绪。

    阿蛮怔立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很快,阿蛮陡然恐慌起来:怎么办?李老师现在该怎么办?

    先得了解情况,有许多问题要问,忽然想到李风铃是独生女,阿蛮张开口,却只说道:“我马上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其它事情见面再说。”

    “好。”李风铃只说了一个字。

    阿蛮在黑夜中站了半天,想起那位刚过世的李老师,感觉人生真是无常,正当盛年的一个男人,忽然就没了。

    回到宴席,阿成喝了不少酒,脸都涨红了。蓝蓝倒是没喝,一会还要靠她开车回家,她也不可能跑长途,还是夜路。

    自己也喝了不少,更不可能夜路酒驾开长途。

    阿蛮很快决定给铁虎打电话。

    “老铁,招远回家过年了没有?”阿蛮问。

    “唐总有什么事吗?”铁虎问。

    阿蛮说:“老家有个长辈过世了,我要连夜回去。刚才酒喝多了,我开不了车,想看看招远有没有在,送我跑一趟。”

    铁虎顿了一顿,才说:“招远几天前就回老家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阿蛮没多想,报给他平远工业园的地址。

    铁虎过来还需要时间,阿蛮很快跟袁品打好招呼,又安排好家里人。担心棉花他们听完可能再不能安心吃饭,阿蛮只说有点事要提前走。

    阿蛮提前走到路边等铁虎,脑海里不断闪过李风铃父亲那张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脸,又想起他逗外孙女糖糖时好像并不严苛。自己跟这位李老师其实不熟,只听说大家对他评价不错,是个好老师。

    可自己跟李风铃是熟悉的啊。这位李老师可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阿蛮不停地想起李风铃问他有没有钱交学费的场景,好像问过不只一两次,她怎么那么担心自己交不起学费呢?

    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阿蛮感觉心里头堵得慌,哇地一声,刚才喝的酒水全吐了出来。

    铁虎来的很快,意外的是车后排还坐了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阿蛮见过的,是铁虎的闺女。见阿蛮意外,铁虎解释说:“不用管她,她不肯一个人在家,只要跟着我就好。”

    阿蛮没说什么。

    铁虎准备很充分,现金、蓄电池、食物都齐了,还备了两床被单。

    阿蛮漱了个口就坐在副驾发呆,任越野车在黑夜里奔驰。

    估计棉花该到家了,阿蛮才给她打电话,说了李老师的事。棉花对李风铃非常感恩,听完十分难过,叮嘱阿蛮一定要尽力帮忙。

    可是能帮上什么呢?

    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是徒劳的。阿蛮默然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李风铃的电话,这一回有很多细节问题要问。

    问过才知道,李父一个多月前发病,当时只觉得乏力气喘,去医院看过,说是肺出了问题。没觉得有多大事,但病情发展非常快,很快连走路都吃力起来,再检查化验,说是肺腺癌。发现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病不痛,只是睡不好,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从发病到下不了床,只不到一个月时间,在床上躺了六七天人就走了。

    守夜的只有李风铃和乡下的两个亲戚,父亲走了,李风铃总感觉要做点什么,拿出手机翻到阿蛮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我没想过要打给你的。”李风铃说。

    阿蛮安慰道:“没事,这时候身边多个人总是好的,我在路上了,天亮就能到。”